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南到言西家的时候,言西已经煮好了饭菜,殷十三也在。
殷十三是临时给言西打电话的,听到乔南要来,他也就来了。
言西本想叫外卖和乔纳一起吃的,但一想到殷十三正在长身体,就亲自下厨,一方面给殷十三补补,另一方面,煮饭能让她暂时冷静一些,不胡思乱想。
言西看了乔南一眼,两人心照不宣,乔南走过去帮忙端菜,三人围坐在餐桌前,言西说:“先吃饭。”
吃完饭后,言西让殷十三在客厅吃水果,自己则是带着乔南去了卧室。
殷十三拿起叉子扎了一小块火龙果放嘴里,香甜的果汁溢满唇齿,他却半点都不觉得甜。
余光扫过紧闭的房门,眉头深锁。
电视台被他反反复复换了两遍,直接将遥控器摔在一边的坐垫上!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才过去了五分钟。
他站起身,打算去楼下买烟抽,当初他辍学之后就跟着一些富二代混,帮他们做事情,烟就是那个时候抽起来的。
前段时间他还在抽,被言西发现后,没收了他的烟,说等他成年,就答应给他抽。
他刚走到门口就想起言西夺走他的烟和打火机的模样,线条逐渐立体起来的侧脸绷了一下,脚步停下,转身坐回到沙发上。
烦,比解三角函数还烦!
房间里。
言西早就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
饶是这样,在在听完乔南说的话后,她的眼圈倏然一红,半张着嘴说怎么会这样,身子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乔南出门去给言西倒水,刚关上门,就看到殷十三坐在沙发上,她看了看时间,言西这边还有一间次卧,之前是她姑姑住的。
“怎么还不去睡?”
殷十三头也不回,把玩着手里的遥控器,手指却捏得发白,“西姐怎么样?”
乔南皱了皱眉头,刚要开口,殷十三就说:“郁闻州出事了对吧?我知道她喜欢郁闻州。”
这话乔南倒是挺意外的,她想到言西在听到郁闻州出事后的反应。
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殷十三的侧脸,说:“你西姐比你想象的还更坚强。”
的确也是出乎她的意料,她就怕言西承受不住,但情况比她预计的要冷静一些。
殷十三没说什么,起身往次卧走去,“师父你多看着她点。”
乔南拿着水杯,看着这个明明过两个月才成年,却突然之间让人觉得成熟的殷十三,哦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等她倒了水回来,次卧的门是关着的,不过里面的灯还是亮着。
……
乔南忘记了今天乔国良就会到燕京城,她昨晚照顾言西照顾得很晚,癔症似乎好了很多,也没怎么影响到她的睡眠。
她一觉睡到大天亮,还是被乔国良的电话给吵醒的。
乔国良人已经在容家的医院了,乔南赶过去的时候,他就站在医院的大门口外面。
穿着一件灰色的羽绒服,缩着脖子,双手插兜地来回踱步,一米八多的个子缩在那,背影佝偻,几次摸着口袋似乎是想抽烟,估计烟没带又或是抽完了。
他远远看到乔南,咧开嘴,像是笑了一下,但其实一点都不像笑脸,仿佛一个机械的动作,衬得那双眼睛浑浊又猩红。
乔南带着乔国良去太平间,她没有进去,里面太冷,她也不想看到北北的死状。
听梁非城说,乔北北是撞到卫生间的洗脸台的尖角,头部撞伤和车祸的某些伤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乔国良自然也不会多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乔国良出来,从小到大都不待见这个女儿,现在人死了,他抹着泪说:“火化了吧,我带她的骨灰回去。”
乔南点了点头。
乔北北被装进一个盒子一样的东西推进去,乔南站在原地,眼眶不禁湿润,她的舌尖顶着上颚,抵制着心头窜起来的酸涩。
可她越是压制,眼睛就越湿。
离开火化场,乔南将包里的一张银行卡递给乔国良,“这是肇事司机赔偿的一百万,你收好。”
乔国良愣了一下,颤巍巍地接过去,本想说点什么的,但看到乔南已经转过去的侧脸,到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
一直到车子开到山脚下,他才问:“北北生前的东西你还没丢吧?”
乔南摇头,乔北北之前和她住在东临小区的房子里,东西都在那,她有段时间没去,本来打算这两天过去收拾一下。
乔国良叹息道:“我去拿一样她的东西带回去吧,就当留个念想。”
乔南没说话,径直将车子往东临小区开去。
她按了门口的密码锁,乔国良跟在后面,她说:“不用脱鞋。”
她指了指次卧,说:“北北之前就睡那一间,你去看看吧。”
乔国良进去后,拿了一个乔北北生前很喜欢的摆件,一个笑眯眯的陶瓷小猫咪,乔国良记得,之前在安城的时候就有了,没想到她带到了燕京城来。
想来是她很宝贝的东西。
乔南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有点红了眼圈的乔国良。
如果乔北北的家人多爱她一点,那么她就不会那么容易陷入郁绍庭铺开的情网了。
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人都死了,就算乔国良突然愧疚,也换不回乔北北刚刚二十岁的生命了。
乔南和乔国良一起进电梯,乔国良立马说:“你要是忙的话不用送我。”
“我没说送你,我朋友在楼下等我。”
乔国良尴尬道:“哦。”
楼下等乔南的正是殷十三和言西。
天冷,言西在车里等着,殷十三则是站在车外吹着冷风,心里头窜着一股无名火,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
乔国良往外走,经过一辆车的时候,与车旁的殷十三擦身而过。
他忽然停住脚步,看了一眼车旁的殷十三,觉得有点眼熟,见他和乔南又是认识的,便开口:“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你……是哪里人?”
殷十三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漠漠道:“叶城圹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