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烟摇头。
告诉自己,那只是一场梦。
毕竟现实里,那辆车的主人并没有下车,她也没看清对方的样子。
所以不可能会是陆寒生的。
怎么会是他呢。
她大概是把陆寒生代入梦境里了。
顾清烟潜意识里不愿意接受那个断了她最后生机的人是陆寒生。
因为她根本无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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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雪一早就飞帝都了,顾清烟和陆寒生也坐高铁回晏城去了。
刚回到晏城,顾清烟就接到警局打来的电话,说顾霜儿要求见她一面。
顾清烟闻言后,轻挑了一下眉梢。
不解顾霜儿葫芦里到底是在卖什么药。
顾清烟并没有去见顾霜儿,直接让警局那边按司法程序走。
倒是陆寒生得知顾霜儿想见顾清烟时,凝眉沉思了片刻。
末了,他便对顾清烟说,“虽然还查不到她当时雇人撞你的证据,但她雇人在电影院捅你的事情,警察那边可是查得清清楚楚。
她助理也交代了是她让她去找的人。
另外她推你下泳池的视频,我也递给了警方。
加上你手头,关于她害你公司艺人坠马的证据,足以让她把牢底坐穿了。
你就不用再管她,她一肚子坏水,说不定还想着怎么算计你。”
顿了顿,陆寒生才又抚着顾清烟的肩头说,“你不去见她,也是好的。”
“嗯。”顾清烟本就没有要去见顾霜儿的心思,此时听陆寒生一言,她更是没有任何想要去见她的欲望了。
正如陆寒生所言。
顾霜儿见她,铁定没有好事,她又何必上赶着被她算计。
她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多陪陪自家母亲呢。
最近华女士又做了几个新菜式。
这不,顾清烟刚从海城回来。
华女士就打电话给她,喊她和陆寒生过去尝一尝她新做的菜肴。
顾清烟和陆寒生说华女士又折腾出了新菜式,喊他们去品尝。
陆寒生一想到华女士那精湛的厨艺,也不由馋了。
他冲顾清烟点了点头。
夫妻两人便手挽手地往公寓走回去。
华女士见到陆寒生,想起他这阵子早出晚归的,不由说,
“寒生啊,工作再重要,你也要注意身体,别累坏了知道吗?”
陆寒生想起之前在海城小姨子阿雪对自己的不待见。
在听到丈母娘这话后,求生欲使他几乎是下意识就解释说,
“阿烟最多再有两个多月就要生了,我想先把重要的事情处理了,回头空出时间来照顾她。”
华女士愣了愣,而后她欣慰地拍了拍陆寒生的肩头,“你有心了。”
陆寒生摇了摇头,一脸正色地道,
“应该的,阿烟是我妻子,我理应照顾她月子的。”
华女士轻叹了一口气,心里对陆寒生的那一丝不满,也随时消散。
她以一位母亲的身份与陆寒生推心置腹地说,
“寒生啊,别怪妈和爸对你要求太高,而是小烟她受了太多的委屈,我们这些身为父母的,是真的见不得她再受一丝的委屈了。”
“我知道。”
何止是华女士他们见不得顾清烟受委屈,陆寒生欲是。
“您放心,我不会再让她受一丝委屈。”
“嗯。妈相信你。”
陆寒生这阵子待顾清烟如何,华女士也是有眼可见的。
除了一开始他和顾霜儿的那些花花新闻,她对他有些偏见外,如今她还算是满意他这个女婿的。
华女士也不苛刻地要求陆寒生做个十全十美的模范丈夫,毕竟人无完人。
陆寒生这算好的了。
至少不喝酒不抽烟,脾气瞧着也还行。
对自家闺女也算是各种迁就。
对他们这些长辈也很是尊敬。
算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华女士不打算过度插手闺女的家事。
每段婚姻都需要磨合。
至于他们磨合得如何,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他们这些做长辈的,也只能在一旁看着。
在他们闹矛盾的时候,适当地点化一二。
旁的,就只能让他们自己解决了。
陆寒生和华女士的对话,顾清烟听到了。
所以从华女士那吃饭回来后。
望着蹲下身帮自己脱鞋子的陆寒生,顾清烟忍不住对他说,
“我坐月子有我妈,有月嫂什么的,你别把自己整得那么累了,我又不缺你照顾。”
陆寒生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
随后他将她脚下的雪地靴脱了下来,换上了舒适的棉拖。
“我不累。”
这点工作量于陆寒生而言,确实不算什么。
刚接手公司的时候,他为了让公司的那些人信服他。
连续一年无休,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
身累加心累,那才是真正的累。
现在才不过半个月晚睡早起的。
对他而言,小意思。
“怎么可能不累,你别把自己当铁人了。”
自个男人,顾清烟还是心疼的。
“阿烟心疼我了?”
