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他们……”柳即安看着比余舟还怕裴斯远,压根连谎话都不敢编,老老实实道:“弄了个方子,说是用了能让人变得比平日里更厉害。”
“方子呢?”裴斯远问道。
“没有方子,初时说是一种药丸,但不知为何这些日子那药丸不大好买。”柳即安道:“后来王兄拖了好多关系,打听出了一个方子,说是虽不及那药丸管用,也颇有效果。”
“那方子就是将两种草药混在一起焚烧,吸食草药燃烧散出的味道便可。而且碰巧,东郊的药田里就有这种草药。”柳即安道:“王兄他们原想着明日马球场上再试,但怕这法子不管用,今天便想着偷偷来探探虚实。没想到他们烧完那东西,就中毒了……”
裴斯远看向柳即安,问道:“你为何没事?”
“我听余舟说那东西有毒,不敢试。”柳即安忙道。
裴斯远目光一凛,道:“余舍人怎会知那东西有毒?他压根不懂这个。”
“他……”柳即安是个机灵的,闻言便知裴斯远不想让余舟牵扯进供词里,忙道:“是我自己不想与他们为伍,这才没有试。”
裴斯远闻言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裴副统领。”太医朝裴斯远道:“这灰烬里头共有两种草药,都是出自那边的药田。”
余舟一怔,那日没大注意,今日才知道那药田里种着的竟然不止一种草药。
裴斯远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什么。
回去时,余舟依旧和裴斯远同骑。
“没想到他们说的药竟然是直接去田里采的。”余舟坐在裴斯远身后感慨道。
“不然呢,你真以为会弄成糖丸子,一人一颗?”裴斯远笑道。
余舟见他揶揄自己,伸手在他后背推了一下,惹得裴斯远眼底笑意更浓了几分。
“这回是不是可以借这个由头,将他们的药田一并处理了?”余舟问道:“他们上次不就说缺药材吗?这次只要没了这批药材,短时间之内恐怕他们也没法再弄新的药出来害人了。”
裴斯远开口道:“你这不挺聪明的吗?”
“我本来也不傻好吧。”余舟心虚地道。
“嗯,你聪明着呢。”裴斯远笑道:“抓紧点,我要加快点速度了。”
余舟闻言伸手抓住了裴斯远的武服,不过马一奔跑起来,他顿时改抓为抱,从背后牢牢抱住了裴斯远。
另一边,被送回营地的人,已经由另一位太医诊断过了。
所幸那草药毒性不大,虽然几人看着有些凶险,但经过治疗后已经没有大碍了。
待另一位太医回来之后,两人合计了一番,便去朝路知南汇报了情况。
“中毒这几人皆是吸服了这两种草药所致。”秦太医将方才在药田里采集的草药呈到路知南面前,道:“这种草药有提神醒脑的功效,兼具消除疲惫感之功效,不过在用量上极其讲究,若是使用不当,很容易造成危险。另一种草药,刺激性极大,可让人心跳加快,增加血液流速,会让人短时间内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
“这几位公子一是没掌握好用量,二是将两种药物混用,这才导致了中毒的症状。”他又道。
余舟心道,这东西竟然真的是类似于兴.奋.剂的作用?看来和他推测的差不多。
估计是寻欢楼里那种药的低配版,因为听太医这意思,这两种药材似乎没有致幻的作用。
“你想问什么?”裴斯远留意到了他的神情,附耳问道。
“我想问问这药会不会上瘾?”余舟道。
他以前看过禁.毒类的专题片,知道大部分原始的药材成瘾性不会那么强烈,合成类的毒.品才是最可怕的,像是冰.毒这种东西,基本上碰一次一辈子就完了。
一旁的章太医道:“这种草药若是控制好用量,短时间内不大会成瘾。日子久了,可能会有依赖性,停了药就会变得疲惫提不起劲儿。有的人哪怕没有到那个地步,也会忍不住想,就像爱喝酒的人即便不成瘾,但日子久了总会想喝几口。”
“那药田里有多少这种药?”一直沉默的路知南问道。
“几十亩吧。”裴斯远道。
路知南想了想,又问道:“这两种药材平日里入药用到的时候多吗?”
“会经常用到,但是用量很少,估计全京城的药材铺子,一亩地也够用一年了。”秦太医道。
既然如此,便说明这药田里的药,定是为了别的用处。
“着人去查药田的归属。”路知南道:“一并去京城所有的药材铺子询问,看看有谁曾大量购置过这两种药材。”
他说罢看向裴斯远,问道:“那几个纨绔,可问出什么来了?”
