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父思量了一路,一会儿见到魏悠然该如何请罪,思量半晌,心中已有想法。
到了谷外,他望着前面的山,皱眉看向颜三郎:“你确定她住在这里?”连个路都没有,能住人?
颜三郎未答话,直接拉起颜父的衣袖:“爹,您跟紧我,过去这几个石头便到了。”
他记忆力很好,看东西两三遍就能记住,昨日灵猴带他来时,他在心中记了几遍,今日来,可谓是轻车熟路,很快过了阵法,来到山谷里。
谷中鸟语花香,景色怡人。
房子虽是竹屋,却气派庄严,比他们家的房子好多了。
看到这里,颜父心一沉,心道,悠然姑娘穿戴不熟,气质优雅,又住在这里,真愿意嫁给他儿子吗?
颜三郎见颜父不前,出声提醒:“爹,您怎么不走了?”
颜父侧脸看颜三郎:“你进门后不许说话,悠然姑娘若是打你骂你,你只管受着。”
话虽如此说,可他还是踌躇不前,想到儿子毁了人家的清白,就觉这婚事成不了,一会儿进去,别被悠然姑娘打出来才好。
颜三郎不知颜父的想法,进院中找人,在厨房找到了魏悠然。
此刻魏悠然还在与火石做斗争,嘴里嘀咕着:“这到底行不行,别是两块普通石头。”
话音刚落,外面进来一个人,身材修长,堵在门口,屋内瞬间阴暗了不少。
“你在做什么?”颜三郎见魏悠然蹲在地上,奋力擦着火石,“可是要生火?”这是要做饭?
魏悠然不答反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颜三郎盯着她好一会儿,视线落在她脏兮兮的手上,白皙修长的手沾上了泥,却依然好看,低沉的嗓音道:“我怕你吃不上饭。”
这话扎心了,魏悠然却无法反驳。
她确实不会做饭,连生火也不会,索性扔了火石,抬头望着颜三郎:“你来呀。”
颜三郎也不客气,走过去捡起火石,想起什么,转身掀开锅盖,朝锅里看去,水,菜,粥,三者混合在一起,眼色怪好看,就是令人无语。
他放下火石,净了手,将青菜捞出来放碗中:“青菜容易烂,等粥快出锅的时候再放。”
到底是农家出身,一些常识还是懂得。
弄好这些,颜三郎走过来,准备生火。
魏悠然的脸颊一下红了,哦了一声,侧身出来,将灶膛让给颜三郎。
颜三郎蹲下生火,觉得魏悠然不自在,抬眸瞅她一眼,道:“我父亲找你,你出去看看吧。”
闻听这话,魏悠然心里咯噔一下。
她昨日把人家的好白菜拱了,老子这次来是来找茬的,还是来提亲的?
魏悠然不敢奢望提亲,只要不找麻烦就好,犹犹豫豫看着颜三郎,脚下的步子没动。
颜三郎已经点着了火,将灶膛烧起来,见魏悠然未动,微微蹙眉:“你还有事?”
魏悠然扣着手指,掀起眼皮看一眼颜三郎,见他脸被火映的红润,又想起昨夜疯狂,脸颊一阵燥热,清了清嗓子,掩饰满脸尴尬,犹豫再三说了实话:“我,我有些怕。”
颜三郎不解,抬头挑眉看她,问:“你怕什么?”
