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9 苦中作乐
一月下旬的时候,除了刚刚脱离拐杖的郝斯特,众人陆续都回到了前线。上文已经提到,派普和温舍回到警卫旗队师,在顿涅茨克附近进行防御。施特雷洛所在的jg51将为仍旧与苏军鏖战于莫斯科附近的中央集团军提供空中支援,保护中央集团军群的左翼。面对苏军的反攻,jg51表现得十分突出。特别是2大队的汉斯·施特雷洛和威尔海姆·明克。刚刚回到前线的第三天,两人就共同击落了5架敌机。几天之后,施特雷洛和明克又分别击落了各两架米格-3。到了2月初,施特雷洛的战绩已经升至36架。2月底的时候,施特雷洛取得了自己的第40次空战胜利,军衔也升到了中尉。众人纷纷为这位年轻军官取得的成绩而感到骄傲。但是在写给梁紫苏的信中,施特雷洛表示自己对这场战争的必要性,产生了更深的质疑。jg51的3大队为了配合地面部队的进攻,执行了大量轰炸任务。汉斯·施特雷洛看到满目苍夷的村庄,和因来不及逃难而被炮火炸得零七八落的苏联平民,心中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以前的施特雷洛也许带着些理想主义,带着些年轻人对祖国美好未来特有的期冀。他对战争的认识并不够深刻,直到他自己亲历战场。如果说在西线,德军以横扫之势占领各国,并没有造成地方百姓过大的伤亡,以及对城市的大规模摧毁的话。在东线,则是一场场真正的血腥肉搏,甚至屠杀。双方像是在比赛谁更加凶狠。恶劣的环境造成了大量非战斗性减员,德军虽然扔占据优势,却已显强弩之势。曾经所秉持的观念,在东线也完全不适用。自从斯大林下达执行“焦土政策”的命令之后,德国人也开始效仿。所到之处,撤离时皆为涂炭。苏军虐杀德军战俘,作为报复,德国人也开始虐杀苏军战俘,甚至血洗村庄。这对于施特雷洛来说,实在太沉重。在他看来,战争不应该是这样的。战争应该只限于两军对垒,而不应该牵扯到太多的无辜百姓。战争双方应该保持着良好的骑士风度,而不应该是如同野兽般的相互撕咬和报复。他犹记当初和梁紫苏的一席谈话,他说如果自己不幸被俘,会忍受痛苦,努力活下去。但现在,他亲眼见证了被俘虏后不成人形的德军尸体,他已不再像当初那样笃定。如果被俘会落得如此惨绝人寰的下场,不如自杀,给自己留一个体面的结局。虽然他质疑了战争,质疑了曾经的理想。但他仍然坚定着一名军人为国奋斗而殒身不恤的信念,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在战争的间隙,施特雷洛写好了遗书,把它放在了自己贴身的衣服里。
在一个个漫长的夜晚里,他没有一刻不在思念着他心爱的姑娘。他谨记着他们之间的承诺。他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活下去。送她一个最完美的婚礼。这个意念同样也在支撑着施特雷洛,支撑着他在冰天雪地的苏联,熬过每一个艰难残酷的日子。
梁紫苏也回到了那个让她爱恨交加的凯洛塞尔凯。开始了忙时支援前线,闲时花痴帅哥的日子。由于拉尔的受伤,配合南方集团军作战的jg52大队缺少了一位顶梁柱。莫斯科会战的情势愈发不妙,德军高层已经开始计划将战略重点放在南线。为了保证充足的人员配备,以汉斯·菲利普为首的来自不同飞行联队的三位飞行员被暂时借调到了jg52,配合地面部队的进攻。汉斯·菲利普的暂时调离意味着梁紫苏的生活中少了一项重要乐趣了。不过这些都没什么关系,因为现在梁紫苏已经捡了一个大乐子,每每想起来就要笑得合不拢嘴。偷笑的时候,还曾经被诺沃特尼看到过,吓得他一阵背脊生凉,以为梁紫苏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这个欢乐的事件要从施特雷洛回前线前,向梁紫苏辞行的那天说起。
那天,施特雷洛特地拉着梁紫苏去酒吧参加了一个聚会。平日关系不错的飞行员们抓紧赶赴前线前的时光,在一起吃喝玩笑。威尔和克劳斯也参加了这个聚会。施特雷洛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让梁紫苏和他的朋友消除误会。其实对于梁紫苏来说,在被撞见时的一阵羞怒与尴尬之后,也没有真正记恨这对“焦不离孟”的拍档。倒是克劳斯和威尔见到梁紫苏之后,一脸愧疚的表情。最爱捉弄人的梁紫苏怎能放过这等大好机会,顿时计上心来。
