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秦国镛一干人等发动飞机,旁边的卫兵就大喊:“不好了,敌人飞艇来了。”
秦国镛心头一沉,莫非对方没有收到罐头信?情急之下也顾不了更多,赶紧大喊,“快,快,快升空。”
刘翼在中飞天上用望远镜东张西望,嘴里嘀咕:“他们的飞机呢?怎么没见到有飞机?”
“队长,你看,那边飞上来了。”
望远镜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小黑点,慢慢地大了起来,黑点也多了起来,“好像有五架,听我命令,降低速度,慢慢调整后往回飞,注意,别让他们咬得太紧。”
底下的北洋军个个都伸长了脑袋往天上看,只见一贯耀武扬威的飞艇没有投弹就飞了回去,感到十分意外,曹锟一拍大腿:“嘿!飞机果然好使,该死的飞艇一看见就往回逃。赶紧追啊!”他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也顾不得天上的压根就听不见。
飞机上后座的机械师也在问秦国镛:“校长,怎么办呢?对方好像没有收到我们的信,不然不会派飞艇过来。”
“事已至此,只能假戏真唱了,赶紧朝飞艇靠拢,注意,不要真把他打下来。”
“那怎么行呢,曹锟看见会起疑心的。”
“不碍事,咱们飞得远远地,飞到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就行,给后面几架打旗语,告诉他们紧跟我机,速度不要太快,保持编队,朝飞艇飞去。”
机械师打完旗语后:“校长,我看有些古怪,那飞艇照了个面后一下飞了回去,莫非有什么企图?”
“他们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呢?”
两方都存着慢慢来的心思,只见飞艇渐渐地向北飞去,后面的飞机也没有使出全力追击,双方渐行渐远,彼此距离也慢慢地拉近。
“队长,他们跟过来了,好像也没使出全力追我们,不然老早就追上了。”
“他们估计没弄明白我们想干什么,生怕我们误会,所以这么慢腾腾。”刘翼笑着说,“看来投诚倒象是真的,咱们两家配合,演戏给地上的人看。”
“马上就要到联络图上空,按原计划行事吗?”
“对,到了那里,就在上空绕圈,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革命军怎么又换航向了。”秦国镛叹了口气,“想不到连投诚都这么麻烦。”
“校长,您看。”后面的机械师惊喜地喊了起来,“地上有个十字,看来对方收到信了。”
秦国镛确认后,松了口气,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了:“好,打旗语告诉其他人,我们返航。”
“曹锟那里怎么交代?”
“不要紧,就说敌人逃脱,我们油料不足,无法再继续追击。”
“校长,不好,有十多艘飞艇围了上来……”机械师来不及欢呼,猛然发现,四周忽然冒出了一大圈飞艇。
“不可轻举妄动。”秦国镛冷汗直冒了,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围上来的飞艇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刘翼那艘也返身飞了回来,“给对方打旗语,要求他们降低高度。”
“校长,对方让我们降低高度。”
“他们想干什么?”秦国镛冷静地想了想,“按对方的要求做,要求各机注意降低速度,不要发生碰撞。”等机械师联络完,他率先俯冲下去,降到了离地面只有不到四百米的高度。地面上的陆尚荣他们看见飞机俯冲下来后,个个喜上眉梢,看来这投诚确实是真的。
“哎呀,真当是来投诚的。”杜金德高兴地喊了出来。
“这样就好。”陆尚荣招呼大家,“我们一起去机场迎接。”
“校长,对方又打旗语了,要求我们就地降落。”
“革命军这么快就修筑了机场?”秦国镛有些不信,但还是再次降低高度,飞到离地只有200米的上面,果然看见一大块平整地。“告诉各机就地降落,千万要小心。”
在地面人员的指挥下,秦国镛首先驾驶飞机稳稳地降落在十字图案的中心,紧接着,其余飞机也依次降落,整个过程异常平稳。陆尚荣等他们全部降落后,率领众人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哪位是秦先生?”
“鄙人秦国镛,率飞机五架前来投诚。”秦国镛看见陆尚荣发问,猜想他就是革命军的最高头领,赶紧回答。
陆尚荣赶紧握住他的手:“欢迎,欢迎,秦先生,你们辛苦了,我代表秦都督和革命群众欢迎你们!”一旁的蒋方震连忙介绍,“这是东北革命军第二师的陆尚荣师长。”
“久仰,久仰!”望着山海关救援之战的最高指挥官,秦国镛由衷地钦佩。
“秦先生深明大义,毅然率部弃暗投明,陆某深感敬佩。”
“陆师长,我有一事不明,革命军为何能如此神速就铺设了机场?”
“秦先生运气不错,机场正好前两天动工建设,昨天收到信后,我们便在上面刷出了十字图案。”陆尚荣一边介绍,一边指挥,“伯雄,赶紧把秦先生他们的飞机推到一边,我估计王子树他们要降落了。”
望着他们的这个举动,又联想到机场,秦国镛沉吟半天,“莫非……?”