陆寒生仰头看了她一眼,调侃了一句后,又替她将另外一只脚的雪地靴也脱了下来。
顾清烟面皮薄,即便心疼他,也不会说出来。
她别扭地说,“我只是不想年纪轻轻就守寡。”
将另一只棉拖给她换上,陆寒生才说,“放心吧,为了你和孩子,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将她的雪地靴放进鞋柜里,陆寒生站起身来。
也不知是起身得太突然,还是他最近血糖低。
他刚站直身,眼前便一黑,跟着人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刚刚还在说不会让自己有事的人忽然昏倒在自己的面前,顾清烟当即被吓坏了。
她无措地蹲下身去拍了拍陆寒生的脸,“陆寒生,你怎么了,别吓我。”
陆寒生毫无反应,显然是昏死了过去。
顾清烟急得眼眶都泛了红,她赶紧从口袋里翻出手机,拨打了救护车,然后又拨通了华女士的电话。
华女士刚接起电话,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顾清烟无助而害怕的哭腔,
“妈,阿生他……昏倒了。”
华女士一听这话,当即跋着棉拖往门口走去,“你先别急,妈这就上来。”
换鞋的时候,华女士又问顾清烟,“你叫救护车了没有?”
“嗯。”
顾清烟的声音带着重重的鼻腔,显然是急哭了。
华女士很快就赶到了楼上。
按响门铃,望着大着肚子,哭得眼睛通红出来开门的顾清烟,华女士心都要疼坏了。
她上前一把抱住顾清烟,不断地安抚她,“没事的,他可能是最近太累了,睡眠不足才会忽然昏厥过去的。”
救护车很快就把人接走了。
去了医院,医生说陆寒生脑部有淤血,是被人用重物所伤造成的。
顾清烟当时都懵了。
她一直跟陆寒生一起,没见他被谁打过。
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脑内淤血了呢。
之后顾清烟还是从苏醒过来的陆寒生口中得知,他昨日让人用砖头拍过脑袋的事情。
“被人用砖头拍了头你不去医院检查,你还不顾杨文的阻拦跑到海城去?”
顾清烟简直要气炸了,她气陆寒生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
“你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见顾清烟气得直掉眼泪,陆寒生顿时起身将她一把拥进怀里。
他一边亲吻她的发间,一边柔声安抚她,“别哭。我这不是没事?”
顾清烟一听他这般风轻云淡的话,当即气得生气地挣扎。
挣脱不开,她便气骂陆寒生,
“陆寒生,我跟你说,你要是嫌自己命长了,你就只管作!”
顾清烟气得什么话都敢说,“反正你要是敢走在我面前,我就带着你的儿子和家产改嫁给别人!”
“我不会让你有机会改嫁的。”
陆寒生用力地抱紧她,无奈的同时又觉得她这话真是够气人的。
一想起他方才怎么都唤不醒的场景,她的心就止不住恐慌和害怕。
顾清烟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这么害怕失去陆寒生的。
顾清烟心有余悸地抓着陆寒生胸前的衣襟,埋头在他怀里,几乎带着哭腔地说,
“陆寒生,不许再吓我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陆寒生也是没想到对方也一敲,会把他敲淤血了。
他当时也只是觉得有点疼,视线有些模糊。
只是过后就恢复,跟个没事人一般。
他一心只想见到她,又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没想到今日淤血忽然扩散,压制到他的脑部神经,这才会出现他忽然昏厥过去的迹象。
好在淤血不大,并不用手术,只需要吃药就好。
不过这一昏,陆寒生又被迫住院了十来天。
这把陆寒生给愁坏了。
他原本就想着把工作忙完,要给自己放假的,可现在他又住院了。
这工作的进度被落下,他这阵子的努力近乎报废。
这对陆寒生而言,不要太难受了。
顾清烟一见他头还疼着,却又在烦恼这些,当即气得想打他。
“陆寒生,你要是再不好好休息,我可就真的要生气了。”
老婆大人都发话了,陆寒生哪还敢不听话,当即就不再忙工作,乖乖养伤了。
在顾清烟陪着陆寒生在医院养伤期间,警局那边又打来了电话。
说顾霜儿坚持要见她一面,还说有个关于她不知道的秘密,想和她说。
顾清烟见顾霜儿如此锲而不舍,索性就抽空去看了她一眼。
反正在派出所里,任顾霜儿怎么折腾,也折腾不出花来。
可即便如此,顾清烟还是随身带着安乐以此确保安危。
看守所里。
顾清烟望着双手被铐,身穿囚服的顾霜儿,面色很是淡漠。
她嗓音清冷,不带任何情绪地问,
“找我什么事。”
顾霜儿望着顾清烟高高隆起的腹部,眼底闪烁着异光。
她道,
“难怪你忽然会变得那么反常,原来你是重生的。”
顾清烟瞳孔微微一缩。
她带着几分诧异地望向顾霜儿,眸底带着几分审视。
顾霜儿见此,轻轻一笑,“不用那么意外,你都能重生回来,我就不能了?”
