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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明朝考科举 第33节

这一天天气应景地晴好,屋里的火墙又特意烧得热热的,人走进去甚至还感觉到了几分燥热。崔燮把披风扯下来抱在怀里,跟在戚县令身后转遍了阅览室,帮着介绍里面的藏书。

藏书背后的书笺和印着的符记也是他帮着设计的,简单易记。书架格上贴着相应颜色和徽记的笺纸,墙上还贴着对比表,读者对照着一找就能找着自己想看的。

众人当场就拿出书翻看,边看边赞县尊忧士子之忧,爱百姓所爱,为本县添了一座教化风俗的劝学助学之地。这些都是他们常说的套话,但这回说得格外真心。书本就是珍贵难得的东西,寻常人家就有藏书也要束之高阁,不许人借阅。除是世家子弟、商贾巨富,谁曾见过这么多书?

县尊能弄那么多的书摆在这里,许人白看看抄,对学子和家里有子弟读书的人来说,都是极好的善政。

戚县令是听惯了套话的人,话里是真心假意一听便知,脸上的笑容也越弯越深,轻咳一声,将众人的目光引到自己身上,笑道:“还有一件事不曾做,等做完了,便有书办来替各位登记身份,发放阅览证文。将来各位便可持证进来随意阅览,或另办一个借书证,将书借回家了。”

哦哦,这是要钱了。众人心中有底,摸着腰间的荷包、袖里的钱袋,或坦然或忐忑地跟着他去到院里。

院子里原有的花木都移走了,大半个院子的地面铺着青砖,西侧移栽了两株盘屈孤贞的老松,取“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的意思;靠北还有一株树冠极茂密的桂树,这天气只剩光秃秃的枝叶,也是取个蟾宫折桂的好意头。

这几株树之间却空出了一大片土地,中间竖着一块石碑,旁边围着许多工匠。他们进院时,这碑就已经罩着红布孤零零地竖在那里,只是那时急着观赏阅书室,戚县令不曾介绍,也没人特别问起。

如今书也看完了,戚县令分明就是要介绍这碑的意思,众人自然捧场地问:“这可是记述图书馆如何建立的碑文?县尊建此馆也大明未有之善政,自是该记述的!”

戚县令淡淡笑道:“咱们县这图书馆能办起来,亦非本县一人之力,更多亏了本县诸积善人家捐资捐书,更亏得本县一位义士捐赠了这座院落。”

他含笑看了崔燮一眼:“崔义士,来。”

待崔燮上去,便拉着他的手说:“便是这位崔义士慷慨捐资捐房,才使这图书馆顺顺当当建起来的。”

崔……这个姓跟致荣书坊合起来,就格外让人浮想联翩啊。

越是不知道他是崔美人儿的想得越欢畅,真正知情的反倒都把脸撇开了。多少道目光落到崔燮脸上,他就这么坦然受之,连眉毛都不动动,满脸钦敬地看着戚县令说:“这院子本是先母遗泽,留在我手中也不过是每年收取些租银,于国家百姓又有何益!唯有献予县尊大人,建起这坐可以让读书人都来随意阅览的图书馆,方才使这院子少少有了些正用。”

“县尊大人爱护我辈读书人之心拳拳,崔燮心中早已折服。”他回头看了那群人正用古怪目光打量他的人一眼,假模假式地摇头叹息:“若非这院子早年典租给外人,晚生尚不方便处置,去年听大人感叹读书人借书艰难,欲置一书斋使学子共阅时就该把这院子献上了。”

崔燮轻轻巧巧地把自己跟租院子、开书坊的人划开界线,戚县令慈爱地点了点头,揭开刻在石碑上的红绸。

上面刻的是一篇碑文,记述图书馆建立的过程。中间写到修建、集书的艰困之处时,还特地写明这里原本是崔刘氏的嫁妆,昔年典租于人开过书坊。后其子,本县受旌嘉义民崔燮,见迁安书本价格极高,贫寒子弟往往借书而读,心中便有助学之念。在戚县令欲建县图书馆,四下寻找建馆之地时便将刚刚收回的产业与自家藏书一并捐献出来,不取分毫偿银。

当然,戚县令这夸也是雨露均沾的。虽说夸崔燮时是大雨如瀑,别人是春雨贵如油,但凡有捐资、捐书,甚至义务帮忙修整、粉刷院子的,他都在文中带过一笔,在碑文末尾还列了捐款名单。

这群大早上顶着寒风来参加开业仪式的人有是捐过书、捐过款,或是在里面帮忙整理过书的,看着石碑上的名字,便都觉得冻了一早上的肺腑暖呼呼的,心满意足。

崔燮也心满意足——从今以后那个开书坊的就是租他的院子的外人了,而他就是个清清白白捐院办馆的好心大财主,崔美人儿是谁?恕他没听说过!

