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也是一样!
他用力躲,可惜还是没敌过卫砺锋力气,下颌被捏的生疼,不张嘴不行。
他觉得这个姿势很尴尬很丢脸。
“还好。”卫砺锋却一点不觉得,认真检查后松了手,“破了皮,两三天就会好。”
纪居昕侧过头不理他。
卫砺锋捏了捏他的手,“怎么,不想去追人了?”
纪居昕这才想起来,“青娘!”他愤愤瞪着卫砺锋,都是这个人,害他把人跟丢了!
“你那样跟人,不是跟丢,就是被发现,没其它可能。”卫砺锋揽住他的腰,眯了眼睛笑的像只狡猾的狼,“来,将军教你怎么跟人……”
纪居昕只觉腰间一热,身体突然腾空,往前飘去,就像青娘刚刚的动作一样。
纪居昕觉得自己人单力薄,多个卫砺锋会很好多,虽然心里不大高兴,也没把人推开。
“我来的晚,没大看清,前头是谁?”卫砺锋一边揽着纪居昕更换角度往前飘,一边轻声问。
“是青娘,皇庄那夜,我曾落在她手里,骗她说给她下了毒,你还记得吗?”纪居昕一边说话,一边环视四周,寻找青娘身影。
“原来是她……”
“她坐了兰大家的轿子来的,不确定她是兰大家本人,还是借用兰大家身份,但她来此,目的定不单纯。我观她对此地地形并不陌生,心下有疑,便跟来了。”
“如此的确应该好生查探……宝贝儿,你做的很好。”
“她在那里!”纪居昕指出方向,让卫砺锋移近,“你呢,你怎么来了?”
“因为那封信。刘召手持证据,说是与你一同找到……呈于圣上后我暂时无事,便来看看小宝贝儿,真是不了起,太乖了!”
“……”纪居昕忽略没用的话,“已经呈于圣上了?圣上怎么说?”
“时机不对,暂时不好声张。”
……
“她往香阁去了!”
香阁是皇陵前专门供奉香果的地方,偏僻又冷清,在诸多围墙之间,内里无人看守。青娘觑着空子,青烟一样,越过重重围墙护卫,到得香阁面前,顺着窗子钻了进去。
纪居昕神色凝重,“她不仅是武功高强,对此地熟悉,怕是对守卫情况也心知肚明。”
卫砺锋猩红唇角扬起,“很有意思……我们也去看看。”
他抱起纪居昕,兔起鹘落,很快也瞅着空子落在了香阁檐顶。论起守卫的情况,没有人比更更熟悉。
纪仁德一路追着‘纪居昕’,直到无人偏僻小径,脸上冷笑越来越深,来这样的‘清静’之地,要说没阴谋谁信!
那人速度慢了下来,看了看左右没人,长舒了一口气,于一排松树前站定,手探向腰间……
纪仁德大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的好侄儿。”
那人身子一抖,气的转脸就骂,“靠哪个孙子吓我,都尿鞋面上了!”
纪仁德面皮一抖,笑容僵在脸上。
这人虽是个少年,但马脸厚唇,眼小眉浓,哪里是纪居昕!再看他身上衣服,虽然也是雨过天青的颜色,但离近了就会发现,料子质量,内里暗纹与纪居昕的完全不同!
视线再往下移,少年正提着裤子抖着脚,前面青松树下一小滩湿迹……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刚刚在做什么。
纪仁德冷着脸,“对不住,认错人了。”
“一句认错人就算了?没事瞎拍什么!谁是你侄儿!撒个尿撒一半硬生生憋住很难受知道吗!以后这玩意儿有毛病了你负责吗?靠鞋面都臊了……把你鞋子换给我!”
纪仁德当然不愿意,“你自己穿了雨过天青的箭袖袍,鬼鬼祟祟偷跑,行迹引人认错怀疑。”言下之意不是他的错。
“放你娘的屁!老子穿雨过天青箭袖袍怎么了,犯法了吗?皇上有下旨说不让穿吗?老子尿急找不到茅厕,不悄悄找地方解决,难道让那么人看着吗!老子不管,你今天惹了我,必须给我道歉!把鞋子换给我穿!”
纪仁德眯了眼,仔细观察马脸少年。
他在京城混的时间很久,人头比较熟,尤其高官权贵,所有资料滚瓜烂熟,没有他不知道的。这少年仪态举止不雅,语言粗俗,又非常眼生……
此人出身不会太好,不必折节下交。
惹了也没关系。
纪仁德垂眸背手,看了眼少年提着裤子的手,嘴角轻轻勾起,“告辞。”
“唉唉你别走啊——给我换鞋——”少年拎着裤头,大声呼喊,因行动不便没来得及拽住纪仁德,纪仁德也没再理他,很快不见了身影。
纪仁德迅速回到与随从约定之地。
这一路他静心思考良久,认为刚刚只是巧合,如果是巧合,那么证据——一定还在。
他给随从打了个手势,随从点了点头,继续朝目的地前进。
纪仁德仍然在暗处观察,一点异样都没有。
最终随从取来一封信,递到他手里。
他打开一看,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这证据简直完美!做案细节讲述详实,证据独一无二,只要送上去,铁证如山,凶手即刻便能伏法!