顾清烟不可置否地挑了挑眉梢。
确实。
她都能重生,没道理顾霜儿不能。
但她为什么会重生?
这才是顾清烟好奇的点。
顾霜儿说,“顾清烟,我真恨自己记起来的太迟了,才会让你走出了我的把控。”
顾清烟没说话,只是看着她,想知道她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顾清烟,你以为你赢了吗?”
顾霜儿忽地冲顾清烟诡秘一笑,“你知道吗?我一想到你现在和陆寒生和乐融融的样子,我就忍不住想笑。”
“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清烟觉得自己过来,纯属是闲着没事干。
早知道顾霜儿就是要说这些废话,她就不会过来了。
顾霜儿大概是见顾清烟没耐心了,也不再跟她打哑谜,她说,
“其实我根本不是陆寒生的救命恩人,你才是。”
顾清烟神情一怔,“你说什么?”
“还记得十五岁那年在咱们学校后面小巷的那个血人吗?”
顾清烟自然是记得了。
对方是忽然倒在她和顾霜儿的面前的,当时她们都吓坏了。
顾霜儿更是吓得躲在她的身后。
她则是小心翼翼地上前踢了踢对方,见对方胸口还有起伏时,她想也不想地掏出手机,叫了救护车又报了警的。
像是想到了什么,顾清烟蓦地睁大眼眸。
她试探性地问,“那个血人是陆寒生?”
顾霜儿点头,“是他。”
“顾清烟,你说可笑不可笑,打电话叫救护车的人是你,帮忙支开后面追杀他的人也是你。
可他却在醒来后,误以为我才是他的救命恩人。
明明,我只是被你逼着留下来看着他而已。”
顾霜儿说完这句话,特意冲顾清烟扯唇一笑,“最可笑的是,你竟然爱上了他。”
顾霜儿冷冷一笑,满目阴鸷地望着顾清烟,
“顾清烟,你怎么可以爱上他呢。
他可是造就你一生悲剧的人啊。
若不是他,你和我也不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我最多是不喜欢你,也不至于因为他,对你屡次下杀手。”
“如果你说这些只是想离间我和陆寒生,还真是不好意思,恐不能如你所愿了。
即便是陆寒生认错了人,报错了恩又如何?
他只是知恩图报而已。
而我所遭遇的一切,都是你顾霜儿所为,我不会怪他头上。
你也不必再想方策法的离间我们,我会和他好好的,绝不如你所愿。”
顾清烟目光凛凉地望着顾霜儿,不懂她说这些话到底是想做什么。
离间她和陆寒生?
是。
她承认得知自己才是陆寒生的救命恩人时,她确实有几分震撼。
可那又如何呢。
她既已经放下前尘往事,就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去责怪现在的陆寒生。
顾霜儿大概是没想到顾清烟会这么说。
挑拨失败,她面色瞬间扭曲了起来。
很快,她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一个不会如我所愿!”
顾霜儿又是诡异地一笑,“但愿你听了我接下来的话,还能和他圆满幸福下去。”
她又问顾清烟,“还记得上一世你逃跑被我们抓回来的事情吗?”
顾清烟轻挑了一下眉梢,望着顾霜儿没做声。
顾霜儿很是得意地说,“顾清烟,你知不知道,上一世,害你逃跑失败被我们抓回来的人,正是陆寒生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清烟感觉自己听明白了,可她却好像又没听明白。
见顾清烟分明是在装傻,顾霜儿嘲弄地说,
“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懂的。”
“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一个,你一直都不知道的真相。”
她像是掌控着两人命运的主宰,笑得极其得意地说,
“你知道吗,我之所以能那么快的找到你,可都是因为陆寒生打电话给我,说我们家附近有人摔倒了,让我出来看看的呢。”
“若没有陆寒生的那个电话,我都还不知道你跑了呢。”
她仰头大笑,笑得很是癫狂,像极了一个得意猖狂的疯子。
什么?
