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被苏连茹这样无礼的态度给激怒了,面有愠色道:“连茹,你在胡说些什么?!皇上让你出嫁北戎也是不得已之事,本宫就只你一个女儿和徵勤一个儿子,你们相互帮衬着有什么不好吗?!徵勤一向疼你宠你,你若帮衬于他,将来徵勤大业有成,你就是想要一片天他也会割来给你!”
苏连茹摇着头往外走,道:“骗子,你就是想说服了我,好去帮你那儿子是吧!你心里哪有我这个女儿,就只有你那儿子!你既这么心疼他,那你自己嫁去呀,无论如何我是绝对不会嫁的!”
“你!孽障!”德妃被气得手脚发颤,“都怪本宫平日里太过纵容你,才使得你说着这般没心没肺的话!来人,把她给我拦住,就在这灵徳宫关起来,什么时候知道错了改变主意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此事闹得不可开交,苏连茹心如冷铁,以绝食向德妃抗议。皇帝也因为此事愁眉不展。
眼看着苏连茹在宫里饿了三天奄奄一息,这时国师君千纪站了出来,向皇帝觐见提议,大意是这般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让北戎使团知道了难免生了间隙。眼下离七月底的科举大考和国子学结课还有一段时间,不如先安顿好北戎使团,待科举大考结束以后再决定以哪位公主和亲,这样一来也好给七公主一段缓和考虑的时间。
皇帝暂作考虑以后,接受了这一提议,并让德妃解了苏连茹的禁足,苏连茹照常去国子学上学,一切还得等科举大考结束以后再说。
苏连茹在国子学里闷闷不乐的几天。柳云初曾当着她的面儿不客气地说:“看到你这般愁眉不展,我们都放心了。等你嫁去了北戎,看你还有没有这么横!”
苏连茹更加郁闷,恨柳云初恨得牙痒痒。恰逢她又听说新近柳云初和凤时锦时常逃课去了外边,是去不务正业去了。
两人三天两头往兰乐坊跑,去那里听曲子。兰乐坊苏连茹还一次都没去过,她听国子学里的男女学生们说,那里的第一公子兰乐是个人物。不仅人长得好,曲子弹得好,还能替人排解忧愁,每日想去找他听曲的人能排了长长一条街。
苏连茹偏偏不信这个邪,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也去了兰乐坊。一来是她骄傲的天性注定了她一旦与凤时锦柳云初结怨以后便要处处与他们作对,二来是她恨不能将她的公主名声搞臭,看看她父皇母后还怎么把她嫁出去,这三来她便是要去看看传说中的兰乐公子,到底有没有大家说的那么才貌双全、善解人意。
然而当她第一眼见到兰乐的时候,前一刻还信誓旦旦,眼下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兰舒问她想听什么曲子,她半晌没有回答,兰乐便道:“姑娘不点曲子,那我擅自做主先弹一支轻快一点的曲子吧。”
说罢他便开始弹了起来,曲调委实轻快雀跃,再加上兰乐的声音,仿佛天籁。他的声音十分动听,那眉眼之间的浅淡笑意仿佛要从他的声线里满溢而出,苏连茹渐渐受其感染,心情也变得有两分雀跃起来。
看来这兰乐坊还真的是一个排忧解难的好地方。
待一曲终了,苏连茹嘴角不可抑制地带着一抹向往一般的笑容。兰乐道:“笑了便好。姑娘这般豆蔻年华,若愁绪上心头,双眉紧纠着,不妨放开心情让自己好好轻松一番,回头再看便觉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苏连茹回过神来,看着兰乐的脸,骄傲地扬起笑容,道:“你怎觉得我心里不开心?别以为你好似很了解人心,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你这兰乐公子想来也不过如此,就耍耍嘴皮子哄得客人开心而已,才前赴后继地要来捧你的场。”
兰乐一笑而过,继续弹下一首曲子。相较之前的欢快曲子,这首显得沉郁安静一些,能让人跟着静下心来。好歹苏连茹在国子学里随夫子学了几天的琴,听得出他的琴艺非凡,但一旦沉浸在了曲子里就无心去品鉴他的琴艺了,而是更多地随着琴音起起伏伏。
苏连茹听着听着,思及自己连日来所受的委屈,竟然哭了起来。
她越哭越伤心,兰乐的琴声戛然而止,问道:“你没有心事那你哭什么?”
苏连茹抽着鼻子瞪他一眼,道:“少废话,让你弹琴你就继续弹!”
兰乐这一弹奏起来便没能歇止,一首接着一首。他见苏连茹哭得正伤心,便道:“姑娘若是还觉得不够痛快,不妨尝尝坊里新酿的解忧酒。”
苏连茹抬起哭得通红的眸子,问:“这世上还有能够解人烦忧的酒吗?”
“解忧酒能否真的解忧要看饮酒人,有的可以,而有的不可以。姑娘试了若是不可以的话,兰乐不收姑娘酒钱。”
苏连茹信了兰乐的话,叫了一壶解忧酒来,一边听着琴一边喝着酒。起初她尚还清醒,喝着只觉得心中苦闷仿佛被放大,对兰乐道:“你这骗子,这是什么解忧酒,本……本姑娘越喝越觉得胸中苦闷不堪!”然到了后来,她整个人晕晕乎乎,完全忘记了自己所烦恼地是什么,只觉得靡靡之音甚为入耳,抱着酒壶在一旁傻呵呵地笑。
苏连茹不知不觉地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一辆马车里,马车摇摇晃晃地往前行驶,她身上盖着一件衣裳,细闻间还泛着幽幽的兰香。苏连茹颇有些头疼地坐起来,旁边一道男音适时开口道:“姑娘可是好受一些了?”
苏连茹一愣,发现光线稍暗的角落里还坐着一个人影,定睛一看之下认出是兰乐,便问:“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兰乐笑了笑,仿佛临水幽兰般美丽,道:“就是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只好在城中绕着圈,眼下姑娘醒了,总算可以送姑娘回家去。兰乐坊从不留宿客人,还请姑娘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