“怕被你爹揍呗。”魏悠然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又小声嘀咕,“拱了人家的好白菜,不被揍才怪呢。”
听了这话,颜三郎笑出声:“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见魏悠然瞪着他,以拳抵唇,掩住笑意,“无碍,我爹很随和,不会把你怎样。”
他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想,爹此刻正想给悠然赔罪,他儿子拱了人家的白菜。
魏悠然不确定,再三询问可是真的。
颜三郎举手保证:“自然是真的,我从不骗人。”
得到保证,魏悠然小步移出去,出了厨房,便见院中站着一个老汉,浓眉大眼,目光清明,看着很老实,应该不打人吧。
她定了定神,朝老汉走去,心一横,已做好挨揍的准备。
谁知还未到老汉跟前,老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口内说着歉意的话:“孽子冒犯姑娘,还请姑娘责罚,老汉将孽子带来了,要杀要打,请姑娘随意。”
见到这一幕,魏悠然懵了,这是闹的哪一出。
她长这么大,没跪过人,别人也没跪过她,颜父行如此大礼,她心尖都在颤啊,忙对着厨房喊了一声:“哎,你快出来呀,这,这可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说:
魏悠然:我怕挨揍。
颜三郎:别怕,我爹不打人。
颜父:我不打儿媳妇,绝对揍儿子。敢拱白菜,看我如何收拾你。
魏悠然:其实,是我拱了白菜。
颜三郎:娘子,你别这么实在,会露馅儿。
第5章 要下山去
厨房中,颜三郎正在烧火,听见这话,放下柴火往外跑。
这边,魏悠然也不等颜三郎出来,直接跪在颜父对面,双手托着他的胳膊:“伯父,您,您快,请起来,这万万使不得。”
她把人家的白菜拱了,怎么能让老人家跪她。
“使得,使得。我那孽子玷污了你的清白,作为父亲,我理应为他赔罪。”说着,颜父就要弯腰磕头。
魏悠然好似明白了什么,正要扶起颜父,余光看见颜三郎的身影,连忙向他道:“你快来,将伯父扶起来,这么大的礼,万万使不得。”
颜三郎过来,弯腰扶起父亲,叹息一声,来的路上,父亲沉默一路,他以为父亲想到了好对策,原来是下跪道歉。
果然不能指望父亲,太过老实了。
颜父抬眸见看向魏悠然,见她手足无措,并未生气,心下一喜,缓缓起身,由颜三郎扶着进了屋。
作为主人,魏悠然想给颜父沏茶,可没热水,侧脸见一串串葡萄,垂在半空中,紫的发黑,尤为漂亮,脸上绽放出笑容,进了厨房,拿了陶盆,去葡萄架下摘了几串葡萄,洗干净送进屋。
她进屋后,热络招呼颜父:“不知您来,没有烧热水,无法沏茶,您吃些葡萄解渴吧。”话落,拿出一串葡萄,塞到颜父手里,怕他不要,又看向颜三郎。
颜三郎见葡萄新鲜,颗粒大且饱满,也捏了一粒品尝着,酸甜可口,汁水颇多,解渴正好,也劝慰颜父:“爹,您别紧张,悠然姑娘脾气好,人善良,不会把咱们怎么样的。”
颜父捧着葡萄的手哆嗦一下,斜眼瞪向颜三郎,想骂人,见魏悠然笑盈盈看向他,老脸不再板着,扯动嘴角想笑,可想起儿子糟蹋人家姑娘,心中依然忐忑不安。
“伯父吃葡萄,这葡萄味道不错。您走了一路,天也热,多吃些,若是喜欢,您走的时候再带些,那么多葡萄,我一个人也吃不完。”魏悠然见他不自在,又想起颜父方才说的,悄悄偷瞄颜三郎,心里怀疑他如何与家人说的。
颜父见她说话随意,真没有生气的意思,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怯懦道:“这咋行,不能吃了还拿。”
魏悠然见他神色放松,笑着道:“多着呢,您要是不带,回头定要坏了。”
她有异能,想吃再催熟就是,这点东西她不会吝啬,毕竟是她有错在先。
在魏悠然热情催促下,颜父吃了整串葡萄,肚里有东西,又见魏悠然爽朗,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胆子也渐渐大了:“都上门了,废话我也不多说了,这次来,我想替孽子求娶姑娘,毕竟是他坏了姑娘的清白,应当负责任的。”