正想时,王子树带领第三突击队的十来架飞机已陆续降落。看见革命军的飞机,秦国镛和他的手下目瞪口呆,想不到革命军也有飞机,而且数目比自己这边还多。秦国镛是个细心人,仔细参观了革命军的飞机,敏锐地觉察到这些要比自己这边先进不少,尤其看见后座操作员的那挺机枪,更是倒吸一口凉气,看来投诚确是明智之举,真要较量起来,自己那几架恐怕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陆师长,万万没有想到,革命军也有这么多飞机,但不知购自哪国,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识过。”
“秦先生果然是行家,这些飞机全都是我们自己制造的。”陆尚荣告诉了他冯如、潭根等人的名字,秦国镛的心里一阵翻腾,这些都是华人中制造飞机的翘楚,居然都汇聚在革命军这里,看来革命确实是人心所向,不由的十分高兴,但又有一点失落——这样一来,自己的投诚分量可能就不如原来想像的那么重了。
仿佛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陆尚荣笑着对他说,“虽然我们也有飞机,但还是求贤若渴。秦先生的义举,绝对不是五架飞机这么简单,你带来的这些人马,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将来革命胜利,你们可以和冯如他们一起研制更多、更好的飞机,为国家出力。”
正闲聊间,刘翼也指挥飞艇部队降落了下来,“报告,第一突击队完成任务,请指示。”
“刘翼,你任务完成的不错,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秦先生。”
两人相互寒暄两句后,刘翼就迫不及待地问,“听说先生的飞机是专门对付飞艇的,不知有什么良方?”
“不敢,不敢,刘队长的飞艇好生厉害,北洋军人人都怕,岂是飞机可以对付的?”
“秦先生,不必谦虚。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了,你有什么秘密武器,不妨展示给我们看看,让大家也开开眼。”陆尚荣也很想知道他们究竟有什么克制的招数。
秦国镛转念一想,也好,我露些手段,也免得革命军看轻我们。于是拿出了五爪倒钩详细讲述起来。听完他的介绍,陆尚荣愣了半天——本以为是机枪什么的,想不到居然是这个玩意。旁边的刘翼笑了起来,“秦先生,你的玩意好倒是好,不过我们的飞艇是众多小气囊组成的大气囊,纵然扎破一个,对整体也没有大碍。”
“是嘛?那幸好我们没有交手,不然班门弄斧,岂不丢人?”秦国镛笑了起来,大家也一起跟着笑。
“报告,山海关来电,秦国镛率队投诚,已安全抵达,同行有飞行员和机械师十人,飞机五架。”王云山将喜讯报告了秦时竹。
“回电陆师长,让他尽快安排飞机转场到沈阳,我去机场迎接。”秦时竹想了一下,“告诉秘书长,让他安排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同时通知报社记者。”
第二天上午,在第三突击队的引导下,秦国镛率队降落在沈阳机场。秘书长左雨农布置了一夜,机场附近遍插旌旗,秦时竹率领政府各大官员和近万群众在机场迎接。当两人的手握在一起时,记者赶紧拍下了这一不可多得的场面。
“欢迎,欢迎!”
“都督亲自迎接,我等不胜荣幸之至,又无功劳,深感诚惶诚恐。”
“秦先生率队投诚,鼓舞了革命士气,就是天大的功劳。”秦时竹笑着说,“今后就一起为革命出力吧。”
“是,我等必然竭尽忠诚!”
秦时竹随后发表了简短的演说,一方面高度评价秦国镛的革命义举,另一方面又敦促清军投降,演讲结束时秦时竹高呼,“革命必胜!”随即,近万群众高呼,“革命必胜!”声音响彻云霄。
再说曹锟看见飞机飞去后不见回来,在那里等了整整半天。最后,参谋劝他,“统制,飞机可能飞不回来了。”
“这究竟怎么回事?”
“我也说不上来,不会……不会是他们被革命军击落了吧?”
“唉,临行前秦校长还信誓旦旦要击落飞艇,想不到居然有去无回。”
“大人不必叹气,那姓秦的言过其实,遭此结果也在意料之中。”
“我不是为他叹气,只是飞机也无能为力,敌人飞艇必将更加猖狂。”曹锟无奈地说,“火速发电,报告战况。”
袁世凯一接到电报,大惊失色,这飞艇也太厉害了吧,看来要另外寻找克敌良方。
待秦国镛安顿好后,第二天秦时竹等人又去看望,表示慰问,“我来看望一下大家住的是否习惯。”
“一切都好,有劳都督费心了。”
“另外,我想委任秦先生担任东北航空学校的校长,其余人员也一律量才录用,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好倒是好,只是……”秦国镛的脸色好生奇怪。
“不知先生何事为难?不妨一吐为快。”
“都督,您看。”秦国镛摇了摇手里的报纸,“上面大张旗鼓地报道我等行踪,只怕有所不妥。”
秦时竹心想报道内容我都看过了,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有何不妥,请先生赐教。”
“报道本身并无不妥,俱是实情,只是我等父母家小都在京城,倘若清廷得知,必然对他们不利,所以在下认为……”
“这是我的失察。”秦时竹一拍脑袋,连忙说,“秦先生率大家投奔革命,不惜抛妻弃子,我一定想办法保护你们的家小安全。”
秦国镛以为他在说宽心话,还是有些担心,但还是说,“谢谢都督关心。”
秦时竹知道,不打消秦国镛的顾虑,他们始终会担心牵挂,“秦先生别担心,我现在就给摄政王发电,保证不会动你们家小一根毫毛。”
“真的?”秦国镛有些不信,临阵投敌,按大清律令是要灭族的,不知这个神通广大的都督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