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敲掉日军的重炮中队,日军依旧固执的没有下撤退命令,刘浪的心才放了一半,没有了步兵炮没有了重机枪,日军用什么武器来压制一连即将火力全开的射击?就凭那几辆躲在石头后面喊麻麻的小坦克?还是已经失去所有锐气同样躲在掩体后瑟瑟发抖的掷弹筒兵?
照顾小鬼子掷弹筒兵的任务其实并没有交给没有完全暴露的迫击炮炮手们,在刘浪看来,那实在是资源浪费。而且日军掷弹筒兵很贼,在知道独立团拥有不少的迫击炮之后,他们基本打上几发就会转换阵地,决不在一个地方久呆,他们所呆的位置又是500多米外,迫击炮很难抓到他们。
打击他们的任务交给了位于一线阵地上有资格配备四倍镜半自动步枪的精准射手们,6个步兵班6个精准射手,2个连部直属步兵也上了一线阵地,2个精准射手自然也参战了,总共8个精准射手,他们的任务就是自由猎杀日军的掷弹筒兵、机枪手和军官。
半个小时的战斗,8个人各有收获。
日军两个中队共计十二个掷弹筒小组,二十四个掷弹筒兵虽然躲在500米外,依旧有4人被狙杀,剩下的则是被阵地上精准的冷枪吓得是再也不敢轻易露头。
当然了,那也是日军机枪手及军官因为距离更近更容易狙杀,那也是掷弹筒兵存活的更多的一个主要原因。8名精准射手,半个小时内狙杀了6名机枪手外加5名军曹以上日军军官,但掷弹筒兵,却只有4个。
实在是,距离太远了。
500米外狙杀目标,可不是就多了一个四倍镜就能轻易做到的,整个独立团,完全有把握完成的,绝不超过五个。
虽然那些精准射手都是从老兵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但也没有说谁就敢保证一枪两枪就可以干掉500米外不停移动着还有弹坑和天然石头做为掩体的目标的。
为了狙杀一个掷弹筒兵,头盔上绑着乱七八糟土黄色布带,肩膀上也披着土黄色布带的林浩已经趴伏在阵地上足足二十分钟未开一枪,哪怕是一名日军少尉主动闯进了他的瞄准镜,他竟然也放过了。
做为孙宏振所带的炮兵营溃兵中的一员,林浩本可以选择加入炮兵营成为一名炮手,而且以他的操炮技术最少可以直接担任炮兵班长。可这位在东北军里已经是炮兵军士班长的士兵却极为固执的选择重新进入新兵营训练,当了一名纯粹的步兵。而且还是新兵。
这让挖空心思到处搜罗人才强大自己炮兵营的赵二狗大为不满,明明是打炮的为毛要去打枪?难不成是老子的个人魅力不足?那不科学,小翠护士都轻而易举的都被他拿下,没结婚都钻了树林子好嘛?
“鬼子在我面前虐杀了我的弟兄,我不亲眼看着他们死去,这一辈子,我都睡不好觉了。”结果林浩只是回了一句话就让赵大营长败退了。
个人魅力值再足,也抵不过鬼子兵脑袋的魅力值啊!对于一个矢志报仇的军人来说。
这种滋味,只有经历过战争的人才懂。
是的,虽然炮兵杀人比步兵更多,但他们只能看到远方的焰火,却很难看到敌人怎样死去。在土匪窝里过了两年行尸走肉生活的林浩再次看到了复仇的希望,坚决的要求当一名最前线的步兵。
但步兵可和炮兵不一样,既然选择了当步兵,曾经的炮兵军士必须从头来过,无论是军衔还是训练。
林浩没有曾经水那样的天赋,仅用一年就成了特种大队有数的狙击手。甚至,他在射击上的水平不如大多数人。可是,他足够刻苦。
在独立团,普通步兵一年的实弹射击训练量大约在500发左右,但林浩却利用休息时间和有限的节假日,用自己的军饷找军械库购买子弹独自训练。
