一个是以电灯、电话、电报为核心的三电网络建设,各省要大力新建发电站,各大城市要形成电话和电报网络,京津唐、长三角和东北要形成跨区域的电力调度和通讯体系;一个是以市政建设为核心的重点工程建设,包括城市道路、教育设施、下水道、公共设施等等,要迅速提升各城市的形象,上海、北京、沈阳和天津要建设成为国际著名的大都市。
所谓统筹兼顾,是指能源工业、冶金工业等基础工业要与其他重工业业形成良性互动,轻工业与重工业要形成合理的比例,工业要能够为农业提供包括化肥、农机在内足够的生产资料,农业要实现具备满足新增3000万工人阶级粮食供应的能力。在统筹兼顾中,特别要注重基本水利设施的建设,利用最近的工业发展成果,建设一批水库、沟渠、大坝。
基础工业还是围绕钢材、水泥、煤炭展开,得益于华元较高的比价,从南洋进口石油十分便宜,以物资和俄国交换也大有赚头,如果不是因为俄国内战如此剧烈,从俄国进口稀有金属也是一件相对而言有利的事情。
工业的事情简单,金融的事情就相对要复杂一些,不过,利好因素也很多。
首先第一个就是德国贷款基本可以一笔勾销了——德国战败投降的消息一传出,所有以马克计算的债券、有价证券乃至于金融期权全部降低到了冰点,短短一个多月,居然跌去了7成以上,但秦时竹知道,这远远不是马克的底部。
当然,为了彰显中国政府的信用,特别是要拉拢、重用德国因素,在这个时候还是要按照既定方针持续办理,就如葛洪义指出的那样,马克哪怕是张废纸,在他还没有成为废纸之前,我们必须尊重。德国方面也意识到了马克地位的尴尬,但现在万事急迫,国内秩序一片混乱,根本就无法有效应对——最关键的是,德国政府只接受了停战条件,还没有就最后条件达成任何协议,这亦是中间争取的空间所在。
至于其他列强,虽然打赢了战争,但日子也不好过,秦时竹清楚地知道,英法等国欠了美国一屁股债,又没法从德国那里拿到赔偿,从原来的债权国(主权国家层面)沦落到债务国,俄国更是拼的精光,而得益最大的,原来是美国和日本,因为穿越者的横空出世,现在变成了美国和中国,日本的利益所得较之历史大大降低,不过总算是走出了中日战争的阴影,修复了战争创伤,勉强还清了积欠和新欠的债务——即便如此,仍然被日本上下视为不可多得的发展机遇。
西园寺公望的威望就这样树立起来,毕竟长州派将国家折腾到几乎濒临崩溃的局面,西园寺不但没有造成日本的危机,反而化解了这一番危险局面,特别是在财政和经济上挽救了日本,被众多资产阶级和财阀视为非凡之人。
自然,一贯对西园寺缓和与注重内政不满的长州派是绝不会接受这个论调的——在他们眼中,无所谓日本的发展与平静,但就是不能接受中国的发展。中国出兵西伯利亚收复故土之后,长州派原本刚刚按捺下去的心思又开始活跃起来,几番蠢蠢欲动,都让西园寺给打压下来。后者深知,日本再也经受不起一场失败了,在对俄行动的重点和着重方面并不是中国,而是俄国,只有从俄国才能攫取最大的利益,才能始终保持与西方的同一阵营。与中国开战,不但削弱了统一对付布尔什维克的力量,而且会导致中国供应高尔察克政权能力的下降,这是英美所绝不能容忍的。
因此,在滨海地区,日本罕见地保持了克制,除了向北渗入勘察加地区,满足长州派攻城略地的面子情结外,对于国防军在远东地区的行动,保持了相当距离的隔离,而且,军力始终就是保持在3个师团左右,不至于让中国方面感觉压力和不安。日本海军的着眼点也在于德属太平洋诸岛,没有掐断中国远东航运、威胁北部的意图,这点克制,尤其为秦时竹所称道。
不过,随着欧战的结束,对中国最有利的局面快要结束了,各大列强的势力将要重返远东,首当其冲的就是中国。
