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阳光从竹窗外洒落进来,将整个房间照耀得金橙橙的,煞是好看。
万珂走到钢琴边,纤细的食指轻轻在黑白琴键上滑走,微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缓缓按下键盘。
“哆——”纯净的音色在房间里绕梁不绝,即使刚接触钢琴不久,万珂也能感觉到,这琴的价值。
“不给我表现表现身为钢琴大师的技术吗?”她慵懒地斜靠在琴身上,睨着屋外的雷煜卿,邀请道,有关于他钢琴造诣的传言在上流圈子里有许多,但万珂还从没有听过他的演奏,自然十分好奇。
雷煜卿没有拒绝,笑着在椅子上坐下,黑色的笔挺西装与白色的钢琴,形成一种鲜明的视觉反差,柔和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仿佛为他度上了一层金色,美好得如同一幅静止的画卷。
细长的睫毛微微扑闪,他缓缓闭上双眼,十指如同精灵般在键盘上按动着,速度快得万珂几乎快要跟不上。
手指流畅地跳跃在黑白的键盘上方,好似被赋予了灵魂,奏鸣曲欢快的调子,在他的手指下缓缓流淌出来,柔和中带着几分强劲的节奏,让人赏心悦目。
万珂彻底看傻了眼,近乎痴迷地膜拜着他此刻高超的技巧,原本她还以为是旁人过誉了,可是,只有在真正聆听过他现场的演奏后,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震撼人心!每一个音符似都拥有着属于它们自己的生命,而他,便是造物者,是赋予他们意识的神祗。
笼罩在他身上的薄薄光辉,愈发衬得他整个人飘渺、出尘。
随着高超的跌宕,万珂彻底陶醉在了曲子里,手指甚至在一旁跟随着旋律,无声地弹奏着,拨动着。
最后一个音符缓缓落下,雷煜卿笑着睁开眼,黑色的眸子流淌着让人心醉的波光,“如何?做你的老师是否够资格了?”
直到听见他清润的嗓音,万珂才猛地回过神来,用力点头:“真的很棒,这绝对是世界级的水准。”
即便是替她授课的钢琴老师,弹奏的曲子,也不如他这般打动人心。
“有机会的话,带你去看真正世界级的钢琴演奏会,和他们相比,我就像是刚刚入门的学生。”雷煜卿谦逊地笑道,在他的身上丝毫找不到任何的娇纵,只有如同清池般的平和与安宁。
“如果连你也只能算刚入门的学生,那我岂不是连入门也算不上了?”万珂嘴角微微一抽,愤愤地嘀咕道。
“你只学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不需要妄自菲薄,过来。”他轻轻勾了勾手指,即使是这么简单的动作,被他做出来,仿佛也透着一丝高雅,万珂在他的身边坐下,一张长凳,两人各自坐了半边。
“你把最熟练的曲子儿,弹一遍,我需要知道你的水准。”他似乎在一瞬间就进入了授课的状态,一改平日的温和,整个人多了几分严谨与凌厉,即使嘴角那弯浅笑不曾改变,却再难让人感觉到亲切了。
一个人的气质居然可以在一瞬间发生变化?而且还是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万珂越是同他相处,越是觉得自己无法看透他,甚至连了解或许也谈不上,只知道,他温柔、体贴、细心,在他的关怀下,她一点一点迷失,直到真正喜欢上他。
“不要走神。”额头忽然被人重重弹了一下,万珂吃疼地冷嘶一声,抬起眼皮,就看见他那严肃的表情,立马敛去心头不该有的情绪,正襟危坐。
别说,如果仅仅只是看她的姿势,倒是有几分钢琴师的架势。
雷煜卿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戏谑的笑痕,可是,当那断断续续的音符滑出时,他的脸色却一点一点冰封。
“stop!”凌厉的话语,打断了万珂的弹奏,她茫然的转过头,不明白连一个小节还没来得及谈完,他干嘛阻止她?
“以你这样的水平,想要在短短的几天内练到可以出场展示才艺,不可能。”雷煜卿一句话直接宣布了万珂的死刑。
她愕然地瞪大双眼,心里泛起了丝丝委屈:“为什么?”
只听她弹奏了一小段,就宣告她没救了?
“你连最基本的音区也没有弄清楚,基本功不扎实,只是将乐谱以及手指弹奏的顺序死命背下,这样的方法,你认为,可以在聚会时,出彩吗?”此时的他,褪儿去了温和的面具,像是一位要求严苛的老师,正在教训着自己的学生。
那双素来温柔如水的眸子,凌厉如刀,让人不敢直视。
万珂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又不可否认,他说的是事实,她的的确确从来没有接触过乐器,更别说是钢琴,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演奏出一首完整的乐曲,除了用这种笨方法,她想不到别的,只是,出乎她的预料,雷煜卿竟会一针见血的揭穿她的小聪明。
万珂微微垂下头,手指用力握紧,“即使你这么说了,那又怎么样?这是我目前最擅长的乐器,没有之一,我只有不到三天的时间学习它,巩固它,只要能够弹奏出让人认可的曲子,用的是什么样的方法,真的重要吗?”