对于这名射击上没有任何天赋却希望自己能用手中的枪击杀鬼子为自己的弟兄报仇的普通士兵来说,整整四年的时间,他几乎没有休假过一天。一年的射击训练量高达2000发实弹,几乎是普通步兵的四倍。或许,对于他来说,在训练场上的挥汗如雨,看着自己的子弹能命中靶心,仿佛那就是敌人的心脏,那就是他最快乐的事。
但射击,除了刻苦,亦需要足够的天分。就算是如此刻苦,几乎达到了特种兵们射击训练量,林浩的射击水平在步兵班里,也只能算是中等偏上,算不上顶尖水平。
哪怕他因为训练刻苦被评为训练标兵,四年时间,由二等兵变为上等兵再升为军士,也没能当上精准射手,也可能是独立团极少数不是精准射手不是班长班副的军士级步兵。
若不是所在步兵班的精准射手被抽调至安防团担任步兵班长,估计就算是战争开始,林浩还是一名普通步兵。
不过,在半年前,他终于领到了刘团座花大力气从第三帝国引进的四倍瞄准镜,属于步兵班精准射手特有的装备,仅比特种兵狙击手专用六倍镜差了一点点。有了这个装备,他基本可以在400米外命中目标,在整个一连的8名精准射手中,也算得上中游水准了。
开战以来,包括第28骑兵联队,死在他枪下的小鬼子,有记录的已经有6人,其成绩,远比其训练中表现的要好。绝对是属于厚积薄发型或者战场型射手。
钢盔和肩膀上的伪装衣都是他自制的,独立团和其他国军部队稍有不同,在战时,除去必须携带所有制式装备以外,还可以携带自己喜爱的兵刃,前提是你自己背得动。
伪装,是林浩在青龙山两年学到的最有用技巧,为了食物,他可以将自己藏在灌木丛中躲在枯枝败叶里忍受着蚊虫的叮咬一整天,从而捉住灵敏的松鼠和胆小的飞龙。
而现在,将自己伪装成阵地上一块石头的精准射手已经趴伏在那里足足二十分钟,就是为了500米外他已经盯上的两名日寇,哪怕是日军的坦克炮炮弹就在他十几米的地方炸响,漫天飞溅的石头和泥土打在他身上砸得生疼,呛人的硝烟钻入他的鼻孔熏得鼻口都是漆黑。
那个掷弹筒小组的一枚榴弹正好命中林浩所在步兵班的机枪小组,两名机枪射手一死一伤。
朝夕相处三年有余的机枪射手是个性格爽朗的四川汉子,被榴弹炸飞足有两米高的他的血洒在趴伏着的林浩的脸上,几乎都不用回头看,林浩就知道,那个爽朗的四川汉子再也不能给他谈自己三岁的儿子有多机灵,勤劳的老婆有多贤惠,他24岁年轻的生命戛然而止在这个秋日。
眼眶里涌出的泪并没有模糊他的视线,为替战友报仇的精准射手竟然宁愿放弃唾手可得的军功,一直死死锁定着丝毫不知但却极为狡猾将自己身形几乎都隐藏起来的日军掷弹筒兵。
直到20分钟后,那名掷弹筒兵悄悄探出头观察战场形势寻找中国人的火力点,在枪林弹雨中已经保持一个姿势足有20分钟的精准射手才猛然扣动扳机。
一枪而中。
6.5毫米子弹精准的击中日军钢盔上五角星位置,五百米的距离并没有让子弹动能衰减多少。
瞄准镜中,日军的头猛地后仰,钢盔被子弹破入。林浩知道,小鬼子已经死定。命中这个位置,翻滚的子弹会将人的头盖骨掀开并将脑组织搅成一团烂泥。
只想多杀鬼子对军功反而并没有太强烈需求的林浩悄然转移阵地,再度用顽石一般的笃定,足足等待了十分钟时间,狙杀另一名掷弹筒兵。
4名被狙杀的掷弹筒兵,他一人就占据两人。
虽然战功远逊他人,但对于掷弹筒的压制,他起的作用最大。不敢再大胆探头观察阵地火力点的日寇其余掷弹筒小组的准头比之先前不知道差哪儿去了。
至少,再无一挺轻机枪火力点损失在掷弹筒的榴弹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