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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攻怎么会有感情呢? 第22节

张千俞吸了吸肚子,拿起手机,将之前敲的一行字尽数删去,重新拨通谢尘宥的电话。

“老谢,千俞来不了吗?”柳鹤年跟袁江玉约好后,回过头看谢尘宥。

谢尘宥放下手机,往椅背上一靠,烟灰色的衬衣勾勒出一截儿腹肌的形状和紧致的腰线,让职场男人看了忍不住默默羡慕。他轻描淡写道:“嗯,来不了。”

“千俞这也太忙了……”柳鹤年刚感慨一句,突然对上齐征的眼睛,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他爸妈的事情,赶紧打补丁,“海豹公司这把员工当永动机的文化氛围得改改了。”

柳鹤年话音落下,发现整个办公室里没人搭茬,正要努力找语言缓解气氛时,谢尘宥电脑发出一声邮件提示音。

“老谢,申请上市有回信了吗?!”柳鹤年登时凑过来看。

谢尘宥心说肯定没这么快,但他还是打开邮箱,新的未读邮件来自于一个陌生账号——不过这个陌生账号的头像有点眼熟。

“这谁啊?看着挺面善,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到过这位老爷子?”柳鹤年说。

齐征也凑过来,说:“是挺眼熟的,不过外国人……除非那些特别好看的,其他不都长一个样吗?”

“是kehompson。”谢尘宥突然出声,他坐直身子,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键盘上,开始给老爷子回信。

“靠!”齐征先反应过来ken是哪位,然后瞬间发出鸡叫声。

柳鹤年被吓得一颤,差点扑倒在谢尘宥桌面上,片刻后,他想起年初那会儿谢尘宥破解老爷子密码的事情——这件事后续他没关注,没想到老爷子会突然给谢尘宥发邮件,那恐怕是老谢已经破解出来了。

谢尘宥没阻拦他们看邮件,柳鹤年和齐征便凑在他旁边看完了老爷子的来信,忍不住夸感叹:“两天?你两天就破解开了unix之父的密码?”

“投机取巧罢了。”谢尘宥并没有靠逻辑推理,而是用超高性能的计算机跑程序运行出来的。

“密码破解程序也很难写好吧!”柳鹤年强调道,要是真如谢尘宥说得那么轻巧,最开始得到此文件夹的女士也不会四年都没破解开密码了。

“虽然时隔了八个月,但老爷子亲自发邮件赞赏你,老谢还是厉害啊!至少老爷子都被你惊动了!”齐征心跳得很快,他们程序员面对发明出各种计算机语言大能时的心情,简直比面对初恋还要激动。

柳鹤年说:“老爷子要是能夸我一句,我现在就下去/裸/跑三圈!”

谢尘宥眉梢眼角倾泻出明显的笑意,一边回信一边说:“那恐怕没人会愿意欣赏你的胴/体。”

柳鹤年梗着脖子:“胡说,等弟弟我哪天下定决心植了发,应该还是有愿意欣赏的姑娘的。而且,这个重要吗?重要的是老爷子不夸我!”

齐征瞥了他厚重的肩膀一眼,说:“老爷子这边我觉得你等不到了,但你可以等咱们谢神变得更强——现在计算机语言更新换代这么快,没准哪天咱们谢神就能提出改进新的语言呢?到时谢神把你写进自传里,你就流芳百世了。”

“别,我当不起。”谢尘宥赶紧让他打住。

“人总是要有梦想的,谢神。”齐征对谢尘宥无比自信。

“谢神,带带弟弟们啊。”

三人在办公室内笑作一团,仿佛又回到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年岁,海阔天空的畅想着美丽的未来。

柳鹤年笑着笑着,唇边的笑容被定格住——他原本并没想过这么长远的事情,但齐征一说,他又觉得……谢神恐怕真的会做到。他今年九月才满二十五,以后有大把的时间,去攀登人生高峰,成为这个世界上极少数的……制定规则的人。

到时不管是他,还是征儿,即便同他一起创业,跟谢神的差距也会越来越大。

林温这边,自从元旦过后,就开始正式、彻底跟林家两位哥哥划清界限。

兴许是没看到他卑微求饶的样子,两个步入中年的大哥在拿到三百万后,心里仍不畅快,对他不依不饶:“你妈前几天从家里拿出去的东西,是老头子买的吧?咱们也看不上这个老女人用过的东西,折个价吧。一并还了。”

林妈妈面色煞白,嘴唇翕动,怯懦着说不出话来。那些东西都是丈夫送给她的,即便她不用,卖个几百万也能给孩子帮衬帮衬。再说,她自己一没工作,二没退休金,身边也得留点钱养老。

难道真要全给这两个林家的儿子吗?

