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城东北暂编团对面的土丘老林子里,四条黑影一闪而过,片刻之间便钻出林子,憋得石井清川大口喘着粗气。刘麻子连滚带爬地也跟了出来,一阵剧烈的咳嗽,似乎要把五脏六腑给吐出来一样。
后面传来两声低语声,刘麻子一愣,还没等反应过来却挨了一个嘴巴,耳朵被打得一阵蜂鸣,什么也听不清楚了。
“你们想找死?”石井清川沙哑吼道:“动作迅速点,老子心烦!”
两个突击队员吓得立马闭嘴,才意识到犯了大忌,还一个只那猪跟着呢。不禁敬畏地低头不敢言语。
刘麻子捂着嘴巴痛苦地呻吟着,三角眼露出一抹森寒的目光,心里恨得牙根直痒痒:你他娘的想卸磨杀驴是不?真是狗眼看人低,老子有的是办法整你,走着瞧!
“你怎么打人!”刘麻子想爬起来,却被石井一脚踩在胸口,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眼珠子凸出来,跟吊死鬼似的。
两个突击队员冷漠地看一眼刘麻子,冷哼一声。都说只那人不可救药,此言不虚!
“我问你,钻了一晚上山定出龙穴了吗?你当老子是白痴吗!”石井清川气得七窍生烟,抹了一把臭汗骂道。
刘麻子翻着白眼:“定……定出来了……松开我,要憋死了!”
“龙穴在哪?不说我一脚踩死你!”
“四象于乾坤,五行木属生。天枢隐荒野,玄冥天地间。三木生风水,九九归真宗……”
刘麻子念念有词,听得石井清川一塌糊涂,半句都没听懂。
“这是寻龙点穴口诀,一举洛书牌显示的定位,东北向……”刘麻子大口喘气,石井清川移开脚,胸口立即放松了许多,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石井清川气急败坏地骂道:“给我说人话,有一句假的立即把你整死喂野狗!”
“您听不懂怎么知道我说的假话?若田老板在他一定会欣喜若狂,依照洛书牌星象图和山河定星位置,帝王陵距此应该不远!”刘麻子好不容易做起来:“有半句假的天打五雷轰……出去就被马塌如泥!”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马蹄音旋即而来,吓得刘麻子差点没把心给吐出来!看来做人要做老实人,不能赌咒发誓,话还没有落地报应就来了。
石井清川立即趴在地上:“有人!”
三匹快马旋风一般从林子边奔腾而过,身后一片尘土飞扬。石井惊骇地盯着快马奔去的背影长出了一口气,很显然他们是从陵城而来,难道是去二龙山的?深更半夜的去二龙山干嘛!
“此地不可久留,还是回城安全些!”刘麻子战战兢兢地爬起来,拍打着胸口,吐出一大口浓痰,呼吸瞬间通畅起来。
石井清川阴阴地瞪一眼刘麻子,想要继续追问龙穴的具体位置却深知他不可能说。一个混迹江湖几十年的老混子当然知道该如何保全自己,说出答案就是死路一条,不说还能苟活喘息一阵。
几个人跳上土路向陵城方向而去。
鼓楼大街孙家大院的火势已然小了不少,周围看热闹的没有一个人上去救火的,都远远地张望窃窃私语议论纷纷。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连续剧烈的爆炸吓得老百姓惊魂未定,以为是日本人攻进陵城了呢。
二狗子指挥治安巡逻队抵达爆炸现场,驱散围观的人群,诫严取证清查死伤人员,找到五具尸体,只发现两个重伤喘气的。可见孙家大院爆炸事件有多严重!
“队长,咋整?死这么多人!”
“上报!”二狗子吹响哨子,命令手下看护好尸体,看一眼那两个喘气的不禁骂了一句:“阎王爷不收你还是时辰未到?老子可折腾了一宿了!”
“兄弟,人还没死,快送医院啊!”赵国诚观察一番爆炸现场,转头急切地走到伤员面前喊道。
二狗子翻了一下眼皮:“放屁,你他娘的出钱给他治病啊?待一会孙县长来自行处置吧!”
“重伤员不能等!”赵国诚大手一挥:“速度送到聚宝斋医院!”
“你他娘的吃饱了撑的……”
话音未落,二狗子的脸上已经挨了一个嘴巴,眼前一阵金星乱窜。脖领子被揪住,一口气没上来噎得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不想死的话就服从命令,多说一句废话我掐死你!”赵国诚稍一用力便把二狗子给摔了出去。
周围的警察吓得后退好几步,打量一番才看出来是锦绣楼宪兵连的那位连长。活该二狗子踢到铁板上了,连局座都让三分的人物你还敢硬顶硬?!
赵国诚指挥警察把两名伤员抬上军车,向中介方向而去。二狗子从地上爬起来,腮帮子已经肿起来,铜哨也被打丢了,狼狈不堪地破口大骂。
军车停在聚宝斋门口,几名警察慌乱地下车抬着伤员冲进聚宝斋:“大夫——快救人啊!”