顾清烟脸上的血色在那一瞬间,蜕得一干二净。
是……陆寒生打电话给顾霜儿告诉她她在别墅附近的?
顾清烟身形一晃,恍然想起当日的场景。
她面露一丝苦笑。
难怪那一天,那辆车驶离不过一分钟,她就被顾霜儿他们给找到了。
原来是陆寒生打的电话。
望着顾清烟几乎惨白的脸庞,顾霜儿似乎觉得这把火添的还不够旺。
她当即又说,
“顾清烟啊,你说你要是继续和他在一起,可对得起因你而死的傅锦瑟?”
“她上一世,可是死得很惨呢。”
“你给我闭嘴!”
上一世傅锦瑟的死一直都是顾清烟心中不可触碰的痛。
“这就受不了了?”
顾清烟表现得越痛苦,顾霜儿就越是得意。
她又是一声癫狂的大笑,望着顾清烟的眼底,布满了冷嘲,
“可是顾清烟,你可是要一辈子对着陆寒生这个害得你和傅锦瑟惨死的罪魁祸首呢。”
“你说你以后怎么面对陆寒生?”
“我真的很好奇,你看到他,难道就不会想起那些年,你是怎么在我手里卑微讨生,受尽耻辱的画面?”
不想再看顾霜儿得意的嘴脸,顾清烟直接起身离开了会面室。
望着顾清烟惶然而逃的背影,顾霜儿得意地眯了眯眼,眼底一片疯狂。
陆寒生,你想和顾清烟幸福美满,我偏要你爱而不得!
我倒要看看。
现在你和她,还如何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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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寒生见顾清烟出去那么久,都没回来,不由心底生起了几分不安。
尤其是从刚刚开始,他的右眼皮就一直狂跳。
陆寒生的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隐隐觉得,出事了。
想到这里。
陆寒生不由拿起一旁的手机给顾清烟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却无人接听。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
陆寒生不由给安乐打了一个电话。
安乐几乎是秒接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陆寒生就问安乐,“你们现在在哪?”
安乐望着坐在海边礁石上的顾清烟,眸底带着几分忧愁,
“清烟她怪怪的,从派出所出来,她就让我送她到海边,现在她就坐在海边的礁石上发呆,我一过去,她就让我别靠近。”
“mr陆,你要不要过来劝劝清烟,她这样,我很担心。”
陆寒生闻言,当即便让安乐分享了一个定位给他,他则是穿着医院的病服,直接乘坐计程车,前往海边。
顾清烟觉得上天给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她以为她和陆寒生两清了。
她可以放下前尘往事,与他在一起。
可原来,只是她以为。
为什么是陆寒生。
为什么是他呢。
顾清烟可以接受任何人是那晚的人,却接受不了那个人是陆寒生。
“阿烟……”
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嗓音,顾清烟浑身一震。
她缓缓地回过头去,望着正在朝她走来的陆寒生。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她猛地出声对陆寒生嘶吼道,
“你别过来!”
陆寒生下意识止住脚步。
他就站在礁石的另一端,眸光带着担忧地望着她,“阿烟,发生了什么事,你跟我说,嗯?”
顾清烟眸底带着水光地看着陆寒生。
跟他说?
顾清烟痴痴地一笑,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陆寒生,为什么是你呢。”
“为什么断了我最后生路的人是你呢。”
她可以原谅那个害她被顾霜儿囚禁八年,还抽光血的陆寒生。
可她真的无法原谅那个明明可以救她,最后没有救她还把她重新推入深渊的陆寒生。
那是她上一世,最绝望的瞬间。
真的,很绝望。
他明明有机会可以救她的。
可他为什么不救她。
他不救她就算了。
为什么还要打电话给顾霜儿,将她往深渊里推。
陆寒生啊,我们两清不了啊。
顾清烟痴痴地望着不远处的陆寒生,眼泪不自觉地往外涌。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害了自己一辈子的罪魁祸首。
哪怕她知道,他并不是他。
他并不是那个陆寒生。
可是……
心里的那道坎,它过不去啊。
【作者有话说】
我昨日还跟某个小可爱说,虐不哭我,结果写得时候,哭的稀里哗啦的。
烟姐的话太戳心了,戳到心底里了,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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