对金融有利的第二个因素在于,通过这几年的发展,中国国家实力大为增强。不但扭转了财政赤字的局面,而且形成了大量的财政盈余和国有红利,特别是流感药品的生产与制造,更是直接带来了滚滚红利。这样优渥的局面,再加上央行、人民银行、交通银行和中国银行4巨头的全面布局,使得中国的金融话语权大为增加。相反,英法等传统金融强国本身就饱受债台高筑、币值不稳定的困扰,秦时竹觉得,保持较为强势的华元地位,有助于更好地实现战略目标。
在弱华元还是强华元这个问题上,内阁是有很大分歧的,而且也很难绝对地说谁对谁错。强华元,内在汇率系数高,有利于原料进口,不利于成品出口,但对于清偿外债具有溢出效应;弱元,内在汇率系数较低,不利于原料进口,也不利于清偿外债,但有利于成品出口。
从中国的实际来看,进口原料的领域不多,除了石油之外,所有战略物资基本都能自给,之所以保持这个局面,不是因为进口货价格高舍不得进口,而是为了保证完整的供应体系和工业分类,像中国这样的大国,必须什么都有一点,依靠国际市场是非常危险的。比如粮食,小国可以完全不考虑自足问题,掏钱买就是了,中国虽然面临列强粮食倾销的问题,但如果话题转过来,主要依靠国际市场解决粮食问题则是天方夜谭——既不能有这么多的剩余谷物也不可能有支付得起的价格。
穿越组在讨论时,不约而同地想起两句名言——一句是“中国买什么,什么就贵,中国卖什么,什么就便宜”,另外一句是“中国人出口2亿条裤子才能换回一架波音”,这两句无奈的言语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中国面临的困境。
因此,币值高低本身不是问题——英镑长期比美元价值高,不见得应该英国就比美国牛,关键还在于国际经济秩序中的地位。辛亥以前,自然不必说,中国是任人宰割的猪羊,到了现在,虽然还达不到平起平坐的地位,但至少手中有货、心中有底,保持较为强势的华元,有助于表明中国的立场。中国是立足于本国市场——这一点是与日本截然不同的,所以中国可以采取强华元政策,日本选择了弱日元政策。
相对较强的华元,也能排挤外国货币在中国市场上的流通,原来因为中国的积贫积弱,英镑、美元等外汇在有钱人眼中都是身份的象征,欧战改变了这个观念,英镑、法郎比华元贬值快得多,因此选用华元更为可靠、更有内在驱动力。
另外,由于华元较高的收益——中国长期国债的平均收益率是比较高的,再如果能加上币值稳定这一条,足以吸收较多部分的外国投资,也又有利于国内企业在扩大生产规模时降低进口机器设备所花费的成本和代价。
除了金融体系,对于产业升级,秦时竹还有隐含的一手。
他说道:“欧战结束,各国生产能力面临过剩,各位机器设备必然出现多余,我们的企业引进技术设备扩大生产能力正当其时,但是,在这一点上,我们也有自己的利益所在。从目前的合约形式来看,协约国必然是要德国付出大笔赔款的,不用说,这个赔款德国肯定掏不出——我们可以提供一个方便。由协约国查封德国的机器设备,然后作价卖给我们,所体现的数额便折算为德国的赔款。
在这个过程中,战胜国的英法肯定不会对手中的战利品斤斤计较——我们不买就没有多少人买,哪怕价格再低,英法也得找人接盘,否则这堆机器他们本国又没有什么用。而且,对英法而言,除了面上的意义,还有额外的一条——德国机器设备被拆除,必将大大削弱德国的生产能力,有利于英法同类企业的生存与发展,”
“这是不错的计划,可以再加上一条,如果英法同意,包括飞机、战舰在内的其余物资,都可以卖给我们,折算为英法的赔款。”
“军舰恐怕有难度,其余不妨一试。”秦时竹大笑,“只要我们买了德国的设备与技术,难道还愁德国的技术工人不来么?”
正在热烈讨论的时候,一份电报引来了戛然而止的休止符。秦时竹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良久才说:“高尔察克政权倒了,高尔察克逃向我们,布尔什维克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