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溯半个时辰之前。
大都城外的一处山坡上,此刻正矗立着几个身影,他们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大都,耳边听着那沸腾的欢呼声。
“主人,我们将大都拱手相让,甚至替他们清理了所有蒙古权贵,多少年的布局一朝成空,是为了什么啊?!”三人中,一个高瘦的身影,对最前方那个身影说道。
最前方那人听罢,只是轻笑一声,没有说话,反而是另外一个人回答了他。
“杨左使啊,这你就不知道了,主人他之所以这样做,就是最后的布局啊!”
“最后的布局?!”这个被称为杨左使的人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阳光透过秋叶的间隙,照在他的脸上,显露出一个颇为英俊的面孔,这个杨左使不是别人,正是曾经的明教光明左使杨逍!
而那个被他称为主人的,不是别人,正是蒙古权贵汝阳王,至于最后那个回答杨逍的人,看模样竟然与蒙古皇帝一模一样!
只听那假的蒙古皇帝笑道:“你呀,怎么不动脑子!若是就这样轻易将大都让出来,我们不是白费这么多力气了?且让他们高兴吧,高兴不了多久了!”
杨逍看着自己的主人汝阳王,不由得再问道:“主人,这最终的布局,究竟是什么?你让他假扮蒙古皇帝,与整个江湖作对,将所有江湖中人,逼到明教一方,这样不但对于统治无益,更是加快了朱元璋反抗的步伐。”
那汝阳王突然开口道:“过一会,你就明白了!”
假的蒙古皇帝看向远处的大都,感叹道:“可惜了这千年古城和数十万的百姓啊。”
汝阳王道:“城池没了,可以修建,百姓没了,也可以生养,只要大业能够完成,任何损失都可以忽略!”
杨逍越听越心惊,从他们两人的谈话中,他已经能够听出个大概了,似乎这最终的计划和布局,会让面前这座城池,和城池中数十万的人,全都付之一炬。
“你们……你们要毁了这座城池?!!”杨逍惊诧出声,“里面还有几十万的人啊!就这样一起杀掉吗?!”
假皇帝转头看向杨逍,神色颇为诧异:“怎么的,看不出来你杨左使还是个悲天悯人之人?既然如此,那你去告发我们吧,去找那朱元璋吧,他就在城里,去吧。”
杨逍心中却是犹豫不决,一方面他惧怕这汝阳王,一方面又不忍看着那数十万百姓无辜惨死,尽管他到现在还不清楚这汝阳王有什么办法,能将那数十万的人杀死,但是他却不怀疑这汝阳王有这个能力。
“可……可那不是十几个人,那是十几万人啊!”杨逍犹豫着说道。
说罢,他便发现那两人齐刷刷转头看着自己,目光冰冷而残忍。
下一刻,杨逍陡然一脚跺地,地上的砂石顿时爆射而出,将那汝阳王和假皇帝笼罩其中。
而杨逍则趁此机会,身形陡然后撤,转眼间就离开两人十余丈,这一跺一撤,端的是流畅非常,可以说是使出了十二成的功力。
但是下一刻,一只手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杨逍大骇,转头看去,眼见方才还在原地的汝阳王,不知何时已出现在自己身后。
自己的身体还在往后退去,而那汝阳王,就像是粘在自己身上的一片树叶,轻飘无声,随着自己的移动而移动。
“主……”杨逍刚开口。
可是下一刻,他整个人就在汝阳王的手掌之下,陡然收缩了起来。
先是皮肤开始向内凹陷,就像是皮肤下的肌肉,突然被化成了水一般,包裹在外面的那层皮肤,就像装满水的水囊,来回咕涌着。
不过这种现象并没有维持多久,皮囊之下的那层液体也都被吸得干干净净,整张人皮就径直贴在了骨头之上。
杨逍身上的白衣已经脱体而出,他整个人像是缩水了一半,原本七尺之躯此刻宛如八旬老汉一般,竟不足四尺,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骨架,那里还有当初那个丰神俊朗的模样。
可即便是这幅骨架的样子,也没能维持多久,不过一两息的光景,那周身的骨骼突然开始软化,整个人又开始缩水。
三息过后,汝阳王手中,只剩下一个人球。
假皇帝看着这一幕,强忍着心中的惧意,艰难的扯了扯嘴角说道:“这杨逍也算机敏,可惜他与主人的差距,却是一个在九天之上,一个在万垒之下。”
汝阳王随手将那个不足西瓜大小的人球扔掉,拍了拍手掌说道:“若是范瑶,我还要考虑考虑,至于他么,在我这里算不得人。”
“是啊,是啊。”假皇帝陪笑道,心中却是想着,不知道他在汝阳王心中,又算不算的是个人。
汝阳王招呼了一声:“走吧,去见见我们那十万气血罢。”说罢,当先朝着山下走去。
假皇帝看了一眼杨逍化作的肉球,那黑乎乎的头发还粘在上面,但是已经分不清哪里是头,那里是腿了。
假皇帝叹了口气,迈步便随着汝阳王离去。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山,径直往北而去,行不过数里,眼前便陡然开阔,映入眼帘先不是什么天高地野草原辽阔,反而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黑压压的人头。
如果朱元璋此刻在这里,就会知道那消失的十万蒙古兵,原来都在这大都以北的旷野之中。
“二弟,你可知这十万人,为兄准备怎么用呢?”汝阳王开口道,却是将那假皇帝,称作二弟。
假皇帝摇了摇头,不解道:“大哥的心思,却不是我能猜透的。”
许是这里只有两人的缘故,那汝阳王不复之前的阴鸷,反而变得有些豪气干云起来。
“我隐忍数十年,为的就是今天!”汝阳王狂吼一声,似乎想要将这十几年的痛苦全都发泄出来。
下一刻,他一声令下!
“听我令!”
“杀!”
假皇帝一愣:“杀?杀谁?!”
但是紧接着,眼前的一幕却是让他心神具骇。
只见不远处那十万蒙古兵,在汝阳王一声“杀”字喊出之后,竟齐齐拔出腰间弯刀,而后两两相对,将弯刀架在各自脖子上,而后便是一串串连绵不绝地“刺啦”声响。
只见这十万人,却是在一刻钟之内,各自枭首,通通死绝。
一时间,整个旷野之中,天地皆寂,唯有那鲜血喷涌之声,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