铃木惊得愣在当下,推了推黑边眼镜:“医院还没有开门营业!”
“放屁那?这可是从孙家大院救下来的,你要是见死不救明儿孙县长怪罪下来我们可不管!”几个警察把重伤员放在地上喊道。
铃木凝重地看一眼两个浑身血迹斑斑的伤员,转身上楼。几个警察骂骂咧咧地转身出去,赵国诚迅速地验看伤员,从其中一个人的兜里翻出一个薄薄的黑色小本,立即收起来,探视一下他的鼻息,才发现已经断气了。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两个大夫快速下楼走到伤员近前,赵国诚看一眼两个人摇了摇头:“他死了!”
铃木的蹲下来仔细用听诊器听了片刻,人的确没有了心跳和呼吸。而另外一个伤员明显伤势不重,尽管喘息有些急促,但没有生命危险,铃木凝重地看一眼野田:“他的伤势不重,但需要手术。”
野田点点头:“尽快救活他吧。”
“我们没有足够的麻药……手术条件不具备。”铃木苦涩地应道:“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赵国诚气急败坏地吼道:“还不快点止血?难道你们大夫就看着他血流干死了!”
铃木的额角沁出冷汗:“你说的对,为他止血!”
两个大夫抬着伤员急匆匆进了手术室,野田冷漠地看一眼伤员:“已经没有救治的价值了,我们需要战力。”
“野田君,只要截肢没有问题的。”
野田摇摇头,左手捂住伤员的嘴巴,右手在他的喉咙上抚摸着,忽然一用力,只听“咯吱”一声,伤员的脖子便断了。铃木惊得目瞪口呆,喉咙里似乎堵着一块棉絮一般,说不出话来。
“为了帝国荣誉,你的牺牲是值得的!”野田拍了拍手,走出手术室。
聚宝斋楼上贵宾室内,高桥次郎如斗败了的公鸡一般站在窗前一言不发,瘦削的老脸面无表情,却隐隐听得见咬牙的声音。孙家大院秘密仓库大爆炸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素食惨重。更让他心疼肝疼的是七名突击队员被炸死!
“高桥阁下,两名伤员不治身亡。”野田的声音没有半点感晴色彩,脸色阴暗地看着高桥次郎的背影:“也许我们真的错了!”
高桥不会承认自己的失误,一直以来所有行动都是按照计划行事的。现在他的完美计划被炸得粉碎,甚至心底的那种与生俱来的自信都随之湮灭。
也许石井君是对的,对付只那人只能用武力征服。
“把所有死殁者都处理干净,尤其是孙家大院那里——时间不多了,一会就天亮。”高桥次郎叹息道。
野田转身而去。
高桥次郎坐在沙发里点燃一支烟,颓然地望着窗外漆黑的夜,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袭上心头。是谁策划了偷袭事件?他们怎么会知道孙家大院的秘密?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没有人给他答案。
高桥次郎轻轻地拿起电话,沉默片刻才打过去:“我是田基业,鼓楼大街发生爆炸事件,限你三日内查清始作俑者!”
“怎么可能?没有人向我汇报……”电话里面传来孙又庭战战兢兢的声音。
“我怀疑有人透露了消息,昨天你开了一天会难道不知道有人会采取行动?今天务必向黄简人施压,全力以赴查清真相。”高桥次郎冷哼一声挂断电话。
正在此时,石井清川推门进来,一身尘土满脸臭汗,见高桥次郎还没有睡,不禁牢骚满腹地骂道:“那个刘麻子找到龙穴却不肯实说,被我关起来了!”
“关在哪里了?”
“西城贫民窟。”石井清川一屁股坐在沙发里,才发现高桥的脸色极为难看,不禁忌惮地笑了笑:“高桥君,发生什么事了?”
“孙家大院被炸毁了。”
石井以为听错了,在确认孙家大院遭遇莫名攻击发生了大爆炸,七名突击队员被炸死,损失惨重。
“我们甚至不知道是谁攻击的!”高桥气急败坏地砸着茶几痛心疾首地凝重道:“石井君,我怀疑有人走漏了机密信息,否则是不会有人发现秘密仓库的。”
“一定是二龙山的土匪干的!”石井清川愤恨地骂道:“方才在城外发现三个土匪进山了!”
“三个人?难道如此规模的袭击只有三个凶手?”石井清川始终不相信这是真的。因为孙家大院的防御可谓是滴水不漏,没有人能够强力攻破大院。高桥次郎以为孙家大院固若金汤,未曾料到如此不堪一击!
孙又庭早就接到黄简人的汇报,吓得屁都凉了!怎么又是二龙山土匪?老子昨天还在会上想要诏安呢,今天就打脸——而且是实实在在地打在自己的脸上。
孙家老宅租借给田老板收取不菲的租金,现在倒好,租金到手宅子却没了!这与聚宝斋的情形有些相近,唯一不同的是聚宝斋的房子还在。
孙又庭惶恐不安,连门都没敢出,就守在电话旁边等待最新消息。没费他一番苦心,最新消息是早上七点多钟来的:死伤七人,宅子成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