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个晴天,还是不断的有寒风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乔南的胸腔像是被挖空了一样,寒风灌入,瞬间填满,可身子却止不住的颤抖。
她的眼睛红到极致,浑身每个细胞都在提醒她离开吧,马上挣脱开,然后逃走,不要再和梁非城牵扯不清了。
可是在梁非城说出那样的话之后——
南南,你不要三哥了吗?
他深沉的看着她,眼里布满了红血丝,仿佛一直在备受煎熬,透着浓烈的委屈。
是的,梁非城委屈。
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表露出这样直接且冲击性强烈的情感,震得她连抗拒和挣扎都忘记了。
乔南下意识地咬了一下下唇,却是梁非城的拇指按在她咬破的唇上,眼里有泪光闪过,“回答我,你不会不要我的对吗?”
他的指腹温暖附着一层薄薄的茧,然而就是那一点点的温度贴在她的唇上,让她被寒风灌满的身子渐渐有了暖意。
随后,像是死掉一般的心再次跳动了起来,滚动的血液包裹着心脏,那温度,就属于梁非城的。
乔南一瞬不眨的看着他的眼睛,深深的一眼之后,就移开了视线,看着广场外马路上的车水马龙。
她想说什么呢?
她嗓子眼发干,声音听上去很沙哑:“昨晚在拍卖会场的时候,我说的已经很……”
“我不相信!昨晚在电话里我说了我不相信!”梁非城声线愈发地低沉,酝酿着某种会将他摧毁的力量。
乔南的目光怔了一下,猛地回头太眸看他,眼里蓄着泪水所以看不清她眼神里那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什么电话?昨晚我们没打过电话。”
梁非城目光深沉的在她的脸上扫了一眼,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手机,将通话记录的界面打开,放在乔南面前。
他因为情绪激动,胸腔微微起伏,字句铿锵:“这是不是你的电话和名字?”
仿佛怕她赖掉一样,他特地将通话详情打开,清楚的显示她的名字,通话时间和时常。
乔南盯着屏幕上“南宝”二字,顿觉得心跳一紧,脑海里闪过一丝奇异的感觉,再看通话时间。
两个半小时。
而且电话是她打给梁非城的。
时间差不多就是她喝醉断片之后,所以她才完全不记得,也没听到他说的任何的话,因为她已经醉了。
但梁非城不知道,就任由通话保持了两个半小时,中间他到底说了多少话,她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所以……昨晚她真的给梁非城打电话了?
她是记得自己反复输入梁非城的电话号码,但是她醒来时手机上并没有这条通话记录,可梁非城这边却有,而且他没必要伪造。
那就是说……
乔南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掩藏,她从怔愣到震惊再到恍然大悟,清晰地表露出来。
梁非城忽然想明白了什么,薄唇泛开一道下沉的弧线,眼神暗沉如夤夜。
“是沈隽删了你的通话记录。”
不是疑问句而是一句陈述句,肯定而笃定的猜测出唯一的答案。
乔南沉默,因为也只可能是沈隽了。
她心里像倒开了一瓶坏了的醋,顿时各个感官都感觉到了不适。
梁非城现在不想关心什么姓沈的,他只关心:“戒指不是你带去的对不对?”
“还是沈隽,他想逼迫你做出选择,让你当着我的面和我断绝一切关系,南南,我都说对了吗?你心里并不想卖掉我们的戒指。”
乔南眼圈一红,指尖发疼微微地颤抖着。
他说,我们的戒指。
那枚藏在八音盒里的戒指,是属于他们的共同的回忆。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高中毕业典礼上,梁非城将八音盒交到她手里的时候,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在她耳边轻声地说:毕业快乐,我的南南。
忘不了的,太刻骨铭心的记忆,在她最美好的年纪,他给过她那么深刻的记忆。
“对,戒指不是我带去的。”乔南承认,昨晚一开始是情势所迫,她不得已对梁非城说出那些话,但后来她没有解释,是因为事情既然如此,她和梁非城有个了解。
可是现在,都到了这个份上,没有再说谎的必要了。
即便心里已经早就有了答案,可亲耳听见她的回答,梁非城眼里的暗色渐渐龟裂开,渗出一丝丝润泽的,温柔的光。
一种名为高兴的情绪在他的眼底开始游走开来。
“所以你给我打电话是想跟我解释什么吗?”
可她又不像会解释的人。
昨晚在拍卖会场,她说完那些话后,已经做好了彻底切断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惯会隐忍,不会在事情已经朝着她希望的方向发展了而去破坏它。
打电话给他,是要解释吗?
乔南抿了一下唇角,耳边有车子的喇叭声,小孩的欢笑声,男男女女的交谈声,这一切都好像从的世界远去,只有一个梁非城。
“我当时喝醉了,不知道给你打电话过去。”乔南这样的解释显得很尴尬,可话已经说出口,已经收不回去了。
梁非城多严谨的一个人,轻而易举地从她的话里听出漏洞,“我记得你手机里并没有存我的电话号码,近期也没有给我打过电话,既然你说自己喝醉了,那就是在半清醒的时候有过给我打电话的念头,并输入号码了,才会在不小心的时候拨了出去。”
“所以南南,你心里一直记挂着我对吗?”
它一字一句慢慢地推理,仿佛不是在面对他心爱的女人,而是在推理一个案件。
乔南已经尴尬地无以复加,被他这一通理智的推理给弄得耳根子发红。
“我有胡言乱语吗?”乔南忽然觉得一阵口干舌燥,她狡辩不了,梁非城猜的全对,就好像目睹了全过程一样。
她实在是恨这个男人的头脑和理智,简直令人发指!
刚才还是觉得撕心裂肺的疼,可现在就成了大型的社死现场。
她心虚地朝梁非城看了一眼,却正好被梁非城的目光牢牢地攫住了。
梁非城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又轻轻地帮她拢了一下围巾,米白色衬得她的皮肤白得像上好的瓷器。
围了一整圈,愈发显得一张脸小而精致。
手指不由自主的摩挲着她脸颊的肌肤。
在她想要挣脱之际,他忽然爱不释手地双手捧着她的脸,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低沉地说:“你说了很多,你想听哪一种的?”
梁非城眼底并没有促狭地笑意,仿佛说的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