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冬日的暖阳不再那么灼人,刺眼,而是变得温和起来。阳光映在脸上,像母亲的手轻柔地抚摸你的面颊;阳光洒在身上,如慰藉万物的温床;阳光温暖的照在身上,暖融融的让人想睡觉。
梁子悄悄地走进方默南家,她一见他进来,就把他带进北屋。梁子小心地插上门,又看看窗外没人窃听或者窥视,便解开军大衣的扣子,棉袄的扣子,从贴身的衣服里掏出一个大布包来,递到方默南的手上:“南南,这是这些天卖货的收入,一共是9124块钱,账单也在里面。”
“卖了这么多钱?”方默南有些吃惊道,她知道会赚钱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钱。
“可不是吗。”梁子兴奋地说道,“你不知道,咱们那电子表卖得有多火,半个多月天时间,我就卖了1000多块表。不过计算器单个人卖的少,我就向你说的出去推销,向咱们西街的商贩们兜售,甚至卖菜的大婶也被我说得心动,买了一个。他们做小生意,教会他们上手很容易,比他们口算和打算盘要快多了,而且不容易出错。总共卖出去10个。收音机才卖出去3台。”
“接下来,我们打算拿着计算器想单位卖去,这个公家出钱,要好卖些。”梁子看她笑意盈盈,没有不悦,又大胆地说道:“至于收音机我打算运到市里卖,他们估计会买,咱们县城有钱人少了些。”
“行啊!梁子想法不错,非常的好,是这块儿料。”方默南高兴地拍拍他肩膀道。“而且要过年了,收音机销路应该不错,办个年货,在多说些吉祥话就更好了。”
梁子听到她的称赞,信心更是十足。
“继续努力”方默南打开布包,先拿起账单看了看。见字如见人,梁子的字和他给人粗狂的感觉很不同,字体很工整,记账记得很清晰,一目了然。可以看出,他在金钱方面做得十分清楚,一分一厘都不愿弄混,可见心里是个细腻之人。真是粗中有细啊!
方默南看完账单,又看着那一堆钞票,整齐的用红绳捆着,从中数出了300张大团结,递到梁子手里,说道:“梁子,这些是你们的。”
“南南,我可不能拿这么多。”梁子像是被火烫着一样,背着手,闪躲着。
“我们不是事先说好了吗?所有的收入,扣掉成本之后,你拿三成,我拿七成。这次是9000多块钱,你先拿三千走。剩下的回头再结算不就得了。”
“可我也不能要那么多。”梁子坚持说道,“南南,你原来跟我说的时候,我们还以为一个月就能挣个几百块钱,我们想着我拿三成,我们没想到会拿那么多钱。谁知道这表卖得这么火,挣钱这么快。我们就是出了点力,怎么能一下子拿3000块?”他顿了一下又道:“再说,是你给俺们找了条路子,不然俺们还在街上游手好闲,四处游荡呢!你还治好按的胳膊,俺怎么能拿你那么多呢!不行,说什么也不行。”
方默南笑道:“梁子,你看我这身板,说出去也没人相信这是我弄来的货,要不是靠你们咱也挣不了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钱大家一起挣。我是一点点力气也没出,拿的还是大头。如果你连这点小头都不拿,那怎么行。”
“可是,这是3000块啊!”梁子胆战心惊地说,就算他和瘦猴他们平分,也是一人1000块钱,要知道这才干了不到半个月呢!
一千块钱在当年相当于一个国企职工20个月的工资,如果换算成今天国企工人工资每月2000元来计算,当年的2000块就相当于现在的4万块钱了。
“再说就是按三成分,现在也不该分这么多。”梁子说道。
“你和瘦猴、胖子怎么分那三成的。”方默南好奇的问道。
“当然是一人一成了。”梁子理所当然道。
“那不就这了,不给你三千块怎么好分呢!”
“可这是三千块啊!这么多。”梁子看着方默南手里的钱道。
“3000块很多吗?这才多少钱,以后挣了大钱,就会觉得现在这点儿钱少了。”方默南道。
“可是,我拿着这钱,干嘛去啊?”梁子接过钱,有些发懵。
老实说这几天,他虽然经手了将近万把块钱,但一直认为这些钱不是属于自己的,他只是过过手而已,所以脑子里只有一个数字的概念而已。现在,当方默南亲手把3000块钱交给他,他已经成为这钱的主人了,一时间,“以前没钱时光想着挣大钱,现在钱揣在兜里却不知该干什么?”
“这还不简单,先去给家里买个火炉,成天的弄的家里冷飕飕得,跟冰窖似的。虽说白天家里没人,可晚上睡觉也不能冻着梁奶奶。屋子里添点儿像样的家具。又快过年了,今年多置办点儿年货,还怕花不出去吗?”方默南掰着手指数落道。
“对了,你们没再出去瞎混,打架吧!”方默南警告道:“我可事先把丑话说在前面,你、瘦猴、胖子要是还在街上鬼混,或者被逮进去。以后就别跟着干了。”她这么做也是为他们好。“瞧南南说得,有份正经工作,还挣得比爹妈多,他们要是再出去鬼混,我第一个饶不了他们。”梁子赶紧保证道。
“那就好。多跟西街(商业街)的警察搞好关系。”方默南叮嘱道。
“警察!”梁子听着纳闷,什么意思。
“就是公安!”
