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玥随意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心情极好的闲庭漫步般走进了王府。
这刚进王府没几步,就见丁管家板着那张向来都是面无表情的老脸迎了上来,老眼扫过年玥空无一人的身后,眼底精光掠过,“参见王妃,王妃怎是一人徒步回府?”
年玥一脸不以为然的轻笑,手指轻抚怀中有些开始不安分的小白,“本王妃也不知是哪里惹了太子的那位漓妃不高兴了,半路被她截了道,她的轿夫好像武功不俗,王府的轿夫为了掩护本王妃和他们打了起来,本王妃有些害怕,只好趁乱徒步逃了回来,管家还是带些人,去寻他们罢。”
轿夫的死是绝不可能瞒得过的,与其睁眼说瞎话,倒不如,依旧真一半,假一半的说。
她可不怕傅长乐还敢把假的那一半吐露出来。
“什么!”虽然年玥根本半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但丁管家并没有多去在意,从王爷这两天对待这个溱王妃的行为来看,他心底已经心知肚明这个王妃不简单,故,只愤怒的出言宽慰道:“王妃受惊了,老奴这就派人前去寻他们回来,此事定会上报皇上,绝不能让王妃受辱!”
昨天的刺杀,那些蒙面杀手既没有成功也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就算上报皇上,这无凭无据,到最后只会被太子反咬一口,说他们溱王府的诬陷。
而今天不同,这王妃还活着,是活生生亲眼所见的人证。
哼,一个太子不将他们溱王府的人放在眼里说杀就杀说夺就夺便罢了,连一个小小的妃子也敢踩到溱王府的头顶作威作福,简直不可饶恕!
“如此,便有劳管家了。”随性的答应,走上前院一株花朵开的甚是艳丽的木棉树前,年玥只手攀上一支花枝,忽的转首看向已经转身离去的丁管家,“对了,王爷呢,可有闹腾?”
听到问话,正转身欲走的丁管家不得不停了步子,转身恭敬的回答,铁青的脸上因为问话内容而有了一丝莫名的缓和,“回王妃,王爷说要出去寻您,老奴没有办法,只得遣人跟着。”
攀着花枝的手指不禁一紧,年玥微微蹙眉,“现在还没回来,跟着的人可多?”
“王妃放心,跟着的人都是练家子,绝不会让王爷有半点的损伤,他们深知王爷的性子,八成是为了哄王爷高兴,找了好玩的乐子转移了王爷的念想,故才现在还未归府。”丁管家清清楚楚的娓娓道来。
年玥松了一口气,转念一想,不禁懊恼自己还真是多事,这些奴才照看那个傻子这么些年,哪里会有纰漏,便不耐的挥了挥手,“你去吧。”
“是。”丁管家恭敬的退了下去。
瞬间没了赏花的兴致,年玥也觉身心确实累的紧,便抱着小白,往后院的新房踱步而去。
没想到,刚一回到新房,还没坐下喝口贴心的大丫鬟木槿递上来的茶水,便有小丫头来报,“王妃,五皇子上门来恭贺王爷王妃新婚。”
年玥紧了紧刚到手上的青花瓷杯,垂眸吹拂起浮在茶水上的茶叶,没有半分的情绪,“转告五皇子,本王妃已经歇下了,请改天登门拜访。”
对于这个五皇子秦铮,她终究是有愧疚感的,但是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如今更是叔嫂有别。
现在,还是能避嫌则避嫌,能不见则不见的好,免得落人话柄。
小丫鬟没想到王妃竟然假意推辞,有些不解的踌躇在那儿,毕竟那可是皇帝现下最寵的皇子,她可不敢去睁眼说瞎话……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禀了五皇子。”木槿不悦的呵斥一声。
小丫鬟打了个激灵,求救的看向溱王妃,却不想,溱王妃睨向自己的眼睛冰冷的可怕,这才哆哆嗦嗦的一边称是,一边退了下去。
“看来,这府内府外的奴才,都还没习惯有个女主子呢。”轻呷了一口杯中清茶,年玥似笑非笑道。
木槿和屋里的几个婆子听到这话,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还是木槿反应快,当下便垂首恭敬道:“怕是要辛苦王妃该整顿一番王府了。”
屋内的其它婆子和丫鬟也开始纷纷附和,“是啊是啊,王府是该整顿了,怕是要辛苦王妃了……。”
年玥赞赏的瞥了一眼木槿,“今儿个我确实累了,整顿之事,还是明日再说。”
“是。”木槿关切的再问,“王妃现下,要不要沐浴更衣,再用些午膳?”
