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小半个时辰才回到镇上,老迈的大夫哆哆嗦嗦的把了许久的脉,给出一个流血过多的结论。
“大夫,伤药大概多少银子啊?我……我没有好多钱。”瑾俞见那个大夫不要钱似得往那个男人身上倒止血的药,连忙说了自己的情况。
“不够的话就欠着吧!老朽在这镇上行医救人几十年,也不怕你赖账。”
“好!那多谢大夫。”
瑾俞心中大喜,能欠账也行,以后赚钱还了就是。
“别谢的太早,他这所有的伤口处理下来,大概要十几两。别怪我坑人就好。”
瑾俞真的谢不出来了,无缘无故多了这么一笔欠款,十几两,相当于现代的好几万块钱,她现在一穷二白哪里来的钱还。
“大夫,那您这里方便收留他吗?”瑾俞打着商量问。
老大夫撩起都是皱纹的眼皮看了瑾俞一眼,抖着下巴那几根稀疏的胡子,一副就知道瑾俞想推卸责任的口吻道。
“药费给你欠,但是人给我带回去。”
一个大活人,还是一个男人,这回去不把瑾家炸了才怪。
“药费我一个子都不会少你的,但是这个人我实在没法带回去,先生一看就是慈悲为怀的大善人。您看……能不能帮帮我?留下他”
瑾俞被大夫那眼神弄得尴尬,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商量,要不然把这个人带回去没法交代。
那老大夫深深地看了瑾俞一眼,然后低头仔细的给那个男人包扎,期间瑾俞傻乎乎的忘了男女授受不亲一直站在那里看着,等那老大夫把剪刀放下又净了手,才抚着胡须道。
“小女娃,始乱终弃是不可取的。虽然说他不一定能医好,但是自己相公也不能这么狠心的抛弃。银子老朽等你有了再给,人好好的带回去。夫妻一体就应该……”
“停~”瑾俞越听越不对劲,这都说的什么呀,“先生您误会了,我和他真的没有关系。”
“没关系你能舍得花那么多银子救他?”老大夫吹胡子瞪眼的道。
“这……”
瑾俞语塞,要是说这个男人刚刚救了自己,那么现在要抛弃他,那不是要被这大夫当做忘恩负义的人了吗?
瑾俞还能说什么呢?
自然是乖乖的把那个男人拉回去再说了。
三两二百文自然没办法全部给老大夫,给了那大夫二两银子,留着一两二百文当做启动资金了。
揣着给老大夫写下的十五两银子的欠条,在他徒弟的帮助下,把还在昏迷不醒的男人搬上那独轮车。
好在那大夫人除了自以为是外,人真的不错,拿了一块加长的木板加在车子上,这样男人高大的身子才不至于悬空挂在那里,之前买的盐和面粉只能挂到扶手上了。
从小镇出来,一路收获了无数的注目礼,鉴于之前被那痞子拦路的经历,瑾俞去铁匠铺买了一把菜刀。
一问要一两银子,瑾俞踌躇了下这古代的铁矿不像现代那么发达,这些刀具铁器自然贵。
狠心用仅存的一两银子买了,要是发生意外命都会没有,只是一两银子就能保命,值。
这一路总算了顺利了,姐弟俩在半路上分了一个包子,想着给车上的男人留一个,没想到那人一直就没有醒过。
从半上午折腾到大下午才回到柳叶村,瑾俞已经眼冒金星,双腿和胳膊都不像自己的。
“瑾俞啊,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呀!这……这是谁啊?”
翠花婶一直等在村口,就怕瑾俞回来没法给家人交代,她能帮忙说上几句话,看到车上的男人傻眼吓了一跳,这好好的这么又多出个男人来了。
“婶子,这人之前救了我们,然后我们只能把他拉回来了。”
瑾俞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含糊的解释了一下,胳膊疼的她怀疑自己下一秒就会把人丢下不管了。
“你这傻姑娘啊!”翠花婶左右看了看,没有看见人才凑近瑾俞道,“这兵荒马乱的年月,你这么好把人捡回来呢?要出事的。”
“兵荒马乱?”
瑾俞倒吸一口气,这还是她来这里这么多天,第一次从只字片语中知道这个世界的情况,连这闭塞的山村都说兵荒马乱,说明现在还是战乱时期,今天早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带着小不点就到镇上去。
看着独轮车上的男人,瑾俞仿佛看见了一个大麻烦,这要是本国的还好,外邦的落一个通敌罪名,不知道要连累多少人。
“知道害怕了吧?这万一来一个汪洋大盗,恐怕……”
“这人刚刚救了我,应该不是坏人婶子。”瑾俞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汪洋大盗应该不会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看来自己多虑了。
“你这丫头……哎!你这带回去这么和你家人解释啊?”
