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令俨摇摇头说:“倒不是帮齐王,只是因为,就这件事情上,还算相信齐王不会伤害你。若是他伤害了你,也就是伤害了自己……我想,他比我们还要不愿意揭开这个伤疤。但是诚王却不一样。诚王抓住了这个把柄,他难得抓到一个可以重伤齐王的把柄,自然会好好掌握、利用。”
“但是他以此对付齐王的时候,自然是会伤害到你的。他对你不会有顾及,所以,根本也不会管你的死活、名誉。若我不周旋着,由着他去胡为,岂不是害了你?”
苏棠忍着脸上笑意说:“哦,那爷原来是来邀功的啊?”
故意拿身子撞了撞他,问:“那爷想我怎么报答呢?就直说吧。”
那日与齐王在茶楼碰面,又提起这件事来,难免的,他又要想到从前。想当初,在齐王与自己之间,她是坚定选择自己的……只要想到这些,他便觉得,这些年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这个女人的心,她在自己这里。
于是,霍令俨搂住人道:“报答不报答的,也无所谓,你心情好的时候,随意打赏点就行。我只希望,你可以好好的,笙哥儿可以好好的,也就足够了。”
“那你也要好好的。”苏棠补充。
第214章
“好, 我们一家三口,都要好好的。”霍令俨语气温柔,连搂着人的动作都十分轻柔。
此时此刻, 苏棠总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总觉得,日子若是一直这样安安静静过下去, 就够了。
身边有个疼自己爱自己懂自己的丈夫,下头还有个懂事聪明又孝顺的儿子, 一家和乐甜美,真的没有什么比现在这种日子更令人向往的了。
就连如今, 苏棠也想着,笙哥儿大了, 或许能再有一个小的会更好。倒不是因为家里人催她要二胎的缘故, 而是她自己渐渐也喜欢上了孩子。
很多时候,人的想法总是会变的。想从前,她雄心壮志, 总想干出一番事业来, 还不是因为没有遇到两情相悦的人。而如今,遇到了,既然他愿意为了自己改变许多,愿意迁就自己,那么, 她又为何不能适当做出些让步, 也去让他高兴高兴呢?
日子不就是这样么, 你退一步, 我退一步,哪里有总让一个人退的道理。
她就算再得这个男人宠爱,也不能恃宠而骄到那等地步。再说,她心里有他,也打心眼里想让他高兴的。
于是,苏棠羞红着脸凑到男人耳边去,咬耳朵说:“得了父皇恩准,这段日子,宫里的张太医隔几日便去梅宅,替舅舅调理身子。我想着,如今也二十了,不算小了,便也私下请了张太医替我开了调理身子的方子。”苏棠一边说,一边故意在男人耳朵边吹气,有些刻意营造气氛调情的意思:
“爷,算着日子,今儿行房最是有可能中的。你不是想要女儿吗?那……我们……”
她扭扭捏捏的,欲说还休。虽则也是成亲多年的老夫老妻了,但每回论起房里事情的时候,苏棠总归面子薄一些,尤其是她主动提起的时候,总有些难为情。
偏霍令俨爱死了她这副模样。
倒也不逗她,只笑搂着人便滚去床上。
成亲五六年了,侯爷房里是干干净净的,除了夫人外,再无旁人。静轩阁里伺候的丫头,都说夫人命好。
不过屋里没有那些腌脏事儿,她们这些伺候主子的奴仆,也省了许多心。不像别的勋贵家里,夫人姨娘一大堆,主子们斗起来,最后遭殃的,还不是她们这些丫鬟婆子。
诚王邀霍令俨见面,霍令俨自然守时赴约。
霍令俨面色凝重,一看就是心事重重的模样。但待得走进包厢,瞧见诚王的那一刻,他立即收敛了面上的所有表情。
“臣定安侯霍令俨,拜见诚王殿下。”霍令俨十分恭敬的行礼。
诚王素有“闲王”之雅号,何况眼下,他是有心要拉拢霍令俨这位侯爷驸马的。所以,面对霍令俨的礼数,他自然是起身回敬回去。并且,还亲自扶起了人来。
“定安侯万不得与本王这般客气,你既是娶了慧宁,便是本王亲妹婿,该是一家人。来,请坐。”
等诚王坐下后,霍令俨这才坐下来。
诚王目光转了两转,而后笑望着霍令俨问:“方才侯爷进来,本王见侯爷面色似有不悦,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霍令俨忙说:“多谢诚王殿下关心,并无大事。不过,只是臣的一些私事而已。”
诚王略颔首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不过,今天既然是找了人来,自然是一定要提齐王那事的。所以,诚王与霍令俨寒暄一番后,便将话题拐去了齐王那里。
诚王倒是主动说:“侯爷愁眉苦脸,是不是因为齐王与慧宁的事儿?”
