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阿木的模样,景遇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景遇,柯牧言,认识你们很高兴,真的,很高兴。之前不愉快的事情,都忘了吧,包括我,好吗?”
不等他们回答,阿木浑身都变得很轻松,且是从未有过的。她为自己终于卸下包袱而兴高采烈,望着他们吃惊的模样,她抽了一口气,爬上窗台,消失在黑夜中。
没有人知道阿木去哪儿了?就连她自己也是,她重新回到还没有认识景遇生活中,但是不能够保证自己可以变回从前那般。
捕捉梦境她想去的话就去,不想去就继续漫无目的的爬行。
只有一点,她不想让自己变成人类了。
景遇以为她就是像之前那样闹脾气,总有一天她会出现在自己的眼跟前,故意捣乱,看自己的时候横眉竖眼的。
一天两天都没有,她觉着真出事了。
再加上,她把对柯牧言为数不多的好印象都抛掉之后,不觉着自己可以带着外婆心安理得的继续住下去。
第三天,清晨,她就扶着陈梅之去给于顺芳和霍世芳道谢,然后乘坐王小明的车回到了枫林,自己的家中。
王小明离开前,问她发生什么事情了,景遇就笑着摇头,然后目送他离开。
陈梅之觉着奇怪,倒也没有问一句,就是戴上帽子准备去一趟菜园的时候,被景遇拦住了。
“外婆,外面热,你身子受不住,别去了。”
陈梅之拉过她的手,去了后院,两人面对面的水井旁的小木凳子上。
“怎么好端端的就突然回来了?”
“没什么事情,外婆,倒是你,我可是看见你吃的药和医生嘱咐的不一样。”景遇顺其自然地转移话题,然后起身就去陈梅之的房间,拿来她找到的药。
“您看看,就算您不说我也知道,这个是便宜药。”景遇语气有点冲,不过,陈梅之不怪他。
“景遇,你和那个柯牧言,不是,霍云霆到底是什么关系?”
景遇垂下头,沉吟片刻,结结巴巴道:“什么关系、都、都没有,之前我跟着他就是想着他是明星,能够帮我找到范加成,我就……”
陈梅之迫不及待的反问:“那他有什么目的呢?”
景遇心想,姜还是老的辣。
景遇又想,阿木的事情都跟罗晓说了,外婆活了这么大岁数了,听到这件事应该不会被吓一跳吧。
景遇前思后想,把阿木还有和柯牧言合作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陈梅之。
果然,陈梅之只是微微点头,然后一手放在景遇的脑袋上,“你这孩子终于肯跟我说了。”
“您知道?”
“知道点吧。”
景遇立马想到了罗晓那张不严实的嘴巴。
“不是罗晓说的,你说的阿木在我们家住了这些年,我又没有老眼昏花,怎么能够会不知道?”陈梅之瞅着她。
“是是,外婆您说的是。”
“走了也好。”陈梅之移动了自己的拐杖,“它毕竟是灵物,我们只是普通人。至于之前的事情,好的坏的,你们记着就好。”
景遇靠在陈梅之身上,问:“外婆,阿木还会来找我们吗?”
“这种事就要看天意了,你们啊,或许以后还是会有机会见面的。”
景遇心里舒服了不少。
“倒是那个霍云霆,外婆还是那句老话,你们志不同道不合,不应该有任何瓜葛,早散早好。”
景遇无言以对。
外面已经有知了开始叫唤,不叫倒还好,这一叫,景遇觉着热不说,心里还特别的狂躁。
陈梅之见状,就喊她去院子里晾晒切好的红萝卜干,去池塘里面打捞点浮萍喂小鸭子……
她挑着担子,脑海中浮现了沙僧的模样,进了家门,她正要喊一声外婆,不料,有人在敲门。
景遇顺手用半湿半干的毛巾擦汗,一开门看见是范加成,嘭一声就合上门。
“景遇,是不是有人来了?”陈梅之问。
“没,是有人敲错了门。”景遇解释,背抵着门,甚是担心范加成会闯进来。
“景遇,陈梅之老太,我来看看你们了。”范加成扯开了嗓子喊,也不管路过的人看自己的眼神。
声音很大,陈梅之不得不听到。她双脚登时没了劲儿,一软就跌坐在地上。
“你是谁啊?我们不认识你,你快走,别在这里瞎嚷嚷的!”景遇怒喊。心想,王小明不是说他几天前就回去了吗?
范加成首先是哈哈笑了几声,随后点名点姓的喊了几遍陈梅之,道:“听说你老人家身体欠安,我特意带了人参、燕窝,准备给您补补身子。”
景遇正要说话,被陈梅之无心推了一把,她打开门,对着范加成还带着笑意的脸就啐口水。
“你走,别站在这里脏了我家门槛!”
范加成黑着脸抹掉脸上的口水,硬生生挤出笑容,拎起脚边一盒盒补品,往陈梅之手里塞。
“都拿开。你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补品都摔在了地上。
“瞧您说的,我再坏也不至于害您啊?”范加成一字一句的说,“您可是吴虑的母亲,也是我的。”
“呸!没羞没躁的东西,”陈梅之怒发冲冠,“你若是还有一点良心就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也不要靠近我孙女半步!”
