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浔的神思略微飘忽,应了一声:“夫人说的皆对。”
两个人一齐愣了半晌。
桑离第一次从白浔口中听见他叫自己夫人,平时他分明只叫她桑离。
白浔也没想到自己竟如此顺口便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我……”他有心想解释什么,开了口却说不出来。
她平日都叫他夫君,他叫一声夫人怎么了?细想一下这很合理。
桑离感觉自己的心忽然猛烈跳动了一下,这一下仿佛要跳出体外。
她下意识侧脸避开白浔的直视:“啊今天天气真好,这个时候最适合午、午睡了,夫君,我们还是快点练习吧。”
白浔也默默侧脸:“也好。”
不起眼的微风带走一片枝叶,吹动杯中的茶水泛起微波。
室内,一白一红两个身影相拥而卧,岁月静好。
安心又熟悉的气息之中,桑离很快就陷入了深眠。
*
一月后,符离仙宗热闹起来。
此时距离仙宗大比仅剩半月,为了提前熟悉场地和环境,从今日开始便已有宗门来到符离仙宗内了。
尤其是春卦仙宗和佘蓓仙宗这两个大宗门,在这最早的时候便由宗主和两位长老带着参比弟子们来到了符离仙宗,暂住在符离仙宗的西南峰旁。
这两大宗门倒是有意思,一个在最北一个在最南,却正好挑了同一天到符离仙宗的地界。
春卦仙宗、佘蓓仙宗与符离仙宗并列为三大仙宗。
另外两大宗主来了,符离仙宗宗主辛从文难免要亲自去见。
故而,这两天是辛从文宗主最忙碌的时候,既要和两个宗主虚与委蛇,还要安排两大仙宗的住处,兼之关照他们在符离仙宗的衣食住行。
要说举办仙宗大比这种事情,最累的还是宗主。
辛从文曾经也想过骂一骂提出了仙宗大比这种想法的老祖宗,但事到如今谁也不知道这主意究竟是谁出的了。
其他仙宗的弟子们来了,也不能影响符离仙宗弟子们的修行,却可以围观。
尤其是这一次两大仙宗的参比弟子中也有不少新晋元境的弟子,他们早就对符离仙宗这种大多是剑修的宗门感兴趣了。
是以,从符离仙宗主殿前的练功台路过,他们就走不动道了,纷纷留下来围观。
正值上午,桑离正指导弟子们的剑法。
方形队列中,两两结对互相对招,剑光缭乱,顿时吸引了围观者的目光。
但看着看着,他们就发现不对了,怎么他们都没用灵力!
那些散出来的剑光,有几个还带着凌厉的剑气,却没有任何灵力波动。
但就算没用灵力,却依旧惊险刺激,那对招的凶狠程度令人咂舌。
看了一会后,更加离谱的发现是,他们用的招式并非统一,直来直往却很顺畅。
围观的其他仙宗弟子倒吸一口气——这要是在仙宗大比上对上符离仙宗的剑修,恐怕会被削一层皮的吧!恐怖如斯!
有才刚刚元境第一的器修更是绝望,这些个练剑的弟子,他个个都看不穿修为啊!那岂不是代表每一个的修为境界都比他高?那还比什么比?
桑离和弟子们都没注意围观的各种眼神。
在看过他们对招后,桑离叫停,让弟子们一个个上前再与她对一招,只要能用剑气抵挡她的一击便算完成。
也是这时,围观的其他仙宗弟子才发现这位气质独特的红衣女子竟是指导之人。
“这人是谁啊?红衣,倒是特别。”
“能指导弟子剑术,应该是符离仙宗的某个长老?”
“那怎么从未听说过?”
……
听见她要亲自出手,围观的人群都很期待。从未见过桑离的其他仙宗人更期待。
甘哲率先出列,才刚站定,桑离便已出手,她的手里还是只拿着一根在练功台附近随意捡的枯枝,日日不同。
甘哲反应迅速提剑应对,稳稳接住了一剑,仅跨步后退了一步,人却被推后了三尺。
练功台地面也被划出深色划痕。不过,若仔细看的话,便能发现练功台上的划痕早已不止一道。
围观的人群小声惊呼,他宗弟子呼声最高。
“这就是符离仙宗的大师兄吧?他今年也参比,那岂不是赢定了?”
