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请罪的昭仪看到皇后定下丽妃、魏嫔、兰贵人和芝贵人,顿时就黑了脸,皇后还是有心算计的,早知道她们就不来丢这个脸。
四月份到,一阵爆竹锣鼓响,春日围猎开始,随行的百官精神抖索,都试图在皇上面前表现一番。
徐明月窝在软榻上看书,蓉妞蹲在一旁给她按摩太阳穴,“昨个儿,姚大少爷还打趣您要考个女状元,如今瞧着您这看读书的劲儿,怕是真的登金銮殿为官才成。”蓉妞笑着瞄了一眼书上的内容,待看到上面那些让人脸红的画儿时,忽然哽住了。
严任绒恭恭敬敬进了屋子里,从袖里取出一封书信道:“太后娘娘今年要来关中,现在已经安顿在行宫了,她老人家亲自写了书信邀请您过去围观狩猎。”
徐明月捻起书信,扫了一眼,随后又懒散的起身,梳妆打扮。
阳光明媚,四月春花吐蕊,满庭落花中,徐明月一身华贵的百褶襦裙,秀眼盈盈,分外明艳动人。
行宫里的妃嫔直勾勾地打量着她眉眼,这样的女人当真是天上赐下的尤物,若自己是男人,怕早就将这清媚逼人的人儿狠狠压在身下,好好的疼上一番。
看到那些妃嫔的目光,徐明月轻声咳嗽了一声,魏嫔率先反应过来,忙目光闪烁的过来给徐明月行礼,其余妃嫔瞧见后也纷纷回过神,过来给徐明月请安。
徐明月淡淡一笑,示意她们起身,随后又捋了捋衣袖,朝着上座上的太后请安。
太后眯着眼睛打量徐明月,半晌却眉开眼笑道:“快起来罢,仔细腿麻了。”
这番做派别人瞧见了以为多么和睦,实则两人私下勾心斗角的厉害,这次不过是做的表面功夫,一个是王府火眼晶晶的宅斗高手,一个是久处深宫手撕华妃的厉害公主,真正的意图没有几人能看透。
“哼!”丽妃冷漠地别过眼去,她先前愤怒的心情因着围猎随行稍微好些了,可是看到徐明月那刻,心中的怨恨却是铺天盖地涌来。
太后看着徐明月,寒暄道:“来了清凉寺,倒是出落的益发明媚了。”
“粗茶淡饭、青灯古佛最是颐神养气,不如太后也来住上一年半载?”徐明月笑看着太后。
太后抿嘴一笑,打趣道:“哀家老了,青灯古佛的怪凄凉的,还是明月你自己好好青灯古佛,颐神养气罢。”听到太后这般老练的说辞,徐明月端起茶水笑了笑。
太后转头看了皇后一眼,“斐儿呢,平日总是闷在宫里,如今好容易出来透透气儿,别总是关着他,性子益发的愚钝了。”虽说徐斐有些傻,但是毕竟是亲孙子,便随口一问。
皇后最害怕有人说自己的儿子痴傻,太后如今当着众人的面儿说徐斐愚钝,她心里顿时像是被什么划了一刀,但是又不能明目张胆的纠正太后,只是笑了笑,不自然道:“去找顾笙郡主玩去了,他是最耐不得安静的。”
听到顾笙,丽妃便开始了她最擅长的挑刺做派,朝着徐明月道:“本宫一直觉得大长公主您聪慧,可这个岔口请白家二小姐来教授顾笙宫词,可当真是错了,要知道我们做女子的最重要的是贤淑恭顺,要好好学习女戒才是,学习宫词也没什么用处,白白浪费了光阴。”
“丽妃你这张嘴不说话,才显得贤淑恭顺,才能像别的宫妃一般得皇宠!”徐明月直接了当的讽刺她。
听到这句,丽妃无话反驳,气呼呼道:“本宫是妃,岂能和那些贵人答应的相提并论。”
听到这句,那几个位分低的妃子,私下攥紧了拳,恨不得狠狠掌掴丽妃几个嘴巴。
徐明月抖了抖眉,“是啊,丽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比皇后嫂嫂还要厉害不是?!”
