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阿狸送到了楚州,是不是京城的局势很危险?要我过来帮你么?”对面的步非烟想了想开口问道。
“不用,所谓的危险不过是一些阴谋诡计而已,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阴谋诡计的用处不大,最多是,有些膈应人。
之所以将阿狸送过来也因为沈凌最近一段时间很忙,爱狸还小怕有什么闪失。放心吧,玩阴谋诡计这世上没人能玩的过我。”
这可能是陆笙这辈子吹过最不要脸的牛逼。
“嗯,那……我放心了,你早点休息,别熬夜。”
“哎,最后一次通讯都连通了就别急着挂电话了。”
“挂电话?”
“不是,我是说我们再聊一会儿。”
异界版电话粥,煲了差不多两个时辰,直到凤舞半夜饿哭了,才和步非烟断了通讯。
自从云泽侯落马之后,京州的门阀贵勋们也真的开始怕了。暗地里的那些勾当能扔的就扔,不能扔的转移。
在陆笙居中指挥,九府玄天卫如天罗地网一般的搜查追寻之下,几乎每天都有新的进展,几乎每天都有门阀贵勋或者官员被玄天府请去喝茶。
陆笙给京州带来的恐怖,甚至比姒铮前几个月喜怒无常更加让那些大人物瑟瑟发抖。
在京州那些视陆笙为仇敌的门阀贵勋眼中,陆笙如此不讲规矩不顾大局的搅动京州风云,必定会树敌过多到举目皆敌。要不了多久,他在京州待不下去的。
可谁也没想到,陆笙的这番严苛打击之下,不知不觉身边竟然聚拢了一批对陆笙心悦诚服的门阀贵勋。
虽说天下乌鸦一般黑,可大禹的门阀贵勋并非真的全是乌鸦。也有守着先祖的荣耀,严格律己的门阀贵勋。更有很多士族门阀,书香传家的大姓大族为陆笙的所作所为点赞。
甚至又不少被陆笙请去喝茶的,却在不久之后对陆笙感恩戴德。能进去,再出来的,等于是官方洗白,前尘往事既往不咎。
陆笙执法严明,但也不是不顾法理人情。如果还能坚守着道德的底线,没有做出太过分的事,就算是某些地方触犯了律法陆笙也不会揪着不放一杠子打死。
被陆笙打死的,不是没有后台的,而是没有坚守住底线做出祸国殃民,残害百姓之事的。就算承诺下不为例也没用,被伤害过的不会当没有发生过,被害死的人也不会死而复生。
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了。
门阀贵勋的世界仿佛突然间变得萧条了起来,但京城的百姓却由衷的感觉到京城似乎变得清澈了。
街上纵马的达官显贵没有了,指声喝气的红门狗腿低调了,当街打架的纨绔子弟不见了,大街上的行人也开始变得规矩了。
在京州肉眼可见的快速转变的同时,五皇子回京的消息仿佛一块坠落的陨石砸出了惊涛骇浪。
十二月初八,晴!
在外出征七年的五皇子姒宇再也没有拖延的理由从南疆班师回朝。
出征时带着八十万大军,回来的时候带着一百五十万大军。
出征七年,就算没有死伤大半已经是匪夷所思,而姒宇的大军却是越打越多。这一百五十万大军中,近八十万大军是白列国投诚的军队。
姒宇的这一次出征,应该是可以记载大禹的史书之上的,他创下了好几个史无前例。
出征时间史无前例的长,曾经有学者做过统计,神州皇朝就算再富有,远征百万级别的将士朝廷最多只能支撑三年,超过三年必定国力不支。而一场远征,要战果大于损耗,那就必须在一年之内结束战争,超过一年,纵然取得大胜也是两败俱伤。
但这一条被信奉数万年的定律,却在这一次远征七年面前被划上了终止符号。因为姒宇的八十万大军,在第二年之后就再也没有向朝廷要过补给。
自给自足六年,给朝廷带来了一万万两的增收。感情这群出征的大禹将士不是去打仗的,而是去捡钱的。
八十万大军,七年损耗不足五万人不可谓不是个奇迹,用陆笙的话来说,这八十万人不是去打仗的。他们是去南部大开发的。
白列国山高林密,地形极其复杂。对行军,打仗,造成了诸多的不便。地理的劣势,注定了大禹将士要以十倍的代价才能达到预期的战果。
但同时,白列国周围的密林都是珍贵的木材,山林中有着珍贵的草药,山石间有着珍贵的矿石。
七年时间,大禹将士将摆列国彻底的搬空,富了自己的腰包也肥了大禹的财政。
一百五十万大军,在进湖州的时候被留下了五十万人被军部接手整顿,过离州的时候六十万回楚州,二十万留在离州,当五皇子摔主要将领回到京州的时候,身后只有区区八千兵马。
这八千人,最差的都是领队级别的将领。
十里亭外,官道两侧黑压压的百姓连绵三十里路。
将士凯旋,应该是身为一个将士一生中最为荣耀的时刻。这一份荣耀,是常人无法理解的。在百姓的欢呼声中,漫天的花瓣飘洒之中,曾经吃过的所有苦,经历的所有生死,熬过的所有思念,仿佛都被酿成了酒。
不少铁骨铮铮的汉子,在生死之间都没有红过眼睛,却在这一刻热泪盈眶。
为了这一声欢呼,为了你们口中英雄二字,为了看到你们崇拜信封的眼神,值了!都他妈值了!