林温同样没说话,他看到这两个人时虽然面上一副‘老子不怕你们、瞧不起你们’的表情,但心里依然控制不住的紧张、畏缩。

从小到大扎根在骨子里的畏惧并不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有所松动。

“还不上吗?找你那个男朋友还啊。”二哥微微躬身,那双眼睛像是淬了毒一样,直勾勾的看到林温心底,他说,“别说没有男朋友。我可是亲眼看见了,去年暑期,你们在苏格兰度假,就在爱丁堡城堡上,你缠着一个男生背你,在店铺门口,你们喝同一杯whisky,你坐在他怀里亲吻他。我留有他的照片,虽然只是侧脸,但不难调查出他的身……”

二哥的话还没说完,林温突然拿起桌上的茶水,泼在他脸上。

“你们敢去招惹他,你们做梦!你们去死!!”林温胸腔剧烈起伏,他站起来比两个哥哥都要高一点,那种不由自主就要比哥哥们矮一头的畏缩气场还在,可另一种疯狂从他眼睛里蔓延生长,他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屏幕上显示的是林父弥留之际所托付的律师的电话。

他的指尖、手腕、胳膊都在抖,他几乎是嘶吼着出声:“那些钱不是我欠你们的,我妈也没有欠你们什么!你们凭什么打扰我的生活,凭什么打扰他?!我妈和你爸结婚,办了结婚证,这就是受法律保护的婚姻关系。按理说,他的财产有我妈一半。剩下另外一半才算做遗产,我妈和咱们几个均等分。就算你爸当年跟你们母亲结婚时签署过婚前协议,公司归属于女方,但你爸管理公司这么多年,工资也不是一个小数目——这些我妈有权利拿到一半!”

“你他妈做梦!”

“小兔崽子翅膀硬了!”

两个哥哥坐不住了,暴跳如雷。

林温恶狠狠的看着他们跳脚的样子,心中没有丝毫快意,从他们说到谢尘宥开始——怒气已经几乎要淹没他的理智。

“至于你们说那别墅是你爸挪用公款买的,有证据吗?沈律师拿到的证据是——那别墅是你爸用攒了十年的工资买的。别说他立遗嘱将别墅留给我妈,就算他不立,他和我妈结婚三十年,我妈也理应分到他十五年工资!”林温俯视着两个哥哥,继续说,“他四十九岁娶了刚满二十岁的我妈,结婚后他身体不好,我妈休学在家照顾他,这一照顾就是三十年。我妈耗费了青春,耗费了一个人最美好的三十年,那别墅是我妈应得的。不仅如此,撇除所有股份不谈,他工资折现后还剩一亿出头,我妈应该在此基础上再分六千多万。”

林妈妈诧异的看着林温,就像第一天认识他一样——她从未想过儿子有一天,能隐隐压过这两个成熟的哥哥一头。因为就连她自己,面对这两个孩子时,都忍不住自卑怯懦。

“沈律师前来跟我和母亲谈过两次,劝了很久让我们不要放弃应有的权利,但我妈自打结婚起,就听到你们外婆说什么公司就是你们家的,我妈不过是个灰不溜秋的麻雀而已,别想飞上枝头做凤凰。”林温的喉结都在颤动,他重重的点了屏幕上那个绿色的拨通图标,脸上出现一种同归于尽的疯狂,说,“从前,我妈觉得亏欠你们,我也害怕你们,所以我们什么都不想要,什么都不敢拿。我们只想安安生生过自己的小日子!但你们为什么还要什么步步紧逼?就连结婚期间送我妈的礼物都要一一要回去?!那可是我妈三十年的青春!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咱们可是一个户口本上的,咱们一切按照法律走!”

