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每一个字都咬着杀气迸溅出来。
随着桌子被掀翻的书页在半空中被无声割裂开来,殿中的气氛一触即发。
皇帝这时候垂着眼皮,慢慢的拍了拍手。
清脆的掌声停下之后,门外有脚步声迅速接近过来,逐渐将整个偏殿都包围其中,随后有黑衣锦带的男子走入殿内,几乎填满了大半个偏殿。
脸色苍白的长孙炽笑了笑,几分冷意几分厌倦的睨着长孙晴照,在人群之前淡淡道,
“今日摄政王似乎喝醉了,竟擅自闯入了紫宸殿来,朕手无缚鸡之力,实在无法将王爷请出宫去,便请你们代劳了。”
身着黑衣的清泽半跪下来,
“玄衣卫领命。”
随后他站起来,似笑非笑又冰冷无比的看向长孙晴照,
“摄政王,请。”
整个殿中都随之响起沉冷的喊声,
“摄政王,请——”
那些黑衣护卫面无表情的盯着长孙晴照,手以一个随时都可以拔剑的姿势放在腰间。
这是时隔多年,销声匿迹已久的玄衣卫,第一次再度出现在阳光之下,而在这之前,所有人都以为这些皇家最忠诚的护卫,早就在皇帝最初征战之时,死在了姑墨的战场上。
长孙晴照看着眼前的景象。
宽袍大袖身着红衣的皇帝站在一众黑衣护卫身前尤其显得瘦削甚至孱弱,但当他懒散冷漠的抬起眼,便露出坚钢般不可摧毁的,凛冽的灵魂来。
不因他的身体状况,也不因他的处境而改变,那是真正刻入骨子里的东西。
属于一个皇帝,属于一个曾经驰骋沙场的将军,也属于一个逍遥江湖未尝一败的肆意少年。
长孙炽慢慢收回目光,最后看了一眼还站在榻上的夏拂衣。
少女的注意力早就放在了皇帝身上。
那双黝黑的纯净的眼眸映着一袭红衣的皇帝,便如同捧着她的心头血,专注极了也炽热极了。
长孙晴照被那样的目光刺了一下,他漠然的抬脚,在一众黑衣护卫的虎视眈眈的走向殿外,脚步依旧优雅,走过长孙炽时他停了一下,嗓音带笑语气散漫的道,
“皇上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这么多的底牌,我都不知道先要哪一个为好了。”
一旁的连棠眯了眯眼睛,几乎忍不住喷薄而出的愤怒就要上前说话,却被清泽暗中拦住了。
长孙炽漠然的垂着眼眸,直到长孙晴照出了紫宸殿,他才扫了一眼清泽,后者会意的点头,带着一众玄衣卫无声无息的退出了紫宸殿。
殿门在身后被关上,皇帝没来得及抬头看夏拂衣一眼,先握拳抵在唇边,压抑的咳嗽起来。
那声音急促痛苦,却又在表面上覆着一层事不关己的漠然。
就好像那快要将肺腑都咳出来的声音不是他自己发出的。
夏拂衣丢开龙渊跳下榻来,急急的冲到他身边,有些不知所措的围着他转了两圈,才僵硬的问道,
“要不要叫连棠熬药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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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
长孙炽冷冷淡淡的憋出来一句回应,随后慢慢向窗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