“不参比吧!据说他半只脚迈入半仙了,还参加那不是欺负人么?”
“那还好还好。”提问的弟子松了口气。
但他显然忽略了另一个问题,为何不参比的符离仙宗大师兄却要参与被指导呢?
甘哲之后,满歌和天越都接住了一剑,却没能抵消挥出,被桑离的剑气推出的距离也更远。
他宗弟子终于咂摸出了一丝不对:
“这红衣女人有些厉害啊。”
当初这些弟子们都只听说白浔仙尊结了道侣,却是没能到现场亲眼看见的,自然认不出桑离的样貌。
子熙上前时,面对的剑气明显比先前的几道弱一些。
但他还是被推后了数丈远。
自上次十块灵石的事情后,子熙就没再同桑离说过话。
眼看着一月过去,瑶澄都突破到元境第六了,他却还在原地踏步,他就难免心焦。只是心气一浮躁,便更难静心,也更难突破瓶颈。
纵使被推后了数丈远,他还是开口了,但方才注意到围观的有非本宗的人,他没喊女魔头:“桑离!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怎么给我的剑气比师兄师姐们弱那么多?”
桑离?!
他宗弟子们哗然:
“这名字是不是有些耳熟?”
“莫不是白浔仙尊的?”
“好像就是叫这个吧?我去……”
这位红衣女子竟然就是白浔仙尊的道侣?不愧是白浔仙尊!
第68章
桑离只觉得子熙提出的问题十分莫名其妙, 并认为没有回答的必要。
她直接叫下一个上来:“瑶澄。”
直接被忽视的子熙只能独自气呼呼地下场。
身后有弟子笑眯眯地安慰他:“师兄,仙子的安排都是有道理的。”
子熙偏过头去,懒得听这些。
之后无一例外, 上场的弟子都要受她一剑不敌,倒退出去。
围观的他宗弟子渐渐就没了兴致:“看起来除了厉害一点也没什么嘛。”
就在这时,一位白衣仙人翩翩落地,丰神俊朗:“夫人。”
所有弟子都竖起了耳朵,尤其是佘蓓仙宗的女弟子们纷纷难以自持。
“啊啊啊白浔仙尊真的太好看了。”
“我努力升到元境是为了什么, 就是为了来符离仙宗一睹仙尊的容貌。”
“值了值了。”
这些低声议论都不被他放在心上, 白浔径直走向桑离:“夫人, 午时将至, 我来接夫人回家。”
居然这么快便到午时了, 桑离看了看天, 点头应好。
大约是半月前的某天, 白浔忽然出现说是来接她回家的。
她一开始也十分不解:“练功台距离不远,且夫君体弱更要好好休息, 不需要来接我回去。我都认识路的。”
白浔却说:“我看天色阴沉, 担心有大雨,所以来找你一同回去。”
桑离没有再拒绝,因为他来都来了, 只叮嘱下次不必这样做。
只是第二日,白浔又出现在练功台接她回家。这次他说是因为自己正好要去后山巡视, 回来时正好路过。
桑离依旧无法拒绝,两人中午一起回去。
接连几日都是如此, 白浔提供的理由也样样不同。
逐渐, 桑离也习惯了,不再问他缘由, 也大约知道那些理由大多半真半假。
因为阻止不了他午时来接她的行为,如今桑离回到院中的第一句话就变成了“夫君快坐”。一回到家,便要催着白浔赶快休息。
两人相对着侧卧榻上,白浔照常率先问她今日指导弟子们的情况:“子熙是不是又和你是对着干了?”
桑离并不觉得那是对着干:“没有。”
白浔便说起这两日仙宗内的变化:“佘蓓仙宗和春卦仙宗的参比弟子都已经到宗门里来了,还有他们的宗主和长老已经入住西南峰旁边。过几日还有会其他仙宗的弟子来拜访,也许还会有来观赛的人前来。”
桑离静静听着。
白浔接着道:“夫人若发现可疑的人,一定要先来同我说,不要擅自行动。”
“可疑的人?”桑离马上想起了那个黑袍人,“夫君说的是偷了梅劫城灵脉的那个人吗?”
白浔:“是。”
桑离马上翻身坐起,神情严肃。
白浔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