他初入刑部,上天就给他这样一个大礼,实在是幸运之至!
他的直属上司今天没在,刑部尚书是来了,就是人太多不好找,如果回京再把此信奉上,功劳会分很多出去,如果今日直接呈于御前,那所有功劳就是他自己的,之后再好生运作一番,他的官服品级,马上就能再加一级了……
纪仁德眼底情绪翻涌,很快有了主意,这封信,信里证物,他要亲自呈于御前!
纪居昕被卫砺锋抱在怀里,从顶部窗格往里看,能清晰地看见房间内所有情况。
房间内立有佛龛,桌案,蒲团,物件不多,十分空旷。青娘藏身梁上,似与梁柱上深青彩绘融于一体,不注意的话很难发现。
纪居昕转过脸看了看卫砺锋,只觉得这些有武功的人真是厉害。
青娘轻盈巧妙的藏身在狭窄梁间,卫砺锋一手揽着他,一手倒扣着檐下木椽,担心他力气不足,把他双腿夹在自己腿间,脚尖勾在哪里……他看都看不到。
不会累么?
他眨了眨眼睛。
卫砺锋眼底滑过一道戏谑,俯下头轻轻亲了下他的脸颊。
纪居昕腾的一下脸红了,直直盯着他,子漆般瞳眸黑不见底,似燃了满满怒火。
卫砺锋明明看到了,仍然不要脸的,挑衅一般的,又亲了一下!
纪居昕双手发抖。可惜两只胳膊被卫砺锋大手环住,根本拿不出来,打人更是不用想!
他眼神示意,再这样发火了!
卫砺锋却眉梢扬起一脸兴味,仿佛说你发啊,我很期待。
纪居昕真的很生气,卫砺锋总是喜欢趁人之危!
以为他能顾全大局是吧,再来一下试试,看他敢不敢出声骂人!
纪居昕打定主意,只要卫砺锋再敢动一下,马上反击,不想卫砺锋不动了,认真地观察房间。
纪居昕:……
卫砺锋看人底线看的很准,逗小家伙一回事,真把人惹生气是另一回事。他见纪居昕还看着他,捏了捏他手心,示意他专心。
纪居昕:……
和着还是自己不对了!
“你来晚了。”
房间里突然有说话声,纪居昕赶紧看过去。
有一人推门进来,同时佛龛前一道黑影闪了出来。
黑影身材高大,穿着带兜帽的黑袍,把整个人遮了个严严实实,黑袍底下都穿了什么,佩了什么,鞋子什么颜色什么样式一丁点没现出来,兜帽一戴,头一低,连脸都看不到,只听到其低沉粗砺的声音,一点也不好听,“玉牌。”
来人很瘦,面白无须,眉稀唇薄,闻言阴森森开口,“共同出示。”声音尖利,更不好听。
二人同时手往前伸,掌心打开,一枚碧莹莹玉牌显现,长方的形状,一枚雕龙,一枚雕凤,润的像一汪水,瞧着极像同一块玉。
黑影收起雕凤玉牌,“贸然相约,却又来迟,是何用意?”
来人收起雕龙玉牌,“今日时短,废话不言,我家主子让我来问,约定之事已过,墨队信物何时交付?”
黑影嗓音奇异的笑了一声,“不够。”
“不够?”来人嗓音尖利刺耳,听着十分不舒服。
“三爷说了,你们想要信物,那点事不够。”
“哦?阁下不如说个清楚,究竟要如何。”
“墨队凶悍嗜血,戾气甚重,乃是异端,不从属任何人,不听任何调派,除了信物无人能驱使,之前那些小事,只够借与你们一用,若想全部拥有……只有两样东西能换。”黑影上前两步,声音压得更低,“天子血,公主骨。”
来人骤然发怒,“你竟敢让我们主子弑君!”
黑影声音意味深长,“我可没这么说……”
“你说要、要……”
“你们主子到底想要什么,他该心底有数……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当婊子立牌坊的好事。”黑影语含讽刺,“若只想借用,约定如以往不变,若想占为已有——”
黑影突然身形一顿,往前站一步,不再说话。
来人想开口,却被黑影抬手制止。
房间内气氛冷凝,落针可闻。
纪居昕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他觉得周身汗毛炸起,有种无法言说的危险感袭来。
卫砺锋却立刻明了,刚想退身,突然从梁下射出一颗石子,正对着纪居昕!
卫砺锋不得已一个转身,抱着纪居昕落到香阁侧面。
纪居昕看到细小石子飞过,再迟钝也明白了。大约是青娘被发现了,青娘又察觉到自己和卫砺锋的痕迹,索性祸水东引——
房间内二人最后关注的,只会是他和卫砺锋。
“是我拖累你了吧,”纪居昕贴在卫砺锋耳边小声问,“因为我没武功,所以很容易被发现是不是?”
卫砺锋却没答话,一落到地上,就按住纪居昕,犹豫都没犹豫一下,俯身吻住了他的唇。
纪居昕觉得脑子‘轰’一下炸开,卫砺锋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