丽妃气结,皇后也狠狠的瞪了丽妃一眼。
一个借着夫君上位的小妾,跟满肚子心思的大长公主想比,真的是差的远了。
徐明月心情大好的回清凉寺,顾笙撒娇的趴在徐明月的怀里,徐明月笑着摸她的头。
“笙儿,你额头怎的这般烫?难不成发烧?”徐明月睁大眼睛,一把抓住顾笙的腕子,细细的诊脉。
“倒春寒,又穿的这般薄,发烧了不是!?”徐明月取出银针细细的给顾笙针灸,随后又朝蓉妞吩咐道:“后山有些清热护体的草药,你准备好背篓,我们去采些药草。”
蓉妞听了马上去准备了,待进门时,就见徐明月穿了一身黑色的长袍,发丝高束,斜插了一只碧玉簪,全然一副俊朗少年的模样,只是一排晶亮的细齿,随着笑容,映透出来,平白多了一抹风流。
蓉妞看着徐明月,不由的放下药篓子,感叹道:“您幼年时,就喜欢穿着黑袍子偷偷出宫,记得有此还被侍卫当成刺客,要不是令牌掉出来,怕是真被侍卫挂到城门口了。”
徐明月立在门口伸懒腰,是了,本宫好久没有这等子轻松了,说完看了孔金江一眼,道:“把药篓子接过来,给我们带路。”
孔金江忙笑呵呵接过药篓子,屁颠颠的走在前面。
到了后山,四处鸟语花香,徐明月深吸了一口气,唇角微微弯着,“前些日子下雨, 药草倒是冒了新芽, 想必药效是最具阳气的。”
孔金江提着药篓子,大口喘气,“公主,奴才这身子骨当真是要瘫了,奴才守在山下,给您放风,您和蓉妞姑娘上去吧。”
累瘫了?徐明月摇了摇手中的药锄头,转身朝着蓉妞道:“你在这儿守着,本宫专门喜欢挑累瘫了的上山。”
蓉妞听了笑的合不拢嘴,孔金江朝着蓉妞挥手,“白疼你了,也不知给我求情。”
蓉妞转过身去,毫不理睬,孔金江捋了捋袖子,奋力登山,只是他是个太监,爬山速度很慢。
孔金江是太监,爬山慢,步履间也娘气的很,一脚踩空,药篓子像是烧着了的爆竹从半山腰滚落下去,半篮子草药全都掉进了山崖。
“你这奴才……吃的饭不少,办事儿怎么……”徐明月皱眉看孔金江。
孔金江嘿嘿一笑,油滑的不成样子。
看到他着表情,徐明月倒是气笑了,她伸手接过药篓子,朝着孔金江道:“本宫拿着,你小心些爬。”
孔金江笑嘻嘻的朝着徐明月递药篓子,谁料脚下滑了一跤,脚腕子跌在突起的木桩上,刺破了脚腕。
徐明月看了孔金江,将令牌扔给他训斥道:“山下有侍卫,把令牌给他们看,让他们把你送到医馆!”说完前急走了几步,朝着高处爬去。
孔金江看她背着药篓,往高处爬,不由的心惊,正要喊徐明月小心。
却见徐明月回头,朝他招手,“赶紧去,一会子脚腕子要肿了。”
孔金江看了看自己的脚,知道自己是帮不上忙了,便朝着山下的侍卫招手。
山突起的地方有一株药草,徐明月蹬着山石,谁料山石滑落,徐明月半个身微微趔趄,她有些气恼,正要扔掉药篓子却看到徐佑在山腰处负手而立,任和捂着嘴笑眯眯的看着她。
她在外人跟前一向是安静清媚的形象,如今一身男装,还失态失礼。徐明月忽然觉得有些丢脸。
不过下面是山崖又不能往下跳,便从袖中射出五枚银针,银针坠着红绳狠狠的嵌入树心,徐明月曳住红绳,轻轻一跃跳到山顶。
她往山腰处扫了一眼,随后拍拍手,转身要从山侧逃走。
在山脚下的蓉妞见到孔金江歪歪扭扭的被侍卫扛下山来,便有些担心徐明月,想要上山寻找她。
徐明月看到脚下有株需要的草药,就弯下身子用药锄挖,刚一起来,身后突然站了一个人。
徐明月被猛地一吓,红唇有些发抖,手指微微一松,一个趔趄,半个身子朝着山崖栽去。
男人突然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徐明月不知背后是谁,直接从袖中射出三根银针挣扎反抗,谁料男人一个侧身,直接箍着她的腰身按在一旁的山石上。徐明月皱眉,眸底全是愠怒,待看清身上那人是徐佑,便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过徐佑并不觉得好笑,“你看到朕,选择逃走!?”
“放手。”徐明月面色平静,并不打算回他的问题。
徐佑勾唇逼近她,薄唇滑过她的耳垂,低沉道:“回答朕!”
两人对峙,徐明月坚持道:“请放手!”
徐佑眸底明显闪过一丝不耐阴鸷,一把将她圈在怀里,阴沉道:“莫非你对朕藏了什么?!”