翠花婶也是没办法了,瑾俞执意要救,人都到家门口了,再劝也没有用。
“没办法了婶子,早上要不是这个人救了我们姐弟,恐怕我们已经死了。我想不出还能比现在更差的境遇了。”
“这事恐怕我出面都解决不了,我去把你叔叫来,我没有回来的时候你可一定要忍耐,知道吗?”翠花婶嘱咐道。
“谢谢婶子。”
事实证明,瑾俞还是把那一家子想的太好了。
独轮车才刚刚停在门口,兴许是听见脚步声,院子里就冲出来一道灰色的身影,瑾俞还没有反应过来,何氏瘦小的身影就冲了过来,把瑾俞堵在了门口。
☆、第十八章有其父必有其女
“说!你把那些嫁妆,还有那嫁衣弄哪里去了?”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询问。
“为了让你们知道我不嫁人的决心,我把那些东西卖了!”
面对急得直跳脚的何氏,瑾俞之前还忐忑的心反而静了下来,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
“你……”
何氏枯瘦的手哆嗦着指着瑾俞,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显然是这件事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瑾俞!你这是要害死你祖母吗?今天那秀才已经上门提亲了,你让我们临时去哪里找嫁妆和嫁衣来啊!啊?”
后面出来的李氏一听比何氏还急,婆婆说不出的话,她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十两银子的礼金,在这柳叶村怎么说都是头一份,偏偏这不长眼的东西还敢不嫁。
“你们谁定的就谁嫁,我可是一开始就说不嫁的。让开!我要进去!”
瑾俞冷笑,果然是一刻都等不了了,要不是她先发制人,说不定今天就给送过去。
“你还想进来,想都别想!看我怎么打死你个不孝女!”
何氏消尖的脸,怒目圆瞪形同修罗,原来一直拎着藏在身后的棍子,这会儿听见瑾俞大逆不道的话,二话不说就抡起来,带着风声的木棒直接往瑾俞身上招呼。
“你想干嘛?”
砰!
瑾俞扶着独轮车防止车子倾倒把人摔下去自然躲避不及,抬手挡的时候硬生生的挨了那一下,何氏那一下打的极重,如刀砍了一样疼。
“嘶”瑾俞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只好忍痛拉着车子倒退几步。
“凭什么打我!”
“凭什么打?”何氏举着棍子又想挥下来,“就你这大逆不道的样子,你说你该不该打?”
“我不许你打我姐姐!”
瑾天幼小的身形,明明惧怕何氏的棍棒,还是瑟瑟发抖呈保护状的挡在了瑾俞面前。
“娘!娘,可不能这么打孩子。昌明可就指望着这两个孩子,打坏了怎么办!”
瑾良信和瑾昌明在溪对面翻地,老远就听见家门口的动静,匆匆忙忙的从对岸比瑾昌明快了一步赶回来制止了母亲,但还是迟了一步,瑾俞那一下挨得不轻。
“你放开!让我打死这个不孝女!列祖列宗的脸都被她丢尽了!那天掉水里就不应该救她,让她死了还清净!”
何氏瘦小的身子还在不停地蹦跶,无奈人高马大的儿子禁锢着也挣不脱,气得甩出手里的棍子砸瑾俞,准头不够砸地上去,也顾不上多少双眼睛看着,就在那里破口大骂。
“小畜生!你也该打!”
李氏见婆婆何氏被丈夫拉开,她撸着袖子就要冲出来打瑾天,她可是还有一肚子火没有出呢!
“你凭什么打我!”
瑾天看着气势汹汹的大伯母,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但想到身后的瑾俞,他还是咬牙站在那里没有退却。
“瑾天!你快点走开。”
家门口的小路已经被看热闹的人堵了个严实,瑾俞想推着车子跑已经不可能,这一刻她还真的有点后悔把车上这个男人带回来,为了保护这男人不知道一会儿瑾天要被打成什么样。
“不走!我要保护姐姐!”
“你这傻孩子!赶紧走开啊!”
“姐姐你拉着车子快走!”
“你……”
眼见着李氏就要走进瑾俞赶紧叫瑾天走开,可瑾天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前后都是端着饭碗围观的人,想走也走不了。
瑾俞只好来阻止李氏,“大伯母,你有什么资格打人?”
“我看你们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就是欠教养,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孝顺!再让你看看,我到底打不打得他!”
“你敢!”
“不许你说我娘!”瑾天捏着小拳头梗着脖子对李氏喊。
“瑾天,你退开!”
瑾俞着急了手上的独轮车又不能放下,眼前的瑾天又在犯倔,看热闹的人不少要来帮忙的一个人都没有,只能不顾大小瞪着眼睛呵斥李氏。
“你个赔钱货还敢瞪人!看老娘今天怎么收拾你!”
李氏被瑾俞这一瞪越加火冒三丈了,咬牙切齿的冲过来,嘴里还恶狠狠的道。
早上一大早起来看见虚掩的院门,以为瑾俞总算服从了去割草,谁知道左等右等没有把人等回来,趁瑾老二下地后到他那屋里一看。
好家伙!
原本堆在屋角那里,瑾老二当做宝贝一样不让人碰,随时进屋都能一目了然的嫁妆不见了!
再翻那个箱子,里面的嫁衣也不见了!
以为瑾俞带着那些东西离家出走了,后来一想瑾俞舍不得她这一家废物,不可能会离家出走,没想到等来的结果是卖嫁妆。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自古到今就没有听说有人把嫁妆拿去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