戚县令衙门还有公务,主持了典礼之后就带人回去了。自有书办上来替众人依次办了阅览证,有钱的又押了银子办借书证。崔燮自己就是印证的,早在登记册做好时就先登了名字,此时也混在一群新登记的读者里,实地观察了一下自己搞出的图书馆还有什么不足之处。

图书馆这两个月还算试营,最初开放的对象是本县县学生员,未进学的儒童,县衙所有入流和不入流官吏,粮长、里长以及租税上户等在县里有信用的人。

来办的人每人免费给一张阅览证,卡背面写上持卡人的姓名、出身、外貌等信息,凭证入馆阅览。要外借的可花以四两银子办张借书卡,一张卡可借两本书,借期一个月,过期不还的加收每天六文钱的延期费,过期一个月以上翻倍。

大堂墙上挂着一对崔燮恶趣味题的“书非借不能读也理需辩斯可明之”的楹联,墨迹淋漓、挺拔雄劲。下方对摆着两个登记借还书的办公桌,由县礼房的书办负责记录往来借还。读者还回来的书隔一段时间由皂隶送到后院,按书背后贴的笺纸颜色、花押认记分开,重新摆回各屋架上。

图书馆开放后,戚县令就详详细细地写了公文总结,递交到上司。永平府依例找人查证此事,核得属实,喜得王知府忍不住在家里狠夸了他几天,开具的评语更是堆满了赞誉之词——

能立县藏书楼教化百姓,比擅长督运钱粮强多了。明年大朝觐时到吏部堂上说起来,也是他们府治下出了这等文运盛事!

戚县令忙着准备明年大计,那篇《修迁安县图书馆记》过了几天才修改完成,交到崔燮手上。正好给皇上的那张《安天大会》图也画完了,崔燮接过手来,马不停蹄地搞游记排版。

之前卖书都是以人物、场景带动销售,戚县令却是个小清新业余驴友,写的都是些游记散文,还有悼亡文。他自己不擅长山水,早早就叫一个擅画的杂工到迁安城外到处游玩写生,把那符合文中意境的寺庙、山水都描下来,刻成跨页大图,淡淡地在纸上印一层景物打底,再印上文字。

整本书几乎都是大大小小的风景图,环抱着分隔成块的文字,错落有致。崔燮没画多少图,只挑了几处合适的地方添上一笔修长的身影,偶尔单画一张他怀着忧思望向远方的大图穿插其间。

戚县令本人卖相也不错,正是那种清瘦文雅还有漂亮胡须的传统美男子,只是年纪略大一些。画画时省了皱纹、眼袋,人顿时就年轻俊俏了好些。无论是戴乌纱,穿青色补服的严谨装扮;还是魏晋风韵大袖宽袍,都显得他神清骨秀,文质彬彬,让人一看便生好感。

他那份《修迁安县图书馆记》更是重中之重,列在首篇。崔燮给这篇文配了他站在图书室一列书架前,手抚架上藏书,眼中含着欣慰笑容的图,还把这张图印成了封面。

成书的封面装法也特殊,是和现代书一样套了护封。护封两侧折进去的部分印了居安斋的堂号和牌记,其封面左侧贴着题有《戚志远公文集》的淡黄书签,封面正好容下戚县令的侧影;他背在身后的一只手和袍袖、衣摆则拖过书脊落到封底,背景是一片相连的书架。

样书很快印了出来,崔燮亲自拿到县衙,送给戚县令看。他不暇细看,打开翻了几页便不禁叹道:“我的文章竟印在这样的书里。我的文章印在这样的书里,竟有些大家之作的感觉,都不似我写的了。”

