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方炎想了想,看了看地上的高任武,笑呵呵的问那个武侯:“有没有特殊一点的牢房?”特殊两个字,方炎故意加重了口音。
这位巡街武侯虽然聪明,但是一下有没有转过弯来:“……敢问侯爷,要如何特殊?”
“比如关押高任武的牢房里,其他人全是亡命徒强盗,悍匪?甚至还有那种有龙阳之好的囚犯?”方炎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武侯听见龙阳之好打了个哆嗦,仔细一琢磨不知道方候爷是何意:“这个好像……真没有。”
违反宵禁的多数都是无意之举,有重大嫌疑的也单独关押,等着大理寺来审讯。
方炎哈哈一笑,要不到底怎么说唐人民风淳朴很少坑人,从之前的马屁来看这也是个聪明人就是太淳朴了一些,方炎笑了笑朝着高任武呶了呶嘴,眨巴眨巴眼睛:“其实这个可以有。”
这位巡街武侯也眨巴眨巴眼睛,方候爷这是要坑死高任武啊!这自古以来这监牢之内都有牢头狱霸之说,要是关在了那样的监牢里,在大唐的地盘上谁管你是高句丽的皇帝绝对是认人欺辱,而且有龙阳之好的那种囚犯,面对高句丽皇帝这样细皮嫩肉的……想到这里这个领头的巡街武侯不禁打了个寒颤,嘿嘿一笑,冲方炎拱了拱手:“小的明白了,这样的牢房确实是有的,小的这就去办。”
巡街武侯脚下如风,心里虽然对高任武没有什么好感,但是也不禁替高任武惋惜,高任武啊高任武,在这偌大长安城里,你得罪了谁不好,非要得罪小气的方候爷,这下你的菊花恐怕是难保了。
方炎双手捅在袖口里眯起眼睛看着离开的武侯,算算时间,高任武最起码腰带监牢里待一晚上了,那些驿站里的高句丽人去要人走程序至少得一上午,办完各种领人出来的手续,等到高任武出来也要到傍晚了,啧啧啧,差不多十二个时辰,高任武能受的了吗?这件事看到的人多,瞒不久的,最迟明天晌午李二就应该知道今晚发生的一切了,会不会借这个机会给他穿小鞋为难他?
方炎正在看着黑漆漆的天空思索,远处随行的马车过来,虎头驾着马车问方炎:“少郎君,咱们回府?”方炎摇了摇头:“去怀德坊孙神医那里。”他还在担心尚鹰、孙思邈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
今晚当值的巡街使就是房玄龄的大儿子房遗直,别小看了这个巡街使的官位,这里是长安,也就是国都,街使负责长安街道治安,警卫,以及修桥种树的职责,巡街使之下又有城门,坊角设置武侯铺,所以房遗直这个巡街使的官职相当于现代世界的首都公安局局长,昨天方炎就打过招呼,所以方炎的马车在宵禁的晚上依然畅通无阻。
到了孙思邈那里,尚鹰躺在一张铺着白色麻布的床单上,房间里弥漫这一股浓浓的酒精味,因为方炎曾经和神医孙思邈讨论过,对于病患伤口的处理用酒精消毒有没有作用,结论是作用是有的,尤其是对做手术器械消毒有很好的作用,但是现在的化学没有那么发达,没有碘伏水和双氧水这样处理,方炎酒坊里的高度酒精就是最好的消毒用品。
孙思邈正在洗手,水盆里的水都变得殷红一片,孙思邈看到方炎来了,哼了一声:“还知道来看看,也不枉这个人为你流血。长安城里又起战事了?我看你就是最大的祸害!不过人没事,伤口我也要酒精处理过了,不会感染,就是失血过多,人最迟明早就能醒。”
……这死老头,态度这么差,酒精针对处理伤口有很好的疗效这件事还是方炎告诉他的好吗?方炎看着尚鹰心情有点沉重不说话,身边的跟班虎头连连谢过孙思邈,孙思邈也知道方炎这个臭小子是嘴硬心肠软,最见不得自己身边的人受到伤害,点了点头到后台研究草药去了。
见尚鹰无恙,又回到了方府,灯火通明,王淼涵梅兰竹菊三个女人坐着也没睡,看到方炎安然无恙的回来,都有点动容,忙着给他端上热饭热水擦脸净口,虽然梅兰竹菊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丫鬟了,但伺候方炎起居的事情一直都是她们俩再做,交给下面那些手忙脚乱的丫鬟她们是在放心不下。
别说折腾了一晚上,就喝了点摘星楼的劣酒,方炎还真有点饿了,端起一碗热乎乎的小米粥喝的香甜。趁这个功夫王淼涵拉过虎头,斜着眼睛这么一看,虎头就这么一哆嗦,连忙把今晚方候爷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事情交代清楚。
方炎正吃着,王淼涵的小手就在他腰间软肉上使出了旋转扭肉这样的大杀招,方炎急了刚想说话,抬头就看到王淼涵眼睛红红的,原本到了嘴边的话也咽进了肚子里。王淼涵抹了抹眼泪说:“相公,你出去办紧要的事情,我不怪你,但是你总的跟我们说说你到底干什么去了,这个家一直都是靠你着,以前还只是做做小生意小打小闹,即便是出去打仗,还能依仗军中兄弟,危险还小,现在参合的事情我们女人家家的也不懂,但已经是和敌国皇帝作对了,你要是出了个三长两短的,我们这一家子可怎么是好,小喜怎么办?”