梁紫苏积极提议大家玩一个叫“大冒险”的游戏。大家围坐一圈掷筛子,点数最高的人可以至多给两个人提出一个必须要完成的任务,被要求执行的人不得拒绝。众人一听,觉得这是个有趣的游戏,纷纷响应。梁紫苏盯着克劳斯和威尔,心道看姐不折腾死你们。要知道梁紫苏从小就受到麻将的荼毒,掷筛子可是专家级的。第一轮游戏开始后,她毫无悬念地掷出了最高点。梁紫苏对着活宝搭档嘿嘿笑了起来,威尔顿时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果不其然,梁紫苏举起了一只苹果,要求威尔和克劳斯要面对面的把这颗苹果吃下去。两个人苦着脸,一脸哀愁地看了看梁紫苏,又看了看施特雷洛。后者用给了他俩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其他人则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梁紫苏吊着苹果,在两个人的眼前晃来晃去。威尔和克劳斯的脸越贴越近,当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准备一鼓作气咬住苹果的时候。梁紫苏比他们更早一步甩开了苹果。毫无意外地,两个人的脸贴到了一起,不仅鼻子撞得生疼,嘴唇也不幸的挨上了对方的。威尔和克劳斯像是吞了苍蝇一般,拼命地拿酒漱着口,他们嫌恶地看着对方,五官都快要皱到一起去了。众人笑得前仰后合,有的人甚至笑出了眼泪。梁紫苏得意的想,这可是我们老祖宗祖传下来的经典整人项目,你们这帮古板的德国人肯定没见识过。
第二轮,照例是梁紫苏点数最高。威尔和克劳斯快要哭出来了。但梁紫苏依旧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点明要两个人用右手臂搭住左手臂,左手捏着鼻子转圈。也就是现代很多综艺节目中的保留项目——大象鼻子转圈。梁紫苏一声令下,威尔和克劳斯可怜兮兮地开始转圈了。转过五圈之后,克劳斯明显已经晕头转向了。不过梁紫苏丝毫没有喊停的意思,直到转过七八圈,克劳斯直接倒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梁紫苏才喊停。再看威尔,他已经不能走直线了。众人又是哈哈大笑一番,梁紫苏看到这两人的熊样,终于觉得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其实,梁紫苏还有个保留节目——藏一个东西在威尔身上,让克劳斯用嘴叼起来——她一定会往威尔的嘴里塞一颗糖的。考虑到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她决定这一招留着以后再用。
克劳斯和威尔头晕了好久都没有缓过来。如果他们了解中国文化,一定会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了。就这样,梁紫苏怀着兴奋的心情,踏上了去往凯洛塞尔凯之路。成功捉弄到克劳斯和威尔,让她开心了好久。当然,她的心中更还有一件头等大事——拯救大兵施特雷洛。眼看,离那个梦魇般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chapter 130 戏剧性的营救
1942年春天,随着泥泞季节的到来,漫长的苏德战线相对稳定了下来。双方都在厉兵秣马,准备更大规模的战役,以争夺战略主动权。在莫斯科会战失利之后,德国人已经无力发动全线攻势。希特勒打算集中兵力在战线南翼发动局部攻势,夺取高加索油田,切断苏联与英美等盟国联系的物资供应线。而苏联方面,在莫斯科保卫战中,付出了巨大代价,部队需要进行休整和补充。1942年的春天,东线战场“平静”了不少。
