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太后垂着眼睛,指尖叩了叩洁白的衣裙。
视线游离在角落,有些心焦,也有一点不自在。
容随的伤,因她而起。
不管从哪方面来讲,都是她的不对。
在小位面里的,不仅仅是主神,她忘了,还是心魔。
心魔之所以是心魔,是因为有了缺陷,有了恶。
就像是生了病的孩子,疾病不是他的错,他也在努力变好,努力抗争。
想了很多,云初不由得有些心疼。
这声对不起,忽然之间就显得有些苍白。
容随沉默了很久,说:“太后不曾做错什么,不用和臣道歉。”
从来没有人和他道歉过,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世人恨他,惧他,从来没有人会这样发自内心地和他说一句,对不起。
他垂下了眼睫,心中涌起酸楚。
视线微偏,就看到了明晃晃摆在桌案上的锦盒。
那里面放着南北兵符。
只要没了兵符,他容随就是从前那个可怜虫。
所有对他怀恨在心的人,不会再放过他,不会再惧怕他。
而现在,这样重要的东西,他不想去藏。
容随将情绪收敛得很好,可那抹发自骨子里的无助,藏也藏不住。
云初走到容随面前,垂眸定定看着他。
“容随,此事错在我,我不会再这么做。”
现在,以后,将来,无论在哪个时空,都不会有。
云初第一次承诺着什么,十分的在意,也十分的真诚。
“做你想做的事。”
这是她最后的承诺。
至于背后的代价,她自己挖的坑,自己去埋。
容随愣了愣,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明明只是简单的几个字,他却听出了千言万语。
云初弯下来的腰,缓缓挺直,眼睫轻颤。
“我该回去了。”
晚灵还在容府外面等着,再不走,小丫头也该担心了。
容随抬了抬眼,敛着眸,没有出声。
云初见他情绪稳定下来,才略微放心地转过身。
抬脚走了没几步,雪白的衣袖被对方修长的指骨攥住。
云初眨了下眼,“怎么了?”
容随垂着眸,皮肤冷白,薄唇轻抿,一袭翩翩玄衣。
眸子动了动,又轻轻敛住,指节一点一点的抽回。
“没事。”
他轻声说,薄薄的唇微微开合后,就再一次抿起。
嫣红若蔷薇的颜色,映了一抹暗橘的烛光。
云初看了容随几眼,点头。
转身走出暗室,还没有离开书房,身后传来开合的声音。
容随也出了暗室,他敛目轻声:“我送你。”
云初回过头。
刚刚在昏沉沉的暗室内没有发现,如今到了光亮处,才发现,容随薄透如雪的面颊上浮了一层粉。
应该是酒劲儿上来了,脸红红的。
有人带路,云初不会推脱,这总比她自己兜圈要好得多。
可能是喝醉了,容随有一点点迷迷糊糊。
走到了院子里,忽然使出轻功,衣袂飘飘落在了屋顶。
站稳后,一双朦胧如雾的眼从上面看下去,与她四目相对。
云初一顿,当即运用轻功,落在了容随旁边。
不得不说,容随现在这个样子,有点呆。
一身深沉老气的玄衣,原本威严的气质,却被颈间缠绕着的雪白绷带打破。
这样混搭起来,又是醉醺醺的样子,有点让人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