崔燮笑道:“大人的文章本就质朴自然,有唐宋遗风,何必自谦呢。”

戚县令拿着那书不忍撒手,眼却从书上抬起来,看着崔燮说:“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我心里都知道。我过两天就要入京准备朝觐大计,若我能过得这一关,明年还继任县令……”

他想了想,依崔燮这个年纪和文章,竟也没多少指着他这个县令帮助的地方,反倒是他自己受了不少助益。于是他低叹了一声:“罢了,你好好读书,把御制大诰和例代名臣奏议背一背,准备明年的三场童试吧。”

第58章

成化二十年的新春是在一场地震中度过的。正月初一大朝觐, 正月初二, 京师地震,人心惶惶。直隶永平等府与宣府、大同、辽东同震, 声如惊雷, 宣府地裂出沙涌泉, 京外城垣墩台驿堡倒塌无数。

外地的消息未传到京城时,众臣的关注重点都在京师地震乃是上天示戒, 皇上应斋心涤虑、省愆修德, 亲近忠直大臣,毋为妾妃内宦迷惑。成化天子却不是容易摆布的人, 何况这些诤谏中还涉及到了万贵妃, 他的战斗力顿时直线爆表, 从“你们随便谏朕反正也不听”的老好人变成了“朕有罪你们也不干净”的战斗帝。

他在诏书里将自己轻轻带过,直指众臣与皇帝“共天职”,上天降灾肯定跟朝臣怠事玩法有关,要众臣改过自新, 以称职俸。朝中御史一本本地上奏, 成化帝不是留中不发就是反指一个罪名把人打发到僻远地方任知县。

留京朝觐的北直隶外官更是人心惶惶, 一面留意朝廷风云,一面担心自己治下受灾、救灾的状况,一面还要候着吏部提堂。

幸好他们等得并不久——北直隶诸府直属六部,考察时排在前列。考过顺天府、保定府就轮到了永平府。知府王问先上堂应对侍郎、都给事中等人查问,拿出治下各县的教化、钱粮、督运、矿业、营造修筑、义夫节妇等宦绩,对着上官当面点评。

别的州县倒没什么特殊的, 唯有迁安县设了个免费借书给士人书生阅览的图书馆,稍稍引起了右都御史李裕的兴趣。待到迁安县令上堂受考时,他便问道:“你那图书馆当真是叫学子不费钱钞就能去看书的?这与那些允许人抄写的书铺有何不同?”

戚县令为这图书馆下了几个月的心力,当作是极自豪的事业,听人问到便忍不住多说几句:“回大人,敝县的图书馆其实是对士人、百姓一体开放的,其中书籍只供人阅览,并不以此牟利。馆中藏书共三百种,每种架上各放三册,库中还有备用、替换者,共三千余册。书馆每日自辰正至申初开门,凡爱书之人皆许进去自选书看。馆里常备笔墨纸砚,令人看书时抄记名篇佳句。”

李裕微微点头。吏部左侍郎耿裕却问:“你那图书馆是哪里来的银子开设,书又是从何来的?是大户捐输,还是县里截留?”

戚胜躬身答道:“馆舍与书籍是一位少年义士和许多县内大户凑集起来的。原先他是想自己办起如许书馆,供县内学子无偿借阅,下官见他家境寒薄,却有这等志气,心中不胜惭愧,便想将此事接过来。谁知他立心要为朝廷做事,仍把馆舍与家中藏书都捐赠出来,下官已为他立碑作记,志其义举了。”

耿裕叹道:“如此义举,怎地不奏请朝廷旌扬?那位义士叫什么,家里做什么的?”

李裕有些可惜地说:“毕竟他捐的不是救灾谷米,不在旌表之例里。有迁安知县为他立碑作传,将此事记入县志中,也就足够荣耀其身了。”

戚胜喏喏两声,答道:“那是受过朝廷旌表的义民,他家……”刚要说他家尊大人是户部郎中,忽然想起自己刚刚顺口说了他家境贫寒。而崔郎中的家境,就他进京这两天打听到的,似乎并不是很贫寒?

至少并不是崔燮刚到迁安时所表现出的那么清贫。

父母住在朱门绮户,家中呼奴使婢,有不少妻妾;儿子却偏居外县,只得一老一小两个男仆陪伴,得亲自经营店铺才得糊口,还要受家中恶仆欺辱。当初他只觉得那个仆人跋扈欺主,现在想想却有些心惊——万一欺辱他的不只是仆人呢?

