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巫历那种自信到了自负的人不同,萧扬直觉感到慕容掠更类似于自己,在各方面的处理上,都有着非常灵活的处理手段。
换句话说,巫历机变,那只是在做事方法上,慕容掠的灵活,却还包括心理和性格方面。后者比前者要拥有更强的可扩展性,也更可怕,因为他随时都可以从对手的优点中学习到自己原本不具备的东西。这种“可发展”的对手,是任何人都最不愿意碰上的敌人。
和见到巫历时一样,见到慕容掠之后,萧扬才发觉自己对这人的判断需要重新进行。只是和见巫历不同,他和慕容掠之间不是一开始就激烈冲突,所以很难藉交手来迅速得到信息,只好慢慢地从口舌间获取慕容掠的情报。
开门声响起,曾璇从她的卧室内走了出来,走到两人旁边,很自然地坐到了萧扬旁边。她刚才醒来就听到了外面的对话,发觉两人没有冲突,这才松了口气,赶紧出门。
有自己在,这俩人至少不会当场翻脸吧?
慕容掠丝毫不以为意,含笑道:“看来你真的很看好这家伙,那我们来做个游戏吧。曾璇,你知道这位萧扬真实的身份是什么吗?”
萧扬暗叫不好。
他非常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有什么样的后果,曾家因为慕容掠的事,对黑道上混的人都异常排斥,要是她知道自己在江安的情况,这打击就算不致命也是致残型的!
曾璇仍低着头,说道:“他没说过,我不知道。”她的回答虽然生硬,但从她肯回答这一点来看,她确实对慕容掠并不完全像仇人一样看待。
慕容掠悠然看向萧扬,就是不说话。
萧扬十足把握这家伙是故意在对自己增加心理压力,但知道归知道,心里仍很难完全不被他的“圈套”困住,皱眉道:“你想说什么?”
慕容掠轻轻弹指,道:“我们先来假设一种情况,就是你能赢了我对曾璇的允诺,后果呢?”
萧扬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赢了你,那就什么后果都不用你管了。”
“但我真的很好奇,所以一定要说出来。”慕容掠像个好奇的孩子一样紧追不舍,“你说,我该说出我所预想的后果吗?”
换了是个普通人,早被他这样不断施压搞得火冒三丈,但萧扬明知他的目的就是引自己发火,反而定下心来,表面上若无其事地道:“等你的嘴归我管时,再来问我该不该说的问题比较好。”
旁边的曾璇听得莫名其妙,但又隐隐感到事情并不简单。
慕容掠哑然一笑,看向她:“你想和他在一起,是吗?如果你能做到一点,那就完全没有问题。”
就算是习惯了他说话方式的曾璇也忍不住了,脱口道:“到底怎么回事?”
慕容掠缓缓道:“你不问问他有多少女人吗?”
曾璇娇躯一震,转头看向萧扬。
萧扬心内暗叹。他当然不是因为怕曾璇知道这事后不跟他,相反的,他本来就打算事情解决后和她摊牌。他怕的是曾璇会现在就失去对他的信任,这样一来,萧扬再想和慕容掠分出高下,就少了一个很好的帮手。
更有甚者,如果曾璇因此崩溃,从此完全屈服于慕容掠,那就更糟了。
“曾璇,我……”萧扬知道必须立刻采取措施,开口道。
“别说了,我早该想得到,你这样的男人,不可能没人喜欢。”曾璇再次垂首,低声道。
对面,慕容掠含笑来回打量两人,像在欣赏自己的成就般。
萧扬硬着头皮道:“我确实在这事上没向你坦白,但是现在最主要的目标还是……”
“我说了别说了!”曾璇像发泄般再次打断他的话,一双粉拳紧紧捏着。
萧扬心中大叫不妥,正以为事情已经结束时,她突然抬头,脸上竟出乎两人意料地带着一抹得意笑容:“怎么样?被吓到了吧?还有你,姓慕容的,你以为我会一直这么任你摆布么?告诉你,早在决定让萧扬帮我时,我就已经有了这个心理准备!而且不怕告诉你,我早就决定了,如果他没有女人,我就跟他在一起;如果他有女人,我甘愿做他的情人!”
这次连似乎一辈子都不会惊讶的慕容掠都不由愕然,更别说旁边的萧扬了。两个男人都完全没想到她刚才那反应居然是假装的!
一念闪过萧扬心间。
她似乎和几天前有了某些不同的地方。
慕容掠一愕之后,笑容再次显现出来:“有趣!竟然懂得反击了,这是从我在你身上开始游戏后,获得的最大回报!哈哈……”
萧扬趁机道:“我有个提议。”
慕容掠含笑看他。
萧扬摸了摸自己肚子:“不如弄点吃的先,我已经快饿死了!”
十五分钟后,饭厅内,萧扬打着饱嗝摸着肚子靠到椅背上,嚷道:“饱了!”
对面的慕容掠早就停下了筷子,有点好奇地看着他:“你这个人挺奇怪,平时像是很耿直,但我研究过你几件事,发现你挺有城府。一般来说,一个人是很难把这两种对立的性格结合在一起的,你没感觉到平时生活中会有什么矛盾处吗?”
萧扬看看旁边仍捧着粥碗小口啜粥的曾璇,目光移回慕容掠身处,突道:“你现在会不会找我的麻烦?”
慕容掠耸耸肩:“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整件事我没有任何需要向你找麻烦的动机和必要,而是你该为了曾璇找我的麻烦才对。”
萧扬大喜道:“那就是说你不会了!行,我现在要和曾璇去聊天,把你的底细先摸个清楚,就不奉陪了!”说着站起身,一把把刚刚放下碗筷的曾璇拉了起来,转身就朝饭厅门口走去。
饭桌边,留下慕容掠一个人徒自愕然。
片刻后,他才恢复了笑容,轻声自语般道:“确实有趣,呵!”
直到离开了曾家,曾璇才忍不住道:“你带我去哪?”
“上班时间到了!”萧扬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把她塞了进去,自己则坐到了她旁边,“师傅,麻烦你到市武术队。”
曾璇从车窗朝二楼上望了一眼,刚好和走到阳台处的慕容掠对了一眼。
出租车启动,迅速把曾宅抛到了身后。
萧扬惬意地靠到椅背上,悠然道:“好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和他到底定了什么赌约、承诺或者条件,能让他放弃盯着你不放了。”
曾璇回过神来,说道:“那是在三年前我们刚到澄原的时候,那时慕容掠刚刚把那套房子送给我……”
三年前的那天晚上,曾家大宅内灯火通明。
二楼上的客厅里,曾品国和曾光都怒目而立,双拳紧握,瞪着悠然自得地坐在沙发上的慕容掠。
曾璇脸色苍白地坐在他对面,一语不发地看着他。
慕容掠对三人目光毫不在意,手中拿着一只高脚杯,轻轻晃动,眼睛随着杯中红酒的荡动而转动。
“这地方将会成为你们新的居住地,得不到我的允许,你们只能住在这里。每个月我会定期将房子的维护费用和日常花销寄入曾璇的个人帐户里,而她所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