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南就知道之前在饭桌上,梁非城一定听到杜惊鸿提起沈先生。
之前都没问,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她抬眸去看他,眼里藏着碎光,庭院的景观灯照过来,让她的眼睛漂亮得像是藏了两条星河。
她扬着笑说:“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在她说出这句话时看到梁非城的脸色冷下来,竟然有种莫名的爽快。
梁非城倏然停住脚步,声音微沉:“你再说一遍。”
当初容驰是怎么告诉他的?
说是杜惊鸿在邮轮上遇险,幸好被乔南救下,当时乔南的身边有一个很宠着她的男人,看上去年轻又英俊。
结合杜惊鸿说的,那么就能确定那个在邮轮上很宠着乔南的男人就是所谓的沈先生了。
而她现在对他说,是很重要的人?!
乔南今天穿的马丁靴是平底的,她一米七的身高在梁非城一米九的大高个面前矮了一截,但气势丝毫不输给他。
她气定神闲的问他:“是你自己问我的,现在又跟我生什么气。”
“我没有生气。”梁非城握着伞柄的手指攥得发白。
乔南看了一眼他的手指,不动声色的移开,“沈先生对我来说的确是重要的人,你也知道,我失去了幼时的记忆,七岁以前,我是和他生活在一起的,这样的关系三少听懂了吗?”
她说完就要走,精致的脸上写满了疲于应付的不耐。
梁非城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到伞下,薄怒道:“南南,你要气死我吗?”
“三少刚不是说没生气的吗?”乔南唇角泛着淡淡的讥诮。
梁非城觉得自己迟早要被她气出心脏病和肺病,他呼吸一顿,紧咬着后槽牙。
两人站在黑色的大伞下面互相看着对方,谁也没打算打破这个僵局。
送他们上车的容家佣人站在原地不敢靠前一步,怎么也想不明白,刚才看上去还挺融洽的两个人怎么说吵架就吵架?
终于还是梁非城先松了口,拉住她的手,摸到她手心里冰凉的温度,他呼吸一沉,声音不由的轻了几分。
“先上车。”
乔南挣开他的手,朝着几步远的车子跑过去,梁非城长腿跟上去时,她已经钻进车里了。
梁非城立在车外边,唇角抿直,把伞递给身边的佣人,也弯腰上了车,关上车门,靠在椅背上,一句话也没说。
乔南更是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忽然眼前一黑,梁非城身上淡淡的沉香气息扑面而来,她怔怔的看着他靠近的侧脸,随后听见一道细小的咔哒声。
是安全带扣住的声音。
即便是坐在后排,每次上车,梁非城都会给乔南系上安全带。
即使他现在看上去好像在生气。
她的后脑勺紧贴着椅背,呼吸慢慢的,淡淡的说了一声:“谢谢。”
就在乔南以为他给她系好安全带之后就会坐回去了,没想到他的手从她的腰际爬上来,握住她的胳膊。
被他抢占了先机,围困于其中,乔南动弹不得。
只见他深褐色的眼瞳在昏暗的车厢里格外像两颗春夜里的星辰,闪动着细碎的,温润的光泽。
“我不想跟你吵架,我只是吃醋。”
他忽然出声,再次说道:“南南,我只是吃醋。”
明明没有跟他解释的必要,可对上这样一双眼睛,乔南仿佛受到了蛊惑般,又像是受到灵魂深处强烈的暗示。
她放在两侧的手攥成了实拳,紧紧的攥着,又松开。
嗓子眼发痒,干涩的开口。
“我又不喜欢他。”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乔南清晰的看到梁非城眼底两簇明晃晃的光,透着几分显而易见的笑意。
她忽然将他推开,感觉到浑身跟点了火似的,火烧火燎,“够了你!”
梁非城猝不及防的被她推开,往椅背上一靠,唇角弯了一下,倒也没再说话了。
等车子在南苑停下,小九和梁伊撑伞出来接他们,梁伊走到乔南身边给她撑伞,梁非城后一步。
梁伊冷冰冰的,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将乔南送到门廊下,便将伞放在一侧,转身等着梁非城。
乔南侧过头看了一眼梁伊,红唇抿了一下,默不作声的上楼。
刚走到房间外面,听见梁非城叫她,“南南。”
乔南握着门把手回头看他,没好气的说:“三少有何吩咐?”
“今晚还继续吗?”梁非城看着她的眼睛。
小九和梁伊跟在后面,小九听见这话没什么反应,倒是梁伊愣了一下,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梁非城的后背。
乔南这才想起来昨晚在书房和梁非城做的事,说好要坚持的,她就不可能半途而废,而且昨晚才刚刚开始而已。
她松开门把,点了点头,说:“继续吧。”
梁非城点了点头,侧身对小九说:“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下去休息吧。”
“是。”
梁伊目送梁非城和乔南进了书房,小九在一旁出声提醒她:“小伊?”
“嗯。”梁伊回过神来,转身跟着他一起下楼。
书房的门关上,梁非城的手指摩挲着门把手,脑海里却想起傍晚时分将她按在门上亲吻的画面,当时她的细腰就卡在门把手上。
他攥了攥拳头,听乔南说:“那就开始吧。”
都说万事开头难,可要彻底戒断,整个过程都是难的。
即便知道梁非城给她的胶囊不是真正的违禁药,但在一方面上对戒断的帮助也是很大的。
相比较于前一天晚上,今晚乔南坚持了十分钟。
梁非城将满头大汗的她抱在怀里,直接将她打横抱起,送她回房间。
明明昏昏沉沉的都快要睡着了,刚将她放在床上,她就睁开眼睛,说:“我要洗澡。”
洗完澡再次躺回到床上,连治疗癔症的药都不用吃了,这一觉睡的沉,一直到第二天天亮。
她却不知梁非城在她洗澡时,在屋子里的熏香里滴了几滴助眠的精油。
天已经大亮了,乔南翻了个身,睁开眼,正好对着床头柜上的那个八音盒。
伸手拿过来,在底座扭了一下,随后悠扬的钢琴声便传了出来。
她若有所思的盯着八音盒的玻璃罩里按照她的比例做成的小人,手指无意的摩挲着底座。
忽然食指在底座上按了一下,有一小块回弹了出来,她以为是电池装置,结果没想到不是电池。
带出来的东西竟是一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