“这个我懂!我们开张之前就去拜过码头了,时不时的请他们喝酒、抽烟的。至于那些街头小混混有我们三人在,没人赶在面前撒野。”梁子明白地说道,酒和香烟都是从羊城黑市上买来的走私货,只是好奇南南对这些街头的事也门清,只能说她真的是无所不知。
梁子离开方默南家,怀揣着钱向店面走去,把钱一分。瘦猴和胖子都哭了,他们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
梁子还郑重警告了他们二人一番,“既然咱们有机会回头,谁要再是在外面打架惹事,连累了店面,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瘦猴和胖子忙不迭地道:“大哥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在去做傻事。”有正经的事做,谁还会走不归路。
****************************
梁子走后,没多久,方默南就听见外面院子里的说话声。
“大姐,在家吗?”人没到,声先到,姨姥姥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姥姥听见声音从厨房钻出来,“呀!你咋来了。这么冷得天出来跑啥呀!”拉着她的胳膊,“走……走……,赶紧进屋暖和去。”
“这位是……”大家进屋坐下,姥姥为他们倒上水,才仔细的看着坐在二妹身旁的年轻人,又高有瘦,梳着平头,剑眉星目,穿着半新的军绿色的大衣一点儿也不显得臃肿。
“大姐,先带我去趟茅厕。”姨姥姥侧身对她身旁的年轻人道:“秋实,你等会儿,我们马上就回来。”
姨姥姥抓着姥姥的手,两人往后院走去。
姥姥不认识他是谁,方默南可认识他就是小姨的老公,小姨夫。方默南站在卧室门口仔细的打量着,被她探照灯是看着,他有些局促的喝口水定定心神,假装的四下望望房子。
站在后院的姨姥姥,“大姐,你可真行啊!小日子过得够滋润的。”听她家儿子的叙述,看着她脸色红润,精气十足,替她大姐感到高兴。“就该这样,不为孩子,咱也得为自己活。”
“废话少说,屋里的年轻人怎么回事。”姥姥嗔道,不是让大诚子捎话了吗?怎么人都给带来了。
“大姐,瞧你这记性,在我家时不是和你说了吗?给咱家小燕说的对象。”她见姥姥要打断她的话,“让我说完,这孩子家里有五口人,他是家里的老二高中毕业,和咱家小燕同岁,生月比小燕大,我让咱村的‘神婆’合过他们的生辰八字了,没有不妥。而且他人在省城国营的大工厂干,他爹也在省城,他妈在家种地,就咱隔壁村的。一个姐姐嫁人了,一个妹妹还在上学。条件还行,人我都带来了,不管怎样,先相看相看在说。”
“唉!你这个……大诚子,回家没给你说过我家的现况吗?”姥姥看着她道,听她说让‘神婆’看过,姥姥心里一动,不过这是还得看孩子们的意思。
“就算小燕读书,也不能耽误了成家立业吧!你想想假如咱家小燕真的考上大学,到省城也有人照顾,这要是毕业后,那得多大年龄啊!到那时怎么找婆家。”姨姥姥加把劲儿,继续说服姥姥
姥姥想了会儿,“走吧!一直把人晾着,也不是个事。”
她们回来,就看见林老爷子在跟小伙子谈着,老爷子是方默南特地抓来,帮着相看的。
他们一起聊着闲话,话里话外是了解他的家庭背景,和观察他的言谈举止。正好这时小姨放学回家,看着小姨进屋,小姨夫眼睛偷偷瞄了眼后,眼神飘向别处,然后是趁着机会在偷看。可是红通通的耳朵,泄露了他的羞赧的心思,看样子,被小姨的相貌征服了。
经过半年的改造,小姨的样子与先前是不可同日而语的,气质更是发生的变化。
吃过午饭姥姥把人送走,就回来问小姨,“这小伙子咋样。”
“什么怎么样?”小姨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妈。
“未来的小姨夫啊!”方默南戏谑的说。
“什么?你说那小子。”小姨这才缓过神来,她只是把人当做二姨带来的亲戚之类的,没多想,“妈,你不是说让我上学吗!这学校可不允许处对象的。再说‘这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的’就这一面能开出啥来!对吧!林叔。”
林老爷子笑着说:“小燕说得对,不过这小伙子,看着挺机灵的,看样子挺中意你的。估计以后会追着你不放。”
“反正他离的远,到时在说了。我现在是以学习为主,这时节不能被别地扰乱。”小姨说道。
“可是你的年龄太大了不好找。”姥姥蹙着眉头担心道,在农村小燕这年纪孩子又有两、三个了。
“呵呵……没关系,凭咱小燕的样貌、学识。肯定找的到。现阶段还是学习的好。”林老爷子笑着说。
“这才见了一面,八字还没一撇呢!妈,您就别操心了,这缘分时候到了,就水到渠成了,不着急。”小姨安慰着她道。
方默南想得是以现在小姨的状态,小姨夫的追妻之路任重而道远,加油吧!前世他们日子紧巴巴的,夫妻过的还是挺和美的,今生应该不会差得。
而在另一边,小伙子骑着自行车,带着姨姥姥。
“齐秋实,怎么样。我外甥女不差吧!配你那是绰绰有余。”姨姥姥拍拍他得后背道。
“那是,婶子介绍的人能差那去。”齐秋实道,他本没有打算来的,只是拗不过家里的娘才来的。本以为只是应付一下,没想到县城里的姑娘真是一点儿也不比省城里的差。自信满满的他,听到人家的家庭情况,到有些怕人家现在看不上他了。
“婶子,你可得帮帮我。”宝生急着道。
“呵呵……,你小子,我只能尽量的说你的好话。再怎么说那也是我外甥女,她愿意才行。这得看你心诚不诚。丑话我可说前头,这诚意必须正大光明,可别给我起那些着歪心思。”姨姥姥看着现在像朵花一样的外甥女,先给他打好防疫针。
“婶子,你放心我一定让你们都看到我的诚意。”齐秋实拍拍胸脯道。
“哎!你骑车小心点儿,快把手放到车把上。”姨姥姥看他松开一只手,提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