“阿、阿温……”林妈妈喃喃着。

同时,电话被接通,沈律师沉稳清亮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喂,林先生。”

两个哥哥想来抢林温的手机,但他正年轻,又日日练舞,力气比两个久坐办公室的中年男人强,他高举了手机,声音嘶哑:“沈律师,抱歉再次打扰您,我、我和我母亲,决定接受父亲留给我们的遗产。请您尽快为我们处理。”

沈律师大概能听到他们这边争执不下的声音,问:“林先生,我现在就去准备手续。但请问您现在需要帮忙吗?我可以报警。”

“暂时不用,多谢沈律师。”

“这是我该做的。”

电话挂断,林温牙齿依然在不住打颤,他色厉内荏的看着面前两个哥哥,呼吸声粗粝的像拉扯风箱一样。

他说:“除此以外,他还给我留了5%的股份。这股份是我应得的,我在家受你们欺负十九年,咱们现在一分一厘的算清楚!”

林老爷子到底当了数十年的老板,他在弥留之际专程找了自己合作过多年的、信得过的律师,就是担心两个儿子欺负弟弟和继母,他的幼子和温柔的妻子都没地儿说理去。

——幸而他出生在一个法治社会,一切皆有公道。

林温的两个哥哥除了谩骂和道德绑架,再说不出其他的话。

林温的脸很烫,两侧的槽牙甚至都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而有点痛,但他内心是无比的轻松。他这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以为不可逾越的高山,原来底子已经烂透了,只要找到着力点轻轻一推,高山应声倒地。

沈律师不愧是林父合作多年的伙伴,他对林家公司的事情了如指掌,两个哥哥弄虚作假的手段在他这里完全失效。

林妈妈拿到了夫妻共同财产的一半,又分到了应得的遗产——期间当然有不少波折,但法律是公平公正的,一切阴险的手段都会被法律死死压制。

至于林老爷子遗嘱中留给林温的5%的股份,林温在谈判时以删去有关谢尘宥的所有照片为条件,放弃自己的继承权。

沈律师对此颇为遗憾,但这是林温的意愿,他并不能做出丝毫干涉。

离开法庭时,沈律师的徒弟问他:“林温先生并没有多少钱,5%股份怎么说都够他衣食无忧一辈子,他为什么要放弃?再说,如果林二先生真的去骚扰照片上那个人,这是违法的,严重的话还得拘留呢。”

沈律师迎着刺目的光,笑着说:“或许照片上那个男人对林温先生来说很重要吧,他不想那个人被打扰。”

“可这……这也太……”徒弟身为一个拿着两万多工资的社畜,完全不能理解林温这种轻易放弃暴富机会的做法。

“我跟你意见相同,但不妨碍我欣赏林温先生。他像是一个理想家,认定了一件事就不回头,永远年轻,永远朝气蓬勃。”沈律师如是说。

那些话林温自然听不到,他依然住在自己的小屋子里。他学着自己做饭、打扫卫生,学着去迎合谢尘宥的作息规律——晚上九点半上/床,早上六点起。

他还按照谢尘宥最早提醒过的话去开阔自己跳舞的路子,去磨砺技巧,去努力把自己舞蹈方面的天赋发扬开来,而不再一味的迎合市场。

当然,转型初期都是会坐冷板凳的。

林温同学从之前的一舞被顶流们哄抢,到现在的……七个月三支舞,无人问津。问他的都是很低的价格。

林温并不卖,也不介意这种情况的发生,他依然在看古典舞的视频,偶尔还回去听国学老师的课,努力将这些元素融入到舞蹈中。

当然,林温每天雷打不动的一点,就是在傍晚下班的点去谢尘宥他们公司楼下转悠。他其实见不到谢尘宥,因为谢尘宥会坐电梯去停车场,根本不曾在大厅内现身。

但林温觉得这样就足够,他不敢面对谢尘宥,他只要一想起去年看电竞比赛时,谢尘宥丝毫没有波动的神情,他就十分难过。

他原本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说通了‘假替身’的事情,谢尘宥就能回到他身边来,但谢尘宥的表现在他脸上甩了狠狠一巴掌。

