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相较于姜睿的震惊,司靳棠本人却很淡定,“只是一个公司而已。”
姜睿想哭。
只是,一个,公司,而已。
资本家果然是不懂他们无产阶级的痛。
司靳棠说完,侧头看向窗外。
这样的话,够了吗?
晏家虽然不缺钱,但这样的补偿应该是够了。
没有人要求他这样做,但他就是做了这样的决定。
就好像,仿佛真的能弥补一些什么似的。
可是他仔细想了想,他的计划只是才开了一个头,还并未对晏千寻实施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他的心里为什么会这样不宁?
司宅。
阮秀雅平时这个点早就睡了,但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她的睡眠变得很差。
儿子没回来,老爷子也还在病房里躺着,心绪不宁的她特地解除了家里的禁令,让苏月她们尽情地玩,想放烟花就放烟花。
这样她至少还能感受到一点热闹的感觉,不然这个家是在是太冷清了。
以前千寻在的时候,她睡不着还有千寻陪她说说话,逗她开心,怎么现在……
说变就变了呢?
她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叫想想的女孩子又是什么?她派人查了,是儿子隐藏得太好了吗?他身边根本就没有一个叫想想的女孩子啊!
正想着,司靳棠他们就到了。
姜睿跟着进来,道了一声:“夫人新年快乐。”
阮秀雅点点头,望向儿子,“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公司很忙吗?”
司靳棠的注意力却在后院,传来了烟花炮竹的声音。
阮秀雅立马解释说:“你们一个都不在,家里实在是太冷清了,我就让月月她们随便玩,我听着声儿也能觉着热闹些。”
“挺好的,”司靳棠点头,又问,“想想回来了吗?”
那丫头要是看见烟花,又不知道要多开心了。
阮秀雅一怔,又是想想……
她注意到,儿子问的是“回来了吗”,怎么,这想想,还是他们司家的人?
兰姐刚好从厨房端了水果过来,司靳棠喊住她:“兰姐,想想好像积食了,手有些冰冷,给她做点消化的甜点送她房里去吧,我先去洗个澡。”
兰姐端着那盘水果整个人呆在原地:?
等司靳棠走了,兰姐才奇怪地问:“夫人……少爷刚才在说什么?谁是想想啊?”
司家佣人很多,但住在司家的却是数得上来的,她没听错,少爷说的是“送她房里去”,所以这人她肯定是认识的。
没有叫想想的啊?
兰姐的疑惑,让阮秀雅心头一惊,已经觉得有些莫名地不适了。
一旁的姜睿一个激灵明白了什么。
串联上了!
听起来,那个“她”叫想想吧!按照他刚才听到的,棠爷幻想出来的想想,是住在司家的一个女孩子。
“夫人,”姜睿轻声地说着,“有件事,您恐怕得知道一下。”
五分钟后,阮秀雅依然是不敢相信的眼神,捂着嘴快要哭出来:“这怎么可能……”
姜睿很确定地点点头:“真的,夫人,我亲眼所见!棠爷最近的行为举止真的很诡异……”
“我不信!我儿子好好的!他怎么可能有精神病!”
他看起来完全正常啊!好端端地,怎么会得了精神病呢?
这怎么可能啊!
阮秀雅一直重复着,又焦急。
可事实上,她心里是有数的。
她说着说着,自己便哭起来,不用姜睿再举例。
阮秀雅很快擦掉了眼泪,怕被看出端倪来,“姜睿,这些天你跟牢一些,等他爷爷状态好一些了,我再跟老爷子好好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办好。”
“哎!”姜睿点头,“九爷也是让我这么做的。九爷说他明天会过来。”
“小野有心了……”阮秀雅的心定了一些。
那是个靠谱的孩子,有他在,她也不至于太慌乱了。
那么倔强地要跟千寻离婚,说什么也要跟“想想”在一起,结果“她”根本就是他幻想出来的!
怎么会这样……
是个真实的人都好啊……
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活在虚妄中,阮秀雅的心里难过得一阵一阵的。
姜睿没呆太久,打了招呼就先走了。
阮秀雅和兰姐串通好了口供,等司靳棠下来再问起想想时,兰姐干笑了一声说:“想想吃了甜点后说累了,先休息了,让少爷您也早点休息呢。”
听了这话,还站在台阶上的司靳棠停下了脚步,“那我就不打扰她了,妈,新年快乐,您也早点休息吧。”
“哎……哎!”阮秀雅强忍着悲伤,点点头,“新年快乐儿子。”
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儿子病了之后,整个人变得更温柔了。
跟那天顶撞老爷子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兰姐帮司夫人揉了揉太阳穴,轻声说:“夫人,早些休息吧,这些事越想脑袋越疼。”
“休息吧,或许明天早上醒来发现这一切不过是个梦。”阮秀雅点点头,也起身离去。
·
阮秀雅的心愿并没有成真。
这一切不是梦。
她进了餐室,看见儿子身旁空着一个座位,桌上还摆着和他一样的早餐时,心里便凉了。
兰姐刚好把她的那份早餐端过来,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冲她摇摇头。
阮秀雅定了定神,慢慢走过去。
看着她过来,顾想便往司靳棠身旁靠近一些,一副害怕的模样。
司靳棠摸了摸她的脑袋,笑言:“没事的,有我在,我妈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阮秀雅刚好听到这话,看着儿子的手抬在半空中,抚摸了几下,心里的悲伤一下子涌上来,有些忍不住。
兰姐赶紧把东西放下,上前去顺了顺她的背,悄声说:“夫人,别往心里去就是了。”
兰姐来得早,早就看过这样的场景了。
少爷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发生这样的事,她心里也不好受。
顾想微微低着头,抬着眼看着对面,拽着司靳棠的衣袖轻声道:“少爷,我吃完了,先回房了。”
“坐下!你这还有一半,叫吃完了?全部吃完,喝完,你才可以离开,”司靳棠不由分说将她拉了下来,抬头看向对面说,“妈,以后想想都跟我们一起吃,如果您不同意的话,我们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