徐明月知道这个男人性子阴鸷很辣,也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说,他都不会放手,索性以进为退,直接拧过头,红盈盈的唇直截了当的贴在他的唇上。
徐佑身子一怔,随后一把推开徐明月。
见他发愣,徐明月咯咯笑着,一双清媚的眸子朝着徐佑打量半晌,随后得意地一耸肩。
徐佑双眼微微眯起,伸手要拽徐明月,却见徐明月将手背在身后,一副断然拒绝、慷慨就义的模样。
“手划破了,看着真丑!看着想给你剁下来!”徐佑面无表情的一把拽过徐明月,垂首细细给她涂药膏。
凉风习习,百花灿烂,明明嘴里说着恶毒的话,可是莫名的流转出一股子暧昧。
“一株药草而已,朕又没断了你的俸禄,买些不就成了?!”
徐明月有些忿忿,赌气道:“买的哪有采的好,况且是给本宫的夫妹治病。”
听到这句,徐佑皱了皱眉。
这时,轻微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徐佑有些戒备的打量徐明月,徐明月却神色轻松的掸着袖子上的灰尘,“表哥你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会不会被习习山风吹成干柴烈火?!”
徐佑皱眉,“荒唐!”
徐明月扬唇一笑,将药篓抓紧,转身将飞刀射在树上,一跃跳下山去。
徐佑看着地上散落的几株草药,不由朝山下睨了一眼,只见那穿着男装的假表妹和蓉妞说说笑笑的朝着清凉寺去了。
明明被她算计了,可是莫名的就生不起气来。
作者有话要说:
徐佑:朕的心里砰砰跳
明月:一起喵喵喵~~~
第18章 018
一大清早,就见大太监任和在外面站立不稳,直到蓉妞出来,才悄悄向蓉妞道:“皇上差奴才送草药,劳烦蓉妞姑娘告知大长公主一声。”
听到这句话,蓉妞有些好奇,性子冷漠的皇上为什么要给自家主子送药草?
徐明月瞥了一眼药草,朝着蓉妞吩咐道:“按照方子煮好药汤,每人喝一碗,能强身健体。”
听见徐明月如此关心下人,蓉妞眉开眼笑的应了一声,“公主您真好,我替清凉寺的人感谢您。”
徐明月挥了挥手,一双眼睛望着窗外,看到大雁成群飞回来,碧玉般的天空挂着一丝云彩,他向来六亲不认,这次用心送草药估计是用来收买自己。
到了晌午,白秋下了马车,急匆匆的去给顾笙授课。
待忙完后,便去给徐明月请安了,“两日未见,您就神采飞扬的,我都羡慕您肌肤,透着一股子水儿。”
难得听到白秋这般讲话,徐明月忙坐了起来:“哦?真的这般好看?”
白秋重重点了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只紫檀首饰盒,道:“这凤头钗是母亲的一点儿心意,虽说不够贵重,但这是我和母亲亲手到舅舅家的铁匠坊打造的,还专门请了慈安师太开光,希望公主能喜欢。”
徐明月接过凤头钗,看到上面精致的雕工,眸底闪过一丝欢喜,“设计很新颖,本宫喜欢。”说完转身朝着蓉妞吩咐道:“去把博古格上那个玉镯拿过来。”
蓉妞笑眯眯的捧个过来,徐明月取出玉镯,唇角挂笑的套在白秋的腕子上。
白秋家教甚严,再者本来就欠了大长公主的恩情,怎么会收大长公主的赏赐,忙摇头拒绝。
徐明月笑着按住她的手,问道:“你兄长如何了?”
“先前在刑部被折腾的差点进了阴间大门,在大理寺好了些……但身上还是大块大块的烙伤,母亲瞧见哭了好几场。”白秋叹了一口气,眉宇间都是心疼。
“皇上刚登基,朝局不稳,你哥哥是难得的清正廉明,阻碍了佞臣的路,自然会被他们算计,如今出来了,便会否极泰来,将来官居一品指日可待。”徐明月看着白秋,淡淡说了一句。
“这次哥哥遭难,往日那些交好的同僚都避之不及,若不是公主跟皇上求情,我哥哥怕是……”白秋眼圈发红,恳切的握住她的手,“公主恩情,没齿难忘,秋儿此生都愿追随公主,肝脑涂地。”
蓉妞见白秋跪在地上,看了看徐明月,忙小心的把白秋扶起,“我们家公主可不是那等迫人性子,白姑娘莫要如此。”
“嗯,蓉妞说的是。”徐明月笑着拍了拍白秋的手,“笙儿学东西快,前几天吵着要学韵脚和对仗,白秋你且辛苦些,再教教她。”
白秋听了,忙起身给徐明月行礼,高兴的去教顾笙去了。
看着白秋的背影,徐明月微微叹了口气,“一笑泯恩仇……宫里那些人,若是有她一般善良,也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