裴斯远朝营帐外吩咐了几句,当即有人带了个青年进来。
那青年中了毒险些丧命,这会儿早已没了脾气,不用路知南询问,便一股脑都招了。
不出所料,提供给他信息的人,来自寻欢楼。
“呵。”路知南冷笑一声,不知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裴斯远。
两人对视了一瞬,交换了一个眼神,路知南又道:“裴副统领,你吩咐人连夜去查寻欢楼,务必要人赃并获。”
“是,臣连夜回京,亲自去办此事。”裴斯远道。
余舟转头看向裴斯远,几次欲言又止。
他其实想问问,裴斯远到底知不知道反派是谁。
依着书里的设定,和裴斯远此前的安排,他似乎是知道的。
但余舟没有确认过,终究有些不踏实。
原书内容比较复杂,他看过之后并不能记得所有细节,只隐约记住了几个不同时期反派的名字。可无凭无据,他也不敢贸然将这些信息告诉裴斯远。
毕竟,有的中后期反派,这个阶段说不定还没来得及黑化呢。再说了,裴斯远本就对他颇有怀疑,他若是没头没脑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裴斯远只会觉得他更可疑吧?
“你是不是有话朝我说?”余舟从路知南的营帐里出来之后,便被裴斯远叫住了。
“你……”余舟想了想,问道:“暖阁隔壁那两个人,你知道是谁吧?”
裴斯远笑道:“偷听了那么多回,若是还不知道那我得多傻?”
余舟问道:“那你这次要去抓他吗?”
“若是能轻易将人抓了,我早就动手了。”裴斯远道:“无凭无据胡乱抓人,抓得还是朝廷重臣,这势必会影响朝局惹来动荡,这是陛下不愿意看到的局面。所以不到证据确凿的时候,我不会轻易动他。”
余舟不懂政治,没想到事情竟这么复杂,不由有些替裴斯远犯愁。
“不过我就算不动他,也不会让他好过。”裴斯远道:“百足之虫不好伤,那就先一条条断掉他的脚,到了最后他自然只能任人宰割。”
余舟见裴斯远似乎挺有信心,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余贤弟。”裴斯远突然想起了什么,道:“我这也算是赢了吧?你是不是欠我一个好处?”
“什么好处?”余舟茫然道。
“那日说好的,此行我若有收获,就算我赢,你要给我一个好处。”裴斯远道。
余舟闻言下意识看了看四周,心中不由有些忐忑,生怕裴斯远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来,于是小心翼翼问道:“你想要什么好处?”
“不如你……”裴斯远目光落在他由于紧张而微微发颤的长睫上,半晌没说出后头的话。
余舟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却闻裴斯远笑道:
“叫声裴哥哥给我听吧。”
作者有话要说:
#裴斯远不行#、#裴斯远真没出息#
明天日个万!!!
第15章
余舟大概是没想到裴斯远竟提了个这么简单的要求,怔在原地半晌没反应过来。
“你……”余舟抬眼看向他,见他正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
“怎么,这么点好处都舍不得给我?”裴斯远问道。
“你还不算赢了呢,等你抓到人再说吧。”余舟说罢便转身走了。
裴斯远看着他的背影,眼底的笑意不由更浓了几分。
他发觉逗小起居郎这事儿,可是越来越有趣了。
余舟回到自己的住处,便见柳即安正在门口来回踱步。
“你可算回来了。”柳即安拉着他进了帐内,问道:“你是不是刚从陛下那里回来?”
“嗯。”余舟见他面色很差,便问道:“你还好吧?”
“我好什么好,今日差点被他们吓死。”柳即安道:“亏得我姐在,否则我肯定也要跟他们一起被关起来了。”
今日涉事的学子,虽然中了毒,却难逃欺君罔上的罪责。
毕竟打算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作弊,这事儿若是不追究,实在说不过去。
“你说陛下会不会再找我?”柳即安问道。
“该问的话,裴副统领不是都问过你了吗?”余舟道。
“是啊,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真没掺和,我就是好奇跟着去看看,你可得替我作证。”柳即安拉着余舟的手臂道。
余舟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臂,道:“裴副统领自有判断,你不必担心。”
“我这不是吓坏了么,想着你与他相熟,他看着你的面子兴许会帮我一下。”柳即安道。
“柳妃娘娘自会护着你,你怕什么?”余舟道。
“哎呀你不懂,前朝的事情后妃说不上话的。”柳即安道:“能在陛下面前说得上话的,只有裴斯远。”
余舟闻言暗道,看来裴斯远在皇帝心里,还是有些位置的。
想来也是,若皇帝对他心思不深,又怎会时时将他留在身边?
“若是不放心,该去找裴副统领示好,找我没用的。”余舟道。
“他不是挺看重你的吗?”柳即安道:“否则今日为何要护着你?”
余舟不解道:“他何时护着我了?我又没犯错,也不需要他护着。”
“你是不是傻?”柳即安道:“先前那药有毒的事情是你告诉我的吧?今日他问话时,不让我提起你,这还不是护着你?”
余舟茫然道:“我不大明白,提起我会有什么问题?”
“此番涉案的几个人,各个都是家里有点门路的,论起地位哪个不比你家厉害?他们出了事,险些丢了命不说,还要受陛下的责罚。若有人知道你提前知道事情有问题,却只提点了我,你猜他们会不会对你心怀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