他微一迟疑,堂上两位掌印官却以为他是忘了那人的名字,便叫他不必再想,回驿馆听候结果。他们要赶在初十前审完两京十三布政司,各府州县来朝的三千五百二十三员首领官的事迹,在戚胜这里已经耽搁了不少工夫,实在无暇等他想下去。

戚胜从吏部出来,便知道自己这回八成可以留任了。可他还是有心事萦怀,和同僚分手后,独自悄悄地走了一趟崔郎中府,从外面看着那座粉饰精致的大院。

崔家二公子此时正好出门,带着一群衣裳鲜明的奴仆,前呼后拥,意气洋洋地骑着马从他眼前路过,连个眼风都不曾给他这个青衣小官。

他也不想多看一眼这等纨绔子弟,骄奢人家,转身回了驿馆。

正月十一,吏部大计结果终于出来,呈报给了天子。戚县令不只没落进罢黜的八目,还落了个“长于教化”的考语,平平安安地度过了这回大计。

之后吏部还要推升府同知以下官员,以填补那些黜落官员的空子。不过戚县令估摸着自己的资历、宦绩还抵不过眼下这场震灾的影响,也不再留京钻刺,大计结束后就快马扬鞭地回了迁安。

其实大部分震区官员都想这么走,但很少有真能像他这样骑回去的——因为他瘦。体力好。经常游山玩水,骑惯了。

大部分外官还在京郊拖拖拉拉的时候,他已跃马扬鞭回到了县治。

好在震中在更靠北的边关一带,迁安没受什么灾,只是有些棚户在地动中震垮,还有几间房子烧着,幸而那天正有大雪,火势没蔓延开。

灾民们被田县丞就近安排在关帝庙与宣觉寺里,有衣有被,还有县大户舍粥,灾民的脸色倒还能看。戚县令长舒了口气,吩咐人到大户劝蓦米粮,还打算上书户部,请求开仓救灾。

田县丞便跟他说:“地震时就已经劝蓦过一回了,得了五十几石谷,百十匹旧布,两十车炭,如今天气已不甚寒了,再叫灾民自己去城外砍些柴,也够熬到仲春的。”

戚县令握着他的手,感动得眼眶微红:“天幸使我有有田兄相助,不然我在京师,鞭长莫及,这些百姓又当如何。”

田县丞道:“这本是下官份内之事,何敢当大人赞誉?天幸我迁安受灾不重,若如永平边卫那样,下官纵有通天的本事也管不过来了。”

两人互赞了一阵,戚县令便跟着他去看了僧舍里住的灾民:看那舍的粥稠不稠,灾民身上的衣裳厚不厚。正看着下面人做事,院子里忽然走进来一个穿着青斗篷的人,其身材算不上高挑,但腿长,步子跨得大大的,行动带风,侧面露出雪白微翘的鼻尖,十分亮眼。

一个名字蓦地涌上戚县令的舌尖。

“崔燮。”

崔燮脚步顿了顿,下意识看过去,也惊喜地瞪大眼,拱手叫道:“大人!大人这么快便从京里回来了?”

戚县令点了点头,随意地问道:“你不在家里复习,跑到这儿来做什么?”一面问,一面便打量着看着他。

他身上穿得也是皮毛披风,但料子和毛皮一看就是几两银子一件的普通货色,而在郎中府门外,戚胜见到的那位公子却穿的是上好的云锦披风,风毛也出得比这好得多。连那个公子身边的仆人也穿着大毛衣裳,料子也比这件似乎要更亮些。

但他似乎完全介意衣裳好不好,快步迎上来说:“见过县尊大人,见过县丞大人。学生是听衙差说这边驱寒的药材不够,特地叫人从通州买了些,正好送过来。”

他能想到这个,还是亏得谢千户年前送了他许多滋补药材来。他自己顿顿吃着,衙门来人劝募时,才能想起给这些灾民也买些药熬着预防。不过迁安就那么几个药铺,买买就空了,他就让小伙计去通州,叫在那边开分店的计伙计收购了些来。

戚县令不由又想起郎中府外那位骄奢的小公子,再看看眼前这个比大人还懂事乖觉的少年,只觉得替他不平。然则这世上又没有对子贬父的道理,只叹了口气,把他召到身边问道:“你捐了这些药材?”