霍令俨装作十分诧异的样子,猛地抬眸朝对面诚王看来:“殿下如何知晓?”
诚王如实说:“那日的消息,其实是本王放给侯爷的。”诚王盯着霍令俨看,目不转睛,似是怕错过他面上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一般,“老三真是畜生,当年胆敢那般算计侯爷你。当年,就算你们霍家落了难,但好歹父皇还是给你们留了体面的。念在老侯爷的面子上,父皇都没有做什么呢,他倒是好,赶塞人进你们霍家。”
又感叹说:“当年谁不知道侯爷你与孟家四小姐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啊,这老三,也算是活生生拆散了你们这对苦命鸳鸯。”
霍令俨知道他想从自己脸上看到什么表情,于是配合着他演戏。先是隐忍不发,直到似是被诚王说得忍无可忍了,这才一拳头砸在案几上,似强忍也强忍不了怒气了般。
“想我霍家满门,哪个不是忠心耿耿。父亲当年,更是战死在了北疆之地。面陛下,对朝廷,可以说是问心无愧。”霍令俨还在强忍着,话说到一半,却也并不再继续说下去。
只是话没多说,但是面上这怒气,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
诚王说:“本王自是相信侯爷的,更是相信霍家,侯爷也无需这般生气。”又解释说,“本王也是无意间发现齐王这个秘密的,所以,一得了消息,想着事关重大,便立即差人去侯府告知了侯爷一声。”
霍令俨起身,规规矩矩朝诚王行了大礼:“殿下于臣有大恩,臣感激不尽。”
诚王笑着:“侯爷这般说,便是客气了。快快请坐。”
“是。”霍令俨又坐了回去。
诚王与霍令俨相谈甚欢,待得散了后,诚王立即进宫去了。
进宫去勤政殿找了敬宗帝,自是将这件事情告知了敬宗帝。敬宗帝听后,气愤不已,立即命人去了齐王府。
齐王装着一副不明情况的样子,匆匆赶来。敬宗帝当场质问,齐王支支吾吾一时回答不上来。
见他这般迟疑,敬宗便彻底信了诚王的话。
“好啊,老三,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当年,朕登基才多久,你就已经盘算着要取而代之了?”敬宗哼笑着,“霍家满门忠烈,霍老侯爷更是战死沙场!便是连朕,朕都尚且给霍家留有几分面子。当年纵然得知霍家大郎有反叛之心,但是看在老侯爷的面子上,也是未有赶尽杀绝。”
“你倒是好,竟然用女人去算计霍卿。你……你不但算计了霍家,你也算计了朕。如今,倒是害得朕成了你的帮凶。”
当年,敬宗也的确是将计就计,赐婚给霍家。当初,是为了折损霍家颜面。
可今时不同往日,此事再论起来,就不一样了。
再说,从前不晓得那是自己的亲生闺女。如今晓得了,自然更是心疼几分。
“你又怎么对得起你妹妹!”敬宗彻底爆发了自己的愤怒,对跪在地下的齐王更是打踹,“畜生玩意儿,身为皇子,竟做那些肮脏的勾当。传出去,传出去朕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面对自己父皇的打骂,齐王不争辩。只是在最后敬宗打骂累了的时候,齐王才伏地叩首说:“儿臣知错,无论父皇如何责罚于儿臣,儿臣都认。不管父皇信不信,儿臣当初,也是想替父皇分忧解难。只是儿臣那时候年轻,不会做事,不但没有帮到父皇,反而是害了父皇。”
“父皇纵是赐死儿臣,儿臣也毫无怨言。”
“赐……赐死?”敬宗倒是完全没有这么想过,只哼道,“死了一了百了?你做梦。”
又说:“亏得你兄长顾及皇家颜面,也顾及朕的颜面,这才只与朕说了此事。不过,浓儿也说了,定安侯已经察觉,近来在查探此事。若是慧宁因此而过不上好日子,你就等着吧……还不滚出去。”
“是。”齐王得了旨意,立即行礼大步退了出去。
敬宗虽则怪罪齐王,但也不傻。如今忠王失宠,赵王去了封地,若是再责罚贬斥齐王,那么满京城里,便只有诚王一家独大。到时候,他想不立诚王都不行。
何况,他不会不清楚,这就是诚王想扳倒齐王的手段。
老大想利用他这个老子的手来铲除异己,他做梦。
不过,敬宗虽则没有明着责罚齐王,之后的数月,却也是冷落了齐王。朝中诸臣都是成了精的,日子久了,谁看不出来啊。
私下里,偶尔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说话聊天闲谈的时候,都会说上几嘴。
忠王早就不得宠,如今也只是郡王。赵王无心权势皇位,也去了封地并州。齐王不知哪里得罪了陛下,如今也日渐失宠。下头的几个皇子年岁不大,放眼满京城,竟只有一个诚王了。
“近来满京城都在议论,说是陛下要册立诚王为太子,可有这事儿?”私下里,苏棠也会与霍令俨谈此事。
霍令俨只笑说:“倒未见得。”
听她这样说,苏棠倒是也不再多问了,只笑着岔开话题,说了别的:“我这里有两个好消息,一是我舅母有了身子。二……则是并州送回来的信,幸姑寄来的信,说是她也有身孕了。”
妹妹嫁去赵王府也有几年,子嗣方面一直艰难。如今有了身子,自然是大喜的事儿,霍令俨自然高兴。
“真的?”
