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了几步,苏文懋的身子猛地停止,呆呆地站在通道中央。
叶蓠顺着苏文懋的目光看向前方,整个人也呈呆滞的表情。
前方,是一个巨大的洞。
足足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
在他们的前方,或躺或趴着好几具尸体,每具尸体旁边都放着一杆枪,或者有匕首。
他们每个人死去的姿态都不相同,看起来应该是在搏斗中死亡。
但是每具尸体身上都有好多珠宝首饰。
叶蓠壮着胆子走过去看了看,发现他们身上的首饰大多是金子,已经发乌,不再有金子的光彩。
她随意扯下几个首饰,扔到空间里。
视线越过这些人的尸体,叶蓠看到好多好多箱子。
拉着苏文懋小心地越过这些尸体,叶蓠走到一个箱子面前,用登山杖撬了撬。
箱子没有上锁,很轻易的被打开。
一片银色,展露在叶蓠的眼前。
数不清的袁大头就这样散落在箱子里,因为时间有些久,带着斑斑的黑色锈迹。
用登山杖拨了拨,叶蓠看到在袁大头下面,还有很多精致的银制水壶。
这些水壶也都氧化了,失去了银子的光彩。
“银子?”一片寂静中,苏文懋突然开口。
叶蓠猛地转过头,又惊又喜地看着苏文懋:“文懋哥哥,你说话了?”
苏文懋的身子颤抖着,脸上带着骇然之色:“娘……银子……”
他的身子不停后退,撞到另外一个箱子。
箱子上面有个小箱子,被他这一撞掉落在地,几个金镯子和点翠首饰从箱子里滚落,在洞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听到有声音,苏文懋受到刺激,大喊大叫起来:“啊——”
苏向晨的声音远远传来:“文懋,不要怕,爹来了,爹来了!”
叶蓠急忙上前,把绳子和登山杖收起来。
矿帽被收入空间,四周黑暗起来。
叶蓠摸索着点亮一截蜡烛。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跌跌撞撞的从外面跑了进来:“文懋?”
听到说话声音,苏文懋的叫声更大了,捂着头大声喊叫:“啊——”
“文懋!不要怕,我来了!”借着蜡烛的灯光,苏向晨跌跌撞撞的冲向苏文懋。
见有人接近自己,苏文懋几近失控,大吼大叫。
用力推苏向晨,用力打苏向晨。
“文懋,不要怕,不要怕。爹在这里,爹在这里……”
苏向晨语调温柔地接近苏文懋,任由苏文懋捶打自己。
廖漱雪刚上前想要拉开苏文懋,苏向晨伸手阻止他: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他没事,他只是受到刺激,一会就好!”
正说着话,苏向晨被苏文懋一巴掌打到眼上,捂着眼睛泪流满面,却继续阻止廖漱雪:
“他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文懋,我是爹,你醒醒!你醒醒。”
第120章 苏文懋身世
巨大的深洞中摇曳着一点蜡烛的光影,洞壁上被光影印出一个个巨大破碎的人影。
几个维族小伙子举着火把进入洞中,一下子看呆了。
“这么多财宝?”一个维族小伙子呆呆地站在箱子旁。
“好多财宝!”
其他的维族小伙子双目呆滞,喃喃自语。
维族小伙子拿着一个金项链咽了下口水,“好沉,是金子。”
“我们汉人有句话,不是自己双手挣来的财富,都叫不义之财!”廖漱雪走到社员们面前,“得到不义之财,会有飞来横祸。”
“看看那些尸骸,一个个穿金戴银,他们为啥死在这里?金子能救他们的命吗?”
廖漱雪这么一说,社员们转回头看着那些尸骸。
尸骸们横七竖八的躺着,身上挂满金银珠宝。
而且一个个都有枪。
却依旧死在这里。
“那现在咋办?”几个维族小伙子面面相觑。
他们都知道廖漱雪说得对,却又舍不得眼前的金银珠宝。
廖漱雪想了一想:“你们在这里先守着,我骑着大黄回去找我姐夫,在我姐夫没来之前,金子银子谁也别动。”
“还是我去吧!”茹仙从后面走了出来,“你们在这里守着。”
廖漱雪点头:“拿着肉肉的粪便,快去快回。”
茹仙走了,整个巨洞又陷入了寂静,只有苏文懋的抽泣声和苏向晨的劝慰声。
蜡烛和火把慢慢燃烧着,慢慢熄灭。
叶蓠又拿出一根蜡烛点上。
廖漱雪问她:“你哪来的蜡烛?”
“正月十五闹元宵后剩下的好多蜡烛头。”叶蓠从兜里又掏出几个蜡烛头递给廖漱雪,天真无邪地问他,“舅舅你要吗?”
廖漱雪接过蜡烛头,不再提这事。
小孩子总是会有奇奇怪怪的想法,叶蓠兜里装蜡烛头也不算什么。
叶蓠装着好奇的样子,趁着蜡烛的光亮在箱子中穿梭。
她是个小孩子,口袋明显不能装任何东西。
大家的注意力便都不在她身上。
趁着别人不注意,叶蓠快速装了四个箱子进空间。
伸脚把箱子留下的痕迹抹平。
然后,从地上捡了一个金镯子,把玩了几下,手上全是黑色的痕迹。
又当着众人的面,嫌弃地扔回箱子里。
过了一会,苏文懋止住了抽泣,依偎在苏向晨怀里睡着了。
廖漱雪走过去,关切地看着苏文懋:“文懋刚刚是不是被吓到了?”
苏向晨嗯了一声,轻轻拍着苏文懋的肩,眼神里带着淡淡的忧愁。
“文懋可能是看到银子,想起了他娘……”苏向晨用家乡话与廖漱雪低语。
“银子?”廖漱雪转头看了看箱子里的袁大头。
“文懋的娘,是被白狗子害死的。”苏向晨抿直唇角,面上带着淡淡氐惆。
叶蓠这才知道苏文懋的身世。
苏向晨打小就拜走镖的镖头为师,镖头有一女,名叫文月。
苏向晨与文月自小在一起长大,成亲之后觉得镖师的行当太过危险,就经营着一家小小的药铺。
俩人都会看病,也都有一身的好功夫。
然而,文月的美貌引来了灾祸。
“那一天,我去邻县帮人看病。只剩下文月和文懋在家中……当时文懋未满一岁,还没起名字……”
一队从战场上溃败的白狗子经过,在去药铺看病的时候,白狗子高官看中了文月的美貌。
文月百般不从,拼死反抗。
她会功夫,白狗子官高竟然一时间奈她不何。
恼羞成怒之下,白狗子高官直接开枪,打中文月双腿……
眼见自己即将受辱,文月拔下头上的银簪子刺入白狗子高官心脏,与白狗子高官一起死亡……
那些溃兵本来是想要杀苏文懋的,结果听到县城外传来枪炮声,吓得逃走。
苏向晨回来之际,县城已经被解放了。
然后,苏向晨卖了县城的产业,来到锁子沟,一住就是数年。
听完苏向晨的话,廖漱雪沉默好半天,低声痛骂:“畜生,那些畜生!”
苏向晨抱着儿子,不知不觉的流出泪水,“我要是那天不去邻县给人治病就好了。”
“不是你的错,你别乱想了!”廖漱雪叹了口气,“如果你在,说不定你们一家三口都活不了。别想了,别想了。”
叶蓠低头看了看苏文懋,他在苏向晨怀里睡得极不安稳,身子偶尔抽搐着,泪水挂在眼角。
看起来让人好生心痛。
原来,每个人都有不堪回忆的往事。
昏黄的烛火,摇曳着支离破碎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