崔燮点了点头:“正是。当时学生听说灾民只能暂住庙里,想着天寒地冻,容易生病,便捐了些药材。家中恰好还有那个绸布庄留下的余布,就也捐去了一些……”

戚县令笑了笑,温言道:“你做得不错。天灾之际,有余力者就该施钱谷药品,救济斯民。不过你还是普通百姓,若在我……若站在朝廷的位置上,救灾却不能只施舍些钱粮布帛,还有其他许多事要考虑到。你在这里看着,可看出什么了,想到什么了?”

田县丞和几个随行的皂隶见他们说话,便退开了些,去看几个老弱灾民。

崔燮倒不怯考这个,从前他在电视里看过不少:领导一般都要即时飞抵灾区视察,军人、医生进驻灾区救灾治病,建帐篷和简易活动房安置灾民,然后就是灾后重建工作。他这样的普通人,在现代时捐助灾区也就是给点儿钱,或是买点衣服、帐篷、矿泉水、食物……

他回忆了一阵,便结合当前时代,把自己能想到的,又不犯大明禁忌的办法都说了。

戚县令也不置可否,只道:“这回迁安的震灾不重,而京师至大同、辽东一带的灾情却极重。你的想法再好,若不能为朝廷所用,于灾民又有何益?唯有身居朝中,手操权柄,这些心思方能施诸天下,令天下百姓俱得安居乐业……”说到这句时,他忽然看了崔燮一眼,眼中满是郑重。

崔燮心中一动,把这句话记在心里琢磨了起来。

旁边听的人却没觉出什么,田县令模糊听了句“天下百姓”“安居乐业”,还走上来拍了他一记马屁:“大人一心为民,实乃牧民官的典范。”

戚县令也笑了笑,反夸他:“田兄过誉,这些日子全靠田兄支撑大局,本县才能平平顺顺地度过震灾,不使百姓因此流离失所。”

两人说笑几句,戚大人又看了崔燮一眼,温和地说:“你回去好生复习吧。今年上丁上巳日来得晚,本县也要待祭过文武庙再主持县试,还有一个月工夫,不可懈怠了。”

说了这些,他就不再理会崔燮,继续巡视灾民。

崔燮和他道别后,仍去知客僧那里看验收药材,点数欠缺的东西,脑中却反复回味着戚县令那句话:位于朝中,令天下人俱得安居乐业……

这话翻译一下,是不是就叫作“天下之民举安”?孟子去齐一节的“王如用予,则岂徒齐民安,天下之民举安”?

第59章

戚县令回来后, 县衙外便贴出了二月十三日县试的告示, 让学生们往县礼房报名。

正月初十至二十正是元宵节,这些日子林先生本是散了馆休假, 打算过了节再墩促学生们读书的。但看到告示后, 又感觉到了一阵考试的紧迫, 便叫儿子把崔燮叫到家,手把手地给他讲了一天的策论重点。

策论无非时务。或直言时事, 或借史喻今, 最终都要落到“实用”二字上。这一二年朝廷的大事就是小王子犯边,迁安的大事就是地震, 再不然就是粮税, 总脱不出这个范围。他们这些小儒童也不要求能写出什么高瞻远瞩的策论, 只要顺着朝廷如今的政令写,略加一些引申即可。

崔燮也是做了多少年主旋律黑板报、宣传海报的人,十分明白林先生的意思——文章写不好不要紧,只要立场站正了就行, 有什么格色的思想都老实藏着。要是不小心写了有悖朝廷主旋律的地方, 县尊大人就算再偏向他, 也是不敢取中他的。

他垂下头郑重地保证:“先生放心,弟子明白该写什么,不该写什么。”

林先生抿了口茶润喉,笑了笑说:“你明白就好。我拟了几个题目,你回去每天写上一两篇,等元宵假期回来了我要查你的。”

……没事, 不就是寒假作业嘛。

就这几篇小作文,跟他高中语数外史地政各一本寒假作业,还加一堆卷子和练习册时根本没法儿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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