苏棠说:“骗你不成?”又说,“祖母跟母亲已经乐过了,都在商量着,等过了二月天气真正暖和起来的时候,要去并州探望幸姑呢。”
“只是,咱们老太太年岁大了,此去并州,舟车劳顿,怕是不行。所以,再过些日子,老夫人带着二嫂去。我呢,就只能留在家里打理府上一应事宜了。”她故作生气的样子,“像这种出去玩儿的美差,怎么永远轮不到我,反倒是留下来吃苦受累的差事,都是我做。”
“瞧二嫂,今儿高兴得嘴都没合拢过。”
听着她在耳边絮絮叨叨的,霍令俨倒是觉得好笑。
第215章
幸姑有了身孕, 霍家阖府都在商量着,打算等开了春天气暖和些了,便去并州探望。原定了是老夫人同二夫人一道去的, 而留苏棠在家打理阖府庶务,顺便照顾已经年迈的太夫人老人家。
只是没想到, 临行前一个月,二夫人许氏竟然也查出又怀了身子。
既是许氏也有了身孕, 自然是不能再前往并州去。所以,也只能是苏棠这个儿媳妇陪着一道去。
苏棠去二房探望许氏, 顺便将管家的账簿对牌都还给许氏,顺便有些幸灾乐祸的说:“看吧?人还是得老老实实的, 不能过于幸灾乐祸得意忘形了。前些日子, 你把这些东西送去我那里的时候,是怎么嘚瑟的来着?如今报应来了吧?现儿只能我去并州找幸姑玩儿,而二嫂你, 留在家里干活。”
许氏却并不在意苏棠说的这些, 只兀自自己乐自己的:“比起去并州看幸姑,如今怀了身子,我更高兴。你就说我吧,反正不管你怎么说,我都是不会在意的。”
虽然已经有了一儿一女, 但多子多孙素来是福气, 又怎么会嫌家里子孙多呢。
再说, 许氏是真心爱二爷, 自然更愿意替他绵延子嗣。如今又有了爱情的结晶,心里可高兴着呢。
见许氏这般小女儿作态,苏棠倒是有些羡慕她了。
“倒是真羡慕你。”苏棠收起玩笑,严肃起来,她挨着许氏坐下道,“不瞒二嫂说,自从笙哥儿开始念书后,我也想再有个孩子。只是,从前自己作得伤了身子,如今后悔也没用了。”
许氏安慰说:“你这么年轻,又素来身体健康,不着急。等这回从并州回来,慢慢调理着身子,日后一定会再有的。对了,你那舅母……你那舅母都多大年纪了,如今不是也有了身子吗?你别杞人忧天,肯定会有的。”
“希望吧。”苏棠倒也不是悲观,只是见如今接二连三都怀了身子,他有些羡慕罢了。
苏棠婆媳原定三月中出发,二月底的时候,北方边境传来八百里加急的战报。拼死带消息回来的士兵,说是北秦的七皇子亲自挂帅,大将军为武将世家出身的完颜枭……不过才两年功夫,北秦帝国背弃旧约突袭大荣边境,如今,边关告急,说是连连失守,两月内,已经连着失了无座城池。
朝堂之上,敬宗帝发了一顿脾气后,指着堂下满朝文武与诸位皇子问:“你们谁……谁肯挂帅出征?”
满朝文武皆缩了脖子垂了脑袋,不敢吭声。
敬宗哼笑,目光朝列于百官之前的三位王爷看去:“北秦七皇子亲自挂帅,这才长了军士志气。你们平时口口声声说要替朕分忧,如今机会来了,谁愿意主动请缨挂帅亲征?”
忠王缩着脑袋,恨不得身子往后缩,挤进群臣中去。
而诚王,虽则不若忠王那般失态,却也未敢发出一言来。领兵挂帅去战场,九死一生,若真的死了,命都没了,还谈什么登基做皇帝?
留在京城,虽则可能会惹得父皇不高兴,但好歹保住了一条命。
只要能保住性命,何愁日后不能成大事?
再说,他们几个皇子,素来于京内养尊处优,从未上过战场。懂些兵法,但素来都是纸上谈兵的多些。平时偶尔历练,也只是在城内城外的一些军营里呆段日子而已,又如何能去那苦寒之地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