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漪讪讪的笑道:“那段时间手机被没收了,我都没来得及通知你……”
“你跟宋延卿怎么样了?”我打断她的话问。
苏陌漪支吾了一下,含糊其辞道:“就那样……”
“就那样是哪样啊?还有,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苏陌漪沉默半晌,叹气道:“不知道。”
她语气里全是无奈,估摸着是真的还没考虑好,我只好换了个方式问:“你现在还跟宋延卿住一起吗?”
“嗯。”说到这个,苏陌漪开始喋喋不休的抱怨:“你说他脑子是不是有坑啊,我刚来这里的时候你猜他怎么着?他跟朋友住在一起!就在南山这边,一房一厅的小公寓,屋子小得转不开身就算了,关键是他朋友的女朋友也在,他睡客厅沙发,要不是我来了缠着他,他还没打算出去租房子……我在这里住了一个晚上,晚上卧室里的动静真的不忍直视,真不知道他怎么住得下去。”
我忍不住笑道:“那现在呢?”
“我们换房子住了。”苏陌漪叹气:“广东气候虽然温和,但这边的高温天气真的太难受了,我在这边吹了一阵子空调,感冒了足足一个多月,也就是这几天才好起来,本来还想趁着南下的机会好好研究一下这边的市场,被感冒这么一搅合,什么都没干成,晦气!”
我笑道:“既然这么难受,干嘛不回来?”
苏陌漪顿了顿,小声说:“只是水土不服,熬过去就好了……而且感冒这段时间宋延卿挺依着我的,没跟我吵架,我说想吃什么他都给我弄,就是冲着这一点,我也不能走啊。”
“真打算一直跟他在那边耗着?”我问:“他不回来你就不回来?”
苏陌漪这次的回答相当坚定:“对。”
“那他要是一辈子都不回来呢?”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那我只能一辈子待在这边了。”苏陌漪笑嘻嘻的说:“其实待哪儿不一样,都是在地球上,现在交通这么发达,你要是想我了随时能过来看我,几个小时的飞机而已……要是来了我带你去吃广式早茶,餐点多到你眼花缭乱。”
“哟!这还没确定要留下来呢就一副东道主的样子,真留下来了你不得上天?”我鄙视道:“那宋家这边怎么办?”
说到这个,苏陌漪语气慢慢严肃起来:“其实在这边待久了,那边的东西对我来说就没那么重要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苏陌漪继续说:“你知道宋延卿为什么这么坚持留在这边吗?因为他想自主创业,他最近早出晚归,一直在做市场调研,我们俩一起分析过了,这边的市场不算饱和,如果插一脚的话还算能分杯羹,等以后慢慢把品牌做出来了,再把名气打出去,这种事我们俩都驾轻就熟……其实说到底,我和宋延卿的矛盾一直都在宋家继承权上面,既然那东西让我们俩都这么难受,不如不要了。”
我皱眉道:“不要?那给谁?”
“卖了。”苏陌漪语气里满是无所谓:“刚好这边创业也需要钱,不如就卖给那些一直虎视眈眈的宋家旁支和股东,以后他们爱争爱抢都是他们的事,既然抗不过是非,那我远离是非还不行吗?”
“你真的打算这么做?”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过去苏陌漪为了宋家的继承权禅精竭力,恨不得把所有的权力都捏在自己手里,那股子连死都要把东西带进棺材里的劲儿就跟个守财奴一样,现在说放弃就放弃,我不知道她是一时想不开,还是真的想开了。
“现在还不太确定。”苏陌漪笑嘻嘻的说:“毕竟这东西不是说卖就能卖的,牵扯的利益太广了,而且股权不卖,宋家还在,股权要是卖了,宋家就等于没落了一大半,这事儿我还得跟宋延卿商量商量。”
“……你们俩可别在商量的过程中打起来啊。”我忧心忡忡的说。
“放心吧,他打不过我。”
我:“……”
和苏陌漪东拉西扯了一阵子,我挂断了电话,心里百味杂陈。
我越发觉得自己像苏陌漪的妈了,为她的事简直操碎了心。
晚上,我下班回到家里,毫无疑问,陆庭修又还没回来。
我估摸着他又在医院陪着那个孩子,虽然告诫自己这很正常,但总觉得心里很不爽。
这种感觉让我想起当初莫微澜住院的时候,陆庭修瞒着我三天两头跑去陪她,当时我的心情跟现在是一样一样的。
不过当时莫微澜对陆庭修有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我吃醋吃得天经地义,现在时隔这么多年,我已经是个三十岁的人了,理智不允许我这么做,再加上对方只是个孩子,我要是在这种情况下吃醋,那就是矫情做作和无理取闹。
所以心里再不爽我也只能忍住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陆庭修快十二点才回家,我没睡着,侧身躺在床上,听着他开车进院子的动静,然后是进门上楼,再到推开房间门。
我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假装已经睡着了。
陆庭修走到床边,似乎是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去洗澡了。
浴室里很快就传来哗哗的水声,我闭着眼睛,希望自己快点睡着,这样就不用跟陆庭修说话了。
陆庭修洗完澡回来,悉悉索索的爬上床在我旁边躺下,本来我以为冲着他昨天那么猴急的尿性,肯定会趁着我“睡着”对我做点什么,但他没有,他只是凑了上来,像以前那样抱着我,一只手搭在我腰上,很快就睡着了。
他的呼吸声很快变得绵长均匀,我确定他已经睡着了,这才翻身看着他,他眼睑下带着淡淡的阴影,而且两颊凹陷,这几天光顾着跟他怄气,我都没发现他瘦了。
我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下巴的胡子有些扎人,想着他昨晚坐在这里跟我认错时小心翼翼的样子,我心里那点怨气烟消云散了。
我们是夫妻,他还是年年的亲生父亲,冲着这两点,就算他犯了错,只要肯回头,我也会勉强原谅他,虽然心里免不了膈应。
人一上了年纪,就会变得顾虑重重,更何况我还有年年,就算不为自己着想,我也得为年年考虑。
还好他没犯错,也没让我难做。
抱着这种心思,我往他怀里凑了凑,他睡得迷迷糊糊,却像感觉到什么一样,张开双臂把我纳入他怀里抱紧,嘴里咕哝了一句“老婆”,我心头一暖,就着这个姿势,枕着他的手臂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