——谢尘宥不爱他了。

八月二十日,周五,下午六点,林温照例从谢尘宥公司楼下慢吞吞往回走。

路过一个广场时,有一群二十出头的青年穿着汉服,手里拿着扇子,戴着口罩,在跳时下流行的古典舞蹈。

林温驻足看了会儿,发现他们舞蹈根底不错,但动作设计精华都在摆拍上,稍微有点华而不实。他正准备抬脚就走,却被一个摄像的女孩拦住,女孩子有些羞怯,说:“你好,我们是舞蹈学院的,我们兰亭社团在拍一个宣传短篇,周围还缺两个撑伞走过的路人,请问你可否抽出一点时间——服化道我们都有,拍完后我们请你去学校吃食堂,好吗?”

女孩子说着,拿出了学生证,自证身份。林温原本对这些敬谢不敏,但他突然想到了谢尘宥——有次他和谢尘宥出门吃饭,也是这么被拦住,也是有人请他帮忙,好像是拉一个帷幕还是什么,谢尘宥直接上手帮了。

他看着面冷,但却最是好心。

等林温从回忆中走出,已经坐在椅子上,女生开始给他脸上扑粉。

她说:“只画眉眼部分,下半张脸带口罩,也不担心被其他人认出来。先生,你看起来年纪不大,也是学生吗?”

林温说:“毕业很多年了。”

女生惊讶:“啊?皮肤底子很好……我很快就画好,我们今天本来有两个撑伞走的镜头,但他们路上堵车,估计一小时都到不了,再晚的话就拍不到晚霞了,多谢帅哥帮忙!”

正说着,一个男生走到后台来,他见到林温后,立刻认了出来——这不是他们的学长还能是谁?

林温对这个男生印象不深,但男生很自来熟,甚至还请他跳一段舞:“学长在咱们学校当年可是神话一般的存在,毕业后编的每一支舞都有娱乐圈大佬在跳,要不即兴来一段?”

林温自己想拒绝,但他不知道谢尘宥面对这种情况会不会拒绝,犹豫之下,男生已经招呼其他人散开一点了。

林温:“……”他赶鸭子上架似的拿着伞,戴着口罩,听着不甚熟悉的伴奏,在绚烂的晚霞下,即兴起舞。

经过七个月的练习,林温的古典舞已经很对味,将其优美和柔韧在此刻完美的展现出来。

林温毕竟是舞蹈学院出身,不惧舞台、不惧旁人观看。但跳完后,他没有加任何人好友的意思,换下衣服就走。

林温怎么都没想到,因为一段舞蹈,他居然在傍晚接到了海豹公司策划组的电话,对方希望他明日去展厅录制今天即兴跳得那支舞,报酬是二十万。

拒绝的话到了嗓子眼儿,林温一想到自己还没攒够——给谢尘宥还的三百万,他改口答应下来。

“好,几点?”

“早上十点到可以吗?因为还要彩排几遍,晚上八点应该可以录制结束。”

“好,我会准时到。”

“电子合同我发您手机上,您以前为我们的艺人编过舞,流程您应该都清楚,明天来签正式合同。”

“好。”

八月中旬,谢尘宥忙完公司秋季新产品的开发,看了下秘书送来的几个商业洽谈邀约,入目第一眼就是‘海豹公司’四个字。

他按了按眉心,随后定睛去看这项邀约的时间——八月二十一日,全天皆可。

谢尘宥的笔在指尖转了一圈,眼睛里流露出点点情绪——许久都没见张千俞了,再这样各自忙活下去,真是把同城过成了异地。二十一号正好是周六,他休息。既然如此,不如去海豹公司逛一圈,顺便还能看看千俞。

于是,谢尘宥同海报公司现任总经理沈麒的会面就此敲定,地点在海豹公司游戏分部——原因是这儿当天有演出,气氛较为活跃。

谢尘宥恰好也是看中了这个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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