“也好。”年玥点头,遂抚了抚怀中小白的柔软皮毛,“也去为这小家伙准备一盆温和点的香汤,记住,要撒上些茉莉花瓣,午膳就给它备些烤鹿肉。”
木槿看了一眼听到要洗茉莉香汤还有鹿肉可吃而雀跃的在王妃怀里钻来钻去的六尾白狐,目光虽然惊奇,嘴角却不禁微抽,“是……。”
………
城北破庙。
也不知道痛昏了几次,好像在地狱里来回了几次,躺在血泊里的傅长乐奄奄一息的睁开了眼睛,看到伏在自己身边哭的像个泪人儿的青禾,沾血的樱唇艰难的阖动,“孩……孩子呢……。”
“小主……。”青禾泣不成声。
傅长乐虚脱的眸光攸的一利,手指紧紧拽住青禾的手臂,像要吃人的修罗,“那些……该死的贼人……在哪在哪!年玥那狐狸精在哪!!”
青禾颤抖的手指指着倒地不起衣不蔽体的三个采花贼,“小主,他们,他们好像自相残杀死了……至于那胭,年玥,早就不知去了哪里……。”
傅长乐双目圆睁,恶狠狠的看着三淫的尸体,睚眦欲裂的样子好像恨不得要把他们给生吞活剥了,“将他们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嘘,嘘,小主你小声点,小声点……。”青禾赶紧捂住了傅长乐的嘴,落泪规劝道:“小主您别这样,要是让外头那些轿夫听到了,再告诉给了太子,您是知道太子的脾气的……。”
听了这话,傅长乐登时怔了住,疯狂的举动顿时安静了下来,“是,是啊……。”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秦殷是个怎样心狠手辣的男人,知道他又是个怎样不喜不洁之物的冷酷无情。
虽然现在秦殷对她是千寵万寵,但是她心里很明白,一旦让他知道自己不干净了,还因此断送了他的骨肉,只怕要被碎尸万段,被挫骨扬灰的,就是她了!
她突然莫名的庆幸,在被这该死的贼人侮辱的时候,没有发出半点的声音让那些轿夫听到……
“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看着已经被鲜血染透了大半的裙子,傅长乐哭得瑟瑟发抖。
“小主别哭,别哭……。”青禾为傅长乐抹泪劝慰,“事到如今,这件事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绝不能让太子知道!”
“那该怎么做?!”傅长乐像个溺水的孩子,求救般的拽紧青禾仰头问道,俨然没有了往昔一星半点的趾高气昂。
“现在的当务之急,我们先去找个地方把衣服都换掉,再找个大夫给小主您清理干净了再回东宫才是……。”青禾如是道。
“对,你说得对!”傅长乐不住的点头。
“奴婢这就去支开这些轿夫。”说着,青禾便踉踉跄跄的走到了破败的庙门前,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稳住了颤抖的声音,继续摆出平日颐指气使的语气和声音,“小主与我还有要事处理,你们先回东宫去罢。”
在破庙外晒了大半天太阳的轿夫们听到这话,本有些不放心的犹豫,“不管什么要紧事,都比不得漓妃的身子,太子可是吩咐过……。”
“让你们先回你们就先回,啰嗦什么,非要惹了小主不高兴,好让太子罚了你们才满意?”青禾不悦的打断几人。
轿夫们也不是一天两天跟着傅长乐了,知道了不少她平日整治其它太子姬妾的秘辛,当下自然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现下青禾都如此威胁他们了,他们自然顺着台阶下,巴不得少知道这些肮脏事为好,便也不再故作推辞,忙答应着,抬了八抬软轿,往来时的路先回去了。
透过破败的门缝看到轿夫们都离开了,青禾这才长长叹了一口气,连忙转身回了傅长乐身边,“小主,您现在走不得,奴婢这就去找个稳婆和大夫,买几件衣裳回来可好?”
傅长乐本不想答应,死死拽住了青禾的手不放,可是小腹仍在流血和剧痛,她也一点力气也没有,根本就无从选择,只好点头答应了青禾。
青禾拍了拍傅长乐的手,示意她放心,当下整理了一下身上同样污秽凌乱的衣裳,无声掉了几滴眼泪,便起身再往庙门走去。
忽的,傅长乐突然叫住了青禾,指着地上的死尸,“这……这该怎么办……。”
青禾蹙眉,转了转眼珠,看了一眼周遭大垛大垛的稻草堆,便费力的把死尸拖到了不起眼的角落里,然后用稻草把他们全都遮盖的严严实实后,这才放心的快步离开了破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