“啧啧啧。”范加成回头,发现有几位村民正对着自己指手画脚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有什么话去屋里面说吧。”
景遇站出来,推开正迈步前进的范加成,“你走,没听到我外婆说的话吗?”
“景遇!”范加成叫道,“你外婆是疯了,你难道也是疯了不成!”说罢,他用自己肥胖的身子挤开了一老一小,脸不红心不跳,走进了堂屋。
景遇见陈梅之气得脸色发白,也没有多想,站在大门口喊:“有人抢东西啦,快来人啊!有人抢东西欺负老人啊!”
景遇的粗嗓子一喊,把路过回家吃饭的村民就喊来了。
“婶儿,叔叔,伯伯,有人闯进我们家了。”景遇大声喊。
范加成抵不过六七个人,不得已半路投降,含着羞和恨逃之夭夭。
他这一走,村民也是关系陈梅之他们,就问怎么回事,景遇代替回答,实话说是以前追求她妈妈的疯男人。
之后,陈梅之怪景遇太老实了,教她不是什么事情都要说实话,有的可以搪塞过去,有的可以不用说。不过有一点她倒是挺欣慰的:景遇有胆量。同时也担心,景遇为因为的胆量而受伤。
“外婆,要不我们回去吧?”
陈梅之想了想:“还是算了。”
景遇追问:“怎么了?”
陈梅之:“他若是再敢来我就打断他的腿!还有你,跟我在这里住几天。”
“外婆,您是不是担心我们回去之后,没有人帮我们了?就像刚刚那样?”景遇说出自己的疑问。
“差不多。”陈梅之说,“他享受惯了,这里是呆不久的。”
“哦,这样。”
陈梅之再三警告景遇:“你也老实点,别出门了。”
景遇点头答应了。
这时,景遇之前的房主把李源送来了,说是他已经不发烧了,吵着要见到她,他堂客都嫌烦。
陈梅之问她李源这孩子是怎么回事,景遇还没说,李源自己解释了。
“我不会给你们添乱的,就拜托你们回清水市的时候带上我,行吗?”
陈梅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景遇,“行吧,景遇,你照顾好他。”
“嗯嗯,我知道了。”
说着,景遇领着李源去她的房间。
王淑珍满脸涨红,见到了女儿,硬生生挤出了几丝笑容,一面拉过她的手一面告诉她说:对方什么好,什么好的。说是之前给你介绍的,也不完全知根知底,不过这不一样,你二姨跟他家熟。再说了,也不是非要你跟他在一起,你们就认识认识,权当交了一个朋友,你说妈说得有没有道理?
罗晓只是很无语,回家还不到半小时,她就匆忙逃离。
她走到小区大门口,碰见了正吃着冰淇淋的罗知,姐妹俩儿晃悠晃悠地来到大学附近,坐在花坛边的长椅上,两人聊了几句。
到现在罗晓这颗心都烦着。
周一开始,全天的课都排得满满,回到寝室,整个人都快虚脱,只有在和肖柏聊天的时候,她才会觉着轻松点。
“罗晓,你睡着没有?”
“没呢。”
程明明揭开面膜,爬起来,盘着腿坐,“我下周就要出国了。”
罗晓立马坐起来,她逆着微弱的光线看她的脸,“她们知道吗?”说完,她指了指睡着的小豆丁和大哈。
“没,我心里憋得慌,也不知道怎么说。”程明明垂下头,把失去水分的面膜用力一扯,“我和她们同寝快两年了,比我在这里交的朋友的关系还要好。”
罗晓挪到她的床上,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四年之后,或者更早一点,大家迟早都要分开的,你也别太伤感了。”
“是,我知道,可……”程明明拉长了面膜,“我害怕,如果我走了,她们忘记我,或是认识了其他人,我回来她们不和我玩耍了。”
罗晓温柔地笑了笑,恍惚间绝这样眼前这个被人称为百变女汉子其实是个小孩子。
“这样和你说吧,我有一个朋友,我们关系可铁了,现在她在乡下,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有任何联系,或许之后会更长。”
程明明咂嘴,“啊?你们吵架了?”
“没,说出来你或许都不会相信,我们俩儿从来都没有真的吵过架。就连我自己的亲生妹妹都没有这样过。”
“真好。”
罗晓背靠在墙上,拉过程明明的枕头放在双膝上,“因为很多原因,她没有上大学。她和你不同,从来都没有问过我,我若是认识了其他女生会不会同她疏远了,倒是我,我担心她经营花店的时候,会不会和别人成为比我们关系还要好的朋友。”
说到这里,罗晓扭头冲着听得很认真的程明明笑了笑,“她说,‘你想什么呢?我们认识多长时间了,别人想取代能够做的了吗?你和其他人没法做比较,这个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傻?’我听了,泪眼就哗啦啦的流。”
“你朋友好有爱啊。”程明明满眼都是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