是啊以前的方炎顶多算个商人和将军,但是进了长安,这一滩浑水他在里面不趟也得趟,由不得方炎自己做主了,方炎也想过像李靖一样闭门不出,或者是回到千阳县守着那几十亩地,每天看看书搞搞发明再加上长安的店铺一家人足够吃一辈子了,但他现在不仅仅王淼涵的夫君,太子的帝师,还是李二的臣子,想要从容脱身恐怕不是那么简单了。
看着王淼涵气鼓鼓的边哭边说,梅兰竹菊两人也嘤嘤的哭了起来,方炎心里一软放下碗筷把王淼涵揽入怀里,摸着她的头发笑呵呵的说:“事情都已经解决了,没什么好担心的,下次我要是还出去做这样的事情,一定提前禀告娘子可好?”
王淼涵用小拳拳锤方炎胸口,边哭边笑:“就你这张嘴最会哄人,骗着我嫁了你,以为一辈子能活在你的甜言蜜罐里,谁知道日日担惊受怕,还有下次!?这次我都不希望有!”王淼涵想起从前的时光,不由的动情,引得梅兰竹菊也是哭哭啼啼,喊着让相公抱,要不然就哭个没完。
方炎嘿嘿一笑,挨个抱起几女放在了大床上,这一夜,春风二月似剪刀在几女依依不饶声中才沉沉睡去。几乎与此同时,高任武还在监牢里大喊大叫说要面见大唐皇帝,说他好歹也是一国之主,不应该受到如此待遇。看牢的武侯嘿嘿一笑,双手缩在袖口里:“我看你也是一个人有点寂寞,等着吧,这牢房马上就要满了。”
???高任武还有点不明白,长安的犯罪率这么高的吗?还要把自己和其他人关在一起?没等他想明白,几个穿着囚服的一辆凶相的大汉就排队走了进来,都是目露凶光,尤其是其中两个看着高任武的屁股嘿嘿怪笑。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方炎还未起床的时候,长孙无忌就已经站在太极宫李二的书房里了。
李二披着衣服看着书桌上的案牍,这份案牍只有这么一份,是长孙无忌知晓昨晚所有发生的事情之后写下来一早就呈上来的,李二看完笑了笑评价了四个字:“少年心性!”长孙无忌笑着点了点头,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昨夜还担心方炎会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没想到方炎忍住了没有太过分紧紧是把人以宵禁的名义下了天牢,没把事情做得太绝。李二喝着早茶,这茶叶还是从云南来的,据说方炎去平定侯君集的时候顺便把商路也打通了,现在云南的茶叶水果在长安也常见,茶叶味道醇厚深得李二喜爱,早晨一壶熟茶是少不了的,李二现在也学会了那种不加别的佐料只喝清茶的习惯,这样更能体会到茶叶本身的香醇。
见李二没生气,长孙无忌拱了拱手问道:“陛下,那高任武呢?”对于一个亡国已经变成附属国的皇帝,李二还没放在心上,摆了摆手:“先压着吧,等他想明白了再放出来也不迟。”这一句话李二放下茶碗顿了顿又说道:“不过放他回高句丽是不可能了,留下吧。”
“老臣明白。”长孙无忌点了点头,知道李二的意思,一个亡国的国君也是一国之君,想办法留在长安然后再迁移居民,等到那时候高句丽恐怕真的就是名存实亡变成大唐的一块土地了,对于土地李二从未停止过要扩大版图的愿望。
李二站起来好像昨晚也没有休息好伸了个懒腰:“事情做得不错,看似胡乱来,但是又合乎法理。不过昨晚动静也不小,又是放飞炮又是又打又闹,闹得朕也没有睡好,把那谁喊来,朕要好好问责问责他!”
长孙无忌跟着李二有很多年了,知道李二的脾性,很多事情做得好了他也不夸,嘴上说是问责,但从称呼上来看直接就说方炎是“那谁”这种称呼恐怕不是谁都能有的,有点小亲切又看起来有点讨厌,但实际上心里已经认可方炎这个臭小子了。长孙无忌笑了笑,就让人宣方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