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之间,阿胜识趣地闭住了嘴,不再反常的乱发牢骚,而是神情一变,认真地做出倾听之状,等待追随多年老人的接下来的哑语表达,知道老堂主有极其重要的事情交代。
“根据这些日子的观察,不难发现,新堂主对坤儿非常的重视和倚重,几乎件件大事儿都会交给坤儿来办,从而塑造阿坤的功绩,为他这个副堂主职位奠定更为坚定地基础,获得堂众的认可,不至于被人说成靠父亲上位。或许,这也是为什么新堂主很少来我这里,只是在表明一个态度,阿坤将是他的左膀右臂,委以重任。”
看到此处,老堂主的唇语表达,还有那皱巴巴面部的忧虑之色,阿胜下意识的手语插嘴道:“老堂主,这样不是挺好吗?不用担心因为少主是你的儿子,而遭到新堂主的排挤,这不是一个好现象吗,你也省的一些提心吊胆?”
似乎是在叹息,意味而深长,有着浓重的焦虑之意,表情没有话语那么轻松,翟大坤继续自己的唇语:“是挺好的,也是不错的现象。可是,我担心的不是新堂主,而是阿坤,我的亲儿子,担心他做出什么蠢事儿。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有一种不安的心绪徘徊于我的胸中。”
此时,阿胜更加不解了,脸上的疑惑之色更加浓郁,翟大坤接下来的唇语使其豁然开朗,明白老堂主为何这样说?
“从一系列的办事和手段来看,咱们的新堂主堪称天纵人物,千古奇才,不仅深谙文武之术,更是看透人性,兼具通达人情世故。所以,我非常放心他接手聋哑堂,更坚信他能够将聋哑堂带到往日之巅,越来越强大,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是,随着功劳的越来越多,掌握的权力越来越大,见过的世面越广,坤儿难免会心生它意,要是再遭到他人的撩拨和唆使,很有可能做出一些冲动之举。”
知道了老堂主的担心之处,一种不解得以解答,阿胜反而更加疑惑了,另一种不解之意随之而生,催使阿胜问道:“老堂主,既然这样,和我说这些,您想让我做些什么?”
这一刻,翟大坤露出复杂之色,似乎心中做出了某种决定,再次挥舞起双手,有力地比划起手语:“阿胜,从明天开始,我想让你帮助坤儿,和他一起办事儿,尽可能的引导他,提醒着他。一旦他有什么不好的企图,要想和新堂主分庭抗礼,不要有任何的顾忌和犹豫,也不要管他是我的儿子,立即秘密告知杨麟,这个聋哑堂未来的希望。”
阿胜看的清楚,一丝决绝之色从老堂主的眸子中闪过,绝非假意伪装而成。似乎苍老了许多,翟大坤无声的喃喃自语起来:“聋哑堂,聋哑堂寄托了我一生的心血,更有前任老堂主的嘱托,相对于聋哑堂的未来,我可以牺牲一切,包括我和我的儿子,一切的一切。”
叹息只是持续了片刻,随着最后一句的落下,翟大坤的表情变得各位坚毅,身上的那种往日英雄气概忽的闪现,萦绕于周遭,形成一种气场,影响着阿胜。
跟随翟大坤多年,深知他的秉性,一旦下了某种决心,那就是不轻易更改,特别是原则性的问题。于是,阿胜不再劝解,而是手语问道:“那,老堂主,我该怎样做呢?才能和少主相伴左右,时刻帮助着他?”
这番言语,连连问话,将翟大坤拉回了现实,沉吟了一下,浑浊的双眼忽闪而开阖,眸光幽幽,明灭不定,随后徐徐说道:“这次的聋哑堂内部整顿不仅有你看到的那个,还有一个全新措施,咱们聋哑堂以前完全没有的,非常的平和,没有任何攻击力,不会有任何的反对声音。”
闻听此言,阿胜下意识想到了信鸽,刚开始的谈话内容。结合现在所说所讲,阿胜更加好奇了,另一个措施是什么?这时,翟大坤的唇语随之而来。
“新堂主想要建立一个联络通讯网,使得各个分舵与总堂口的联系更加紧密,信息往来更加及时而有效,互通有无,特别是一些重要情报的共享,而其中的关键症结就是信鸽,在各个分舵建立信鸽饲养点,便于往来的通信,不必事事都派人汇报。”
立时之间,通过信鸽的这一联络方法引起了阿胜的兴趣,翟大坤接下来的话语更是加大对小册子中内容的好奇,心里痒痒的。
“而且,咱们的新堂主发明了一种新的暗号,联络往来的谈话之时,又能防止信鸽落于敌人之手而造成的消息泄露。除了我们的人,谁也无法破解信鸽身上的字条,更无法得知里面的内容。”
阿胜的神采熠熠,不时地摩拳擦掌,很是兴奋,眼角的余光不断瞟向另一个小册子,脸上的期待之色毫不掩饰,引得翟大坤露出淡淡的微笑,觉得现在的阿胜才是真正的他自己。
于是,翟大坤苍老的双手伸向另一个小册子,同时朗声说道:“阿胜,你看看这个,你就知道如何帮坤儿了?怎样成为他的左右手?”
这一瞬间,阿胜放佛忘记了一切,眼里只有缓缓递来的小册子,眸子中尽是晶莹之光,流转四溢,不禁咕噜一声,吞咽一下口水,随之没有任何推辞的接过小册子,如饥似渴的翻阅开来。
书房里一下子变得平静下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阿胜时快时慢地翻阅小册子,一时沉浸其中,油灯的光焰在晃动,里面的灯油发出轻轻的兹兹之声。
不知什么时候,一股料峭的寒冷秋风袭来,吹进书房里,使得光影闪烁,一阵连连的轻咳声响起,艰难的沉重呼吸之音不断在回荡。
咳咳....
立即之间,阿胜醒转过来,从小册子中抽出心神,循声望去,兴奋之色消失不见,瞬间紧张起来,连忙问道:“老堂主,你怎么了?”
只见翟大坤剧烈地咳嗽着,不断地喘息,阿胜一个大步迈了过去,一手扶着老人,另一只手轻拍老人的后背,期许能够缓解些什么。
似乎见过这种情况很多次,阿胜并没慌乱地喊人请大夫,而是轻抚翟大坤的胸口,为他顺气,身体挡住迎面而来的秋风。
很快,翟大坤的情况明显得到改善和缓解,不再连连剧烈咳嗽,只是气息有些不稳,喘息依旧。这时,阿胜心生一种惭愧之感,自责之情,因为沉迷于信鸽的小册子之中,使得老堂主现在还无法休息,更是受到寒风的侵袭。
等到翟大坤的情况完全稳定下来,阿胜的身体依然挡在那里,双手快速的飞舞,比划着手语:“老堂主,现在已经是深夜,我扶你去休息吧?”
翟大坤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点点头,任凭阿胜脱下他自己的外衣裹在自己的身上,参扶着向门外走去,前往卧室。
不久之后,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星空之下,唯有书房的一扇门在风中晃动,发出嘎吱嘎吱之声,油灯的光焰在空中摇曳,最后在一阵风中忽的一下子熄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