一想到颜三郎办的糟心事,颜父的脸又耷拉下来,狠狠瞪向颜三郎,多余的话再说不出来了。
魏悠然看向颜三郎,颜三郎起身,整了整衣衫,对着魏悠然躬身施了一礼,态度诚恳道:“在下愿娶姑娘为妻,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负姑娘,若违此誓,不得好死。”
颜父震惊,他从未见儿子如此认真过。看来儿子是动心了。
魏悠然愣怔一瞬,见他态度诚恳,昨晚又是她霸王硬上弓,强迫了人家,况且她不想一人住在山谷中,不会做饭,不会缝衣,好似与家务事无缘。
颜三郎见魏悠然愣神,再次重复一遍。
颜父也替颜三郎说话:“姑娘,作为三郎的父亲,三郎的脾性我最了解,他认定的事不会变,他说会好好待你,一定会好好待你,且你师父离去,你一人住在山谷中,总不是办法,不如下山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人家都说的如此诚恳了,魏悠然也不扭捏,点头答应。
颜父见她答应欣喜万分,趁机拿出银子,说出要生辰八字的事,他请秀才公写个婚书。
魏悠然拒绝了银子,她依稀记得,生辰八字被师父写了下来,夹在一本书中,对颜父道:“您等等,我去找找。”话落起身进了书房。
她隐约记得在一本书中,却不知具体哪本书,翻找起来着实麻烦,找了半个时辰未出来。
颜父当下急了,这是没找到,还是不愿意答应,反悔了。当下急得额头冒汗。
颜三郎见状,起身去了书房,他是第一次进入书房,藏书之多,令人咋舌,作为一个读书人,颜三郎都恍惚了几息功夫,看见魏悠然在翻找什么,主动帮忙找书。
魏悠然见他进来,想起颜父磕头的情景,忍不住问颜三郎:“你回家后,如何与你家人说的?”
颜三郎手里拿着书,正准备翻看,听见这看,手里的动作一僵,侧脸看向魏悠然,见她好奇,于是卖了个关子,笑着道:“你想知道,婚后再告诉你。”
魏悠然切了一声:“爱说不说,当谁稀罕呢。”继续翻找。
颜三郎拿出一页纸,上面写着日期与生辰,递给魏悠然,道:“你看看是这个吗?”
魏悠然转身接过来,看了看,略微沉思:“好像是。”
颜三郎皱眉,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什么是好像。你看清楚,到底是不是,婚姻大事,岂可儿戏?”
“是吧,前几日我好像误食了一种毒药,前尘往事尽忘,能记得一些事就不错了,师父只写了我一人的八字,应该错不了。”魏悠然说着,转身出去,将纸张给颜父。
颜父得到八字,与魏悠然客套一番,邀请魏悠然下山去。山中多豺狼,一个女子住在山中不安全。又看向颜三郎,显然想让颜三郎劝说一二。
颜三郎瞥一眼魏悠然,见她不愿离去,对颜父道:“爹,您先回去,我留下陪悠然,她一个人饭都不会做,我怕他饿肚子。”
颜父向来尊重儿子的决定,见他一脸坚定,嘱咐几句注意安全,抬步离开,转身前,将身上仅有的银钱放桌上了:“这是我家聘礼,虽然不多,却也是一番心意,还望姑娘收下。到时候让三郎带你去集市,添置一些东西。”
他怕魏悠然拒绝,放下几块碎银子离开。
魏悠然喊他,他头也不回,若不知情况,还以为他被人逼着还债呢。
颜父走远,颜三郎去了厨房,把粥盛出来给魏悠然:“饿了吧,赶紧吃,吃饱了跟我回家。”
她不会做饭,在山上呆着,颜三郎怕她饿死。
魏悠然虽然吃了一串葡萄,可那是水果,根本不顶用,还是粥实在些。
她吃了一口,想起什么,抬眸望着颜三郎:“你要吃点儿吗?”
“我不饿。”颜三郎摇头,催促魏悠然赶紧吃,吃了下山,再晚些,天就黑了,山路不好走。
魏悠然听他说不饿,而不是已经吃了,跑去厨房拿了一只碗,倒了半碗,推给颜三郎:“吃吧,吃了才有力气,你这小身板,太瘦了些。”
颜三郎闻听这话,幽幽盯着魏悠然:“我虽瘦,却有力气,这个你应该很清楚。”
他声音沙哑,听着有些暧昧,使魏悠然想起了昨夜的事情,觉得颜三郎意有所指,脸颊一红,端起碗喝粥:“快喝粥,一会儿凉了。”
颜三郎见她关心自己,也不客气,端起粥碗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