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他是绝尘道君的徒弟。
他侧头好奇问向闻风:“师尊,你和无涯有什么瓜葛?”
“怎么还叫我师尊?”劲长手指温柔捏了捏高挺的鼻尖,“我和他并无多大瓜葛。”
温声雅言戏弄调笑:“我的阿续吃醋了?”
陆续面无表情看向对方。师尊叫习惯了,一时半会难以彻底改过来。
吃醋?他没想过。只是师尊招惹上无涯这样的丧心病狂的疯批,他有些担忧。
“我最初和他相识时,他还没坐上魔君的位置,只是个少有人知的寻常元婴修士。”
陆续斜瞥了闻风一眼,他现在已是欺师的孽徒,对师尊几乎没了半点尊重。
闻风这样的境界,他口中轻描淡写一句“寻常元婴修士”,对炎天千万修士来说,已是终其一生难以望其项背的存在。
“那时我刚当上陵源峰主,一次外出游历时路上偶遇,他找我论道,我二人就此相识。”
“后来我外出游历又和他遇见几次,有时会同行一段路。后来他坐上魔君之位,偶尔和我论道斗法,除此以外并无往来。”
凤目戏谑看了陆续一眼:“我二人不过点头之交,交情甚浅,更谈不上瓜葛。”
陆续心中了然。无涯单方面对师尊心存恋慕,师尊压根不知道。
想想也不足为奇,师尊霞姿月韵,道行高深,爱慕他的人多不胜数。
这样一尊完美无缺的神明,竟然心属自己,即便现在他仍觉得不可思议。
“无涯出身何门何派?”凌承泽眉头微皱,“修剑还是修法?”
“他乃散修,并未拜过师门。”闻风语调带着几分爱理不理的冷淡,“他所学很杂,剑,法,阵,乃至医道,音道也有涉猎,并无独特的道统传承。”
无论道门魔门,散修没有师承,能得到什么样的功法就炼什么,全靠个人天命机缘。
散修出身,全凭自己突破元婴境界,极为不易,千年来不过寥寥数人。
无涯不仅有过人的天赋,也有过人的气运。
想到堂堂一个炎天顶级的大能,居然暗算自己一个金丹小弱鸡,陆续又在心中怒骂无涯几句。
但他居然连张浚安的傀儡术都会,可见所学的确甚广。
有句话,天才和疯子只隔了薄薄一层纸,不无道理。
“阿续,”闻风强劲有力的手指带着压迫十足的温柔,轻轻捏上细润的脖颈,在绝美的下颌上缓慢摩挲,“现在该你给我解释,为何要擅自离开尘风殿。”
陆续瞬间呆愣,后背一凉,渗出几滴冷汗。
这几日他二人翻云覆雨,耳鬓厮磨,满嘴都是山盟海誓的情词艳话,从未说过别的。
此刻,师尊要处置他这个孽徒了。
他重新带上几分恭敬,眼眸半垂,低声朝对方解释缘由。
指使血宗修士屠城的另有其人,他来炎天下层调查真凶,替薛松雨和薛乔之报仇。
“师尊,弟子知错。”他心知自己任性妄为,触犯门规,乃是严重到会被逐出师门的大错。
即便如此,他也想报仇。
陆续低眸垂眸,乖顺恭敬地站着,等着师尊责罚。
忽然被人狠狠一拉,径直俯身朝地上跌去。
眼前景色又变回奢华风雅的竹林小院,他跌入了温烫坚实的怀里。
“阿续。”如澄澈流水的悦耳朗音淬着几分不悦的清冷,巧夺天工的俊美眉目闪着一丝阴霾。
“我并非你误以为的正人君子。熙宁应当对你说过多次,我心胸狭窄,心眼比针尖还小。”
紧捏后腰的手指紧缩,隔着柔软衣料,在白玉上捏出几道斑驳红痕。
陆续急声反驳:“师叔的胡言乱语怎能相信……”
“熙宁说的是真的。”
昳丽凤目满含浓情又幽寒的锋光,深深注视眼前的心上人:“我心眼狭小,只要见着你对别人好,就醋火难熄。”
“那个问缘峰的女修,我一直很讨厌她。”
陆续霎然一怔,不知何言以对。
膂力超凡的手臂将深爱之人搂得更紧。
“你可知道,在我听到你说想同别人结为道侣时,心中怎么打算的吗?”