整齐的步伐,仿佛鼓声一般震荡人心。
漫天的花瓣,如雪花一般唯美动人。
出征七载,不负君王不负同胞,我们凯旋而归,我们带着荣耀回来了。
十里亭,姹紫嫣红。
文武百官,门阀贵勋,皆在此翘首顾盼。
龙撵缓缓的从官道远处驶来,姒铮和皇后娘娘并肩站在龙撵之上,风中的龙袍凤裙随风舞动。
高头大马之上,姒宇突然抬手。
身后的大军几乎瞬间停住脚步,而后在三息之内整齐的站立无一丝杂声。
百姓们也瞬间变得鸦雀无声,看着这一幕的文武百官也都是暗中深吸一口气。
姒宇执政能力如何大家都不好说,但他带兵打仗的能力恐怕大禹上下除了太祖皇帝之外无人能出其左右……呃,前提是他能当上皇帝的话。
令行禁止,整齐合一,仅仅一个手势,八千大军恍若一人。
这让陆笙仿佛看到了前世的阅兵仪式。
姒宇翻身下马,大步来到姒铮的龙撵面前,单膝跪地。
“儿臣参见皇上,参见母后!”
哗啦啦——
身后八千将士齐齐单膝跪地。
“臣等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儿平身,众将士平身!”
八千将士齐齐起身,场面又是整齐如一的赏心悦目。
“众将士出征数年,扬我国威,镇我神州,朕日夜相盼,牵肠挂肚。如今尔等凯旋,朕心甚慰。此乃百年来未有之战事,也是千年来少有之大胜,朕,必厚赏!众将士先随去兵部大营,明日朕亲自犒赏三军。”
“武!武!武!”
“皇儿,来,给朕看看!七年了……你这混账东西,怎么能一去七年?你就不知道回来看看朕?”
“父皇,未破敌国,儿臣不敢回朝。儿臣是将军,出征有诺,不破敌国,不还朝!”
“那你就没想过在朝中还有我这个爹?七年了,爹头发都白了!”
“儿臣不孝!”
“走,跟我回家。”
被姒铮拉着,姒宇这才回到文武百官群中。沈凌身形一闪,来到姒宇面前。两人凝视许久,突然,两人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尤其是姒宇,黝黑的脸上,那两排月牙如此的醒目。
沈凌一拳打在姒宇的胸膛,“七年了,又变健壮了。个子也窜了一把吧?”
“你见过有人三十岁还长个的么?”姒宇的沉闷性格展露无疑。
陆笙平静的看着姒宇,也许真的只有在沈凌面前才会露出真性情的一面。方才的笑容,让陆笙差点以为眼前的姒宇和自己印象中的那个人不是同一个。
姒宇的目光扫向周围的文武百官,脸色也瞬间回到了那如沉静湖面般的表情,眼底深处,有着化不去的迷雾。让人难以琢磨,也让人难以亲近。
最终,姒宇的眼神落在陆笙的脸上。
陆笙微微点了点头,姒宇也轻轻点头回应。
被传为五皇子左膀右臂的陆笙,和姒宇见面却只是礼貌性的点头示意。这一幕,落在无数人心底,溅起无数问号浪花。
姒宇回归,那是京城的大事。
未来的半个月间,仿佛整个京州都在为大军凯旋而转动。上到朝堂,下到百姓。
又是犒赏三军,又是论功行赏,又是将士整编,又是太子之争。
反正陆笙感觉整个京城似乎每一个人都在上串下跳。
一直被姒铮拖着的立储君之事有被摆在了案头之上。而这一次,就连内阁六佬都没有让姒铮和稀泥的打算。
姒铮的年纪一天天的大了,身体状况也大不如前。这是不可忽视的问题,立储君已经刻不容缓。
不过这一次姒铮却没有和稀泥的打算,公然宣布储君人选他早已有定夺,但现在年关将至,来年开春又有三年一次的新科选士,所以姒铮打算在殿试完成的当天,宣布太子储君。
一瞬间,整个京州激起千重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