她霍地抬起头,明亮的眼眸熠熠生辉,仿佛有两团火苗,正在她的眼底燃烧着。
雷煜卿微微一怔,似是没有料到她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脸上的冷色瞬间土崩瓦解,那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再度浮现:“看来,是我说错了,只不过,你真的要选择在聚会上弹奏欢乐颂?这首歌,任何一个名媛几乎都会。”
身为平民,想要得到上流圈子的认可,她必须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更多的汗水。
“那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做?换歌吗?”万珂皱眉反问道,既然她已经接下了万宝儿的战术,就没有临阵退缩的道理!即使是不眠不休,她也必须要做到,出场后,不能让任何人小看。
在她决定走进这个圈子时,她就知道,她将来要走的路,会很艰难,这还仅仅只是开始。
“如果你相信我,我替你选歌,你可以用你喜欢的方法,将它演奏出来,死记强背也好,灵儿活改变也好,看你自己的选择。”雷煜卿再没有纠正她学习的方法,反而是鼓励着她,大胆的往前走。
万珂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谢谢。”
“你是我的未婚妻,替你排忧解难,是身为未婚夫的义务。”雷煜卿笑了笑,屈指弹了弹她的脑门,压着西装的衣摆站起身来,走出房间,在客厅的竹桌下方,捣鼓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份适合她的乐谱。
“这个音不对。”
“这里应该要更加有节奏感,更加紧凑、”
……
从竹屋里不断有声音缓缓传出,一首全新的曲子,难度几乎超过了万珂的理解范围,但她相信他,既然他替她选择了这首歌,她除了加紧练习,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不知不觉中,天色已渐渐沉了下去,万珂在雷煜卿的陪伴下,在琴房练了整整一天,可她却丝毫不觉得累,反而觉得很亢奋,仿佛找到了一个必须要达成的目标,想要攻克它,想要征服它。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待会儿天太暗,路不好走。”雷煜卿制止了她还想继续弹奏的动作,手掌轻轻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急功近利可不是一件好事。”
“你说得对。”万珂终于打消了继续练习的念头,刚站起身,肚子就传来了让她丢脸地‘咕噜’声。
“噗哧。”雷煜卿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那清润的笑声,让万珂的脸蛋更加红了,如果地上有地缝,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也好过如此丢人现眼。
“走吧,车里我记得应该有一些糖果,你先补充补充糖分,很快就能吃东西了。”他忍住笑,只是眉梢依旧有笑痕存在。
万珂低着头,跟随在他身后,双手用力抱住肚子,什么时候叫不好,偏偏在这种时候,这不是存心让她丢脸吗?而且还是在自己刚刚确定关系的男朋友面前。
顺着台阶走下山坡,下坡可比爬上来时要轻松多了,虽然雷煜卿还有想要背她的想法,却被万珂阻止。
回到车厢,刚从手提包里取出手机,就看见了上面多达十二个的未见来电,几乎全是别墅里打来的。
“怎么了吗?”雷煜卿疑惑地看了眼她不太好看的脸色,“如果不方便,我下车等你打完电话再上来。”
“不用。”万珂抓住他的手臂,示意他不用避嫌,别墅里知道她号码的人不多,不论是女佣还是管家,又或者是保镖、司机,他们应该都不会连续拨通这么多的未接记录。
深吸口气,万珂按下了号码回拨过去。
“喂?”女佣甜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万珂优雅地笑着问道:“下午有谁一直在拨打我的私人手机吗?”
“啊!是二小姐,大小姐找了您一天了。”女佣听出她的声音,急忙将电话放下,请万宝儿来接听,毕竟电话是她打的。
“姐姐,有什么急事吗?”万珂此时的态度比起刚才面对女佣时,要客气许多,不知情的,还以为前面那位是他的姐姐,后面的,则是不熟悉的陌生人呢。
万宝儿冷哼一声,垂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腕表:“万珂,现在几点了?你又想打算夜不归宿,然后有关于你的报道第二天就会搬上杂志头条,让我们陪着你丢人现眼?”
明显万宝儿还没有忘记,就在几天前,万珂和雷煜卿街头亲,一前一后走入酒店的报道。
“姐姐,你不用刻意等我,我或许还要陪人吃顿晚餐才能胡来,如果外公问起,你就把事实告诉他吧。”相信外公知道,她是在陪雷煜卿吃饭,不仅不会阻止,反而会乐见其成吧?
“好了吗?”她打电话的期间,雷煜卿一直安静地坐在一旁,不出声不打扰,将绅士风度发挥得淋漓尽致。
“恩,晚上吃什么?”她随手将手机扔到香包里,轻声问道。
她可不想因为一个万宝儿,而坏了自己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