“虽然你为了保护他极力隐瞒,但我一定会将他找出来,在你面前将他碎尸万段,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阿续,”温柔雅音残忍诉说着蚀骨深爱的情衷,“我不是个好人。我见你对别人好,就妒火焚心,想要杀了他。”
“你是否后悔和我在一起?可我说过,即便你后悔,我也绝不会放你离开。”
“森罗剑的传人,代代都是绝世大魔头,无一例外。”
“森罗剑派的人,不是伪君子就是真小人,我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1 一树梨花压海棠
这句话的典故是八十岁娶十八岁,调侃老夫少妻。
第101章 仇人
陆续嘴唇几动, 缄默良久,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静静看了身下人片刻,随后扬起嘴角, 摇头道:“我不会后悔。”
闻风救过他的命, 对他千般纵容万般宠溺。
他们缱绻相拥之时,闻风让他一遍又一遍的发誓,此生永远不会离开。
闻风自己,也许下同样深重的誓言。
他明白, 闻风说的句句属实,他的心属于自己,绝无半句谎言。
“我叫熙宁无论用什么手段, 必须将那人找出来。”残忍的话音裹着情深蚀骨的浓烈爱意, “我一定会让他死在我的手上。”
“只是没想到, 熙宁还未将人找到, 阳宁已经被屠。我那时终于知道是谁, 可惜他已经死了。”
“我更没料到, 你竟然那么愤怒, 怒到完全失了理智。”
陆续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能浅淡一笑:“我……做事冲动,一旦气血上头, 什么都不管不顾。”
闻风也轻轻笑几声:“我知道。你心狠,出手毒辣。平日的乖巧恭顺, 都是装出来的。”
陆续翘着嘴角摇头:“对他们是装相, 对你不是。”
“那日你怒火攻心, 连仇人是谁都不清楚, 就提着剑要去找人报/仇, 谁的劝也不听。我迫于无奈, 只能将你打晕,抱回尘风殿。”
“本以为你睡了一觉,怒气会消一点,谁料一睁眼又要冲出去找人报/仇。”
“你对他二人情深义重至此,让我嫉妒的发疯。于是我没忍住,”闻风抱着人,蓦然转了一圈,将单薄瘦削的身形压在身下,“吻了你,像这样。”
炽热的舌尖深入凉薄,纵情掠夺着让人欲罢不能的美妙滋味。
直到将每一处温凉都尽情尝遍,才意犹未尽地暂时离去。
“我以为这样,你就能明白我的心意。”
陆续深缓过一口气,重新呼吸:“我以为,师尊舍不得打我,不得已才用这样的方法让我冷静。”
“我怎么会舍得伤你一点。”闻风无奈叹笑,“这么些年,无论暗示还是明言,我不停朝你诉说情衷,可你总是不明白我的心。”
“你不但不明白,还将那人送你的东西随身携带,我怒火难消。”
难怪从那之后,师尊一直心情不悦。
陆续知道他在生气,却不知为何生气。
闻风并非对他态度冷淡,而是醋火烧心。
他脑子确实少根筋。
闻风又再次轻吻高挺鼻尖和凉薄嘴唇:“你心中满是仇恨,心神难宁,强行修炼只会让你走火入魔。我也不会帮你,给他报/仇。”
他无奈冷叹一声:“可我断然想不到,禁止你修炼,你竟跟着凌承泽离开尘风殿,跑来炎天三层。”
“你可真是……”
温声雅言再次一叹,没把那句胆大妄为的心疼责骂说出口。
陆续眼眸半垂:“师尊,抱歉。我无论如何也想查明真凶,替他们报仇。”
俊美凤目深情看了他片刻:“现在查的如何?”
“我原本以为是无涯所为,但他说不知。现在没有别的线索。”
“血宗修士发过心魔咒,不能透露背后之人半点,”闻风轻轻扬嘴,“但并非毫无办法。”
清艳双眼微微睁大:“师尊?”
师尊不是不愿帮他吗?
清悦嗓音调笑:“我的阿续想做什么,我还有不答应的?”
“有一种秘术,可以越过心魔誓直接搜魂,寻找他灵台中的记忆。”闻风传经布道:“只能对修为远低于自己的对手使用。血宗的元婴修为不高,这个条件可以满足。搜魂后他必死,这个,更无所谓。”
陆续默默腹诽一句:说一个元婴修士的修为远远低于自己,真不懂得谦虚。
他皱眉道:“但他已经被凌承泽杀了。”
“无妨。只要有曾和他的心血相连的本命法宝,同样可以施术。不过只能施放一次,法宝就毁了。”
陆续才不关心一个天阶法宝会不会损毁。即便那法宝是什么无价之宝,还可传世给别的修士使用,也不是他的。
“事不宜迟,师尊,我们……”
“师尊?”
“闻风。”陆续轻轻推了推身上的人,“我们去找凌承泽问问,那人的法宝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