对于派普来说,三月初的这个清晨仿佛被恶魔施了魔咒一般,各种忙乱而紧张的事情纷至沓来。一大早,他吃过早点后,刚刚走出营地的帐篷,一个拎着硕大铝壶的士兵和他撞了个满怀,铝壶里装满了滚烫的咖啡,洒在了派普的军装上,还浸湿了奥利维亚前不久才寄来的毛衣。那名士兵吓坏了,忙不迭地道歉,他以为自己一定要受到惩罚了。派普看着战战兢兢的士兵,压制住了恼怒的心情,只是随意地笑了笑,说了声没关系。便去向迪特里希进行每日的例行汇报了。殊不知他其实郁闷坏了,那件毛衣可是奥利维亚亲手织的,他穿上的时候别提多得意了。现在被咖啡染得一塌糊涂,派普决定有空的时候一定要把它仔细洗干净。
紧接着,太阳刚刚升起,空中就出现了一种新的声响,像是一千只翅膀同时扇动起来。其强度越来越大,而且似乎离营地越来越近。
“隐蔽!这是‘斯大林管风琴’(注)!”一个声音高叫着。营地中的士兵们骚动起来,大家迅速找掩体躲避。万幸的是,那阵噪音从他们身边穿过,落在了不远处的一个村落里。不一会儿,滚滚浓烟便冒了起来。派普从大型拖车底部钻了出来,心知这是苏联人每日的必修课之一。他们无法判断敌人的方位,只能靠这种毫无目的性的轰炸震慑德国人。当然,德国人也会进行还击。双方陷入一种奇怪的胶着状态,谁也不肯主动发动攻势,但谁也不会让对方好过。就在众人惊魂未定之余,一阵哭喊和尖叫声传来。几位头上裹着温暖头巾的俄罗斯女人从厨房中跑了出来,发疯一般地向前方的村落跑去。派普记起来,她们是德军从附近村庄请来帮忙做饭的。刚刚被“斯大林管风琴”击中的正是她们生活的地方。他命令一个小队跟随那些女人过去查探一下情况。
四十分钟之后,小队成员们垂头丧气地回来了。一位上士向派普汇报说,村子就像被尼禄焚烧过的罗马城,没几个人幸存。派普皱紧了眉头,在心中叹了口气。又过了十几分钟,那几名苏联女人哭哭啼啼地回来了。她们在刚刚的轰炸中失去了亲人。她们找到了派普,操着仅会的几个德语单词,比划着手势,问派普能不能带上她们。派普表示无能为力,但承诺会把她们送到附近其他的村庄,安顿她们的生活。
午后,警卫旗队师接到了一个消息。德军的一名飞行员在刚刚发生的空中交火中被击中了尾翼,迫降在附近。幸运的是,他迫降的方位还属于德军控制范围。但离苏联人的阵线已经不远了,他们必须抢在苏联人之前找到那名飞行员。这个任务落在了派普的11连身上,他决定亲自带十名士兵前去营救。
三月的苏联,积雪刚开始消融,树林中泥泞不堪,卡车开了一段之后,陷进泥水中熄了火。无奈之下,派普带着下属下车,在一大片无垠的密林中,凭借情报提供的方位,搜寻迫降的飞行员。寒风吹透了战士们的衣服,他们瑟瑟发抖。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却丝毫不见飞行员的影子。突然,某个地方传来了步枪的射击声。派普的神经高度紧张起来。然后,苏联人的机枪吼叫了起来。“快趴下!”派普大吼道。他们迅速趴在泥水中,等待机枪的火力过去。派普觉得左膝盖下传来一阵轻微的疼痛。一名士兵抬起身体,举起步枪朝不远处的敌人拼命开枪,但这样的行为没有持续几秒——他头部中枪阵亡了。
“该死的!”派普咒骂道。现在他可以肯定,苏联人同样也在寻找这名飞行员。他们甚至不惜闯入德军的阵线。或者,他们其实是想等待德军救援人员的到来,然后歼灭他们。
一阵扫射过去,派普向身边的一名下士使了个眼色。两人滚到了粗大的树干后面,安装上了迫击炮。对着前方不清晰的目标一通发射。伴随着几声惨叫,派普示意两名士兵向前行进。他们消失在密林的浓雾中没几分钟,又几声射击声传来,四下陷入了可怕的寂静。然后,派普听到了画眉鸟婉转的叫声。他心下一喜,知道是自己的士兵扫清了“障碍”。他和其余的士兵赶了过去,发现了几具苏联士兵的尸体。
“可恶的俄国佬!”派普气急败坏地说道。他看了看自己的膝盖,它被苏联人的子弹擦伤了,一股细细的血沿胫骨流下。不过这并没有给他造成太重的伤,也并不影响他的行动。他马上无视了这件事,带着众人继续着搜寻和救援任务。
根据派普的判断,附近应该不会再有苏联人出现了。同样,那名飞行员也肯定不在附近。他们放弃了这片区域,向着密林深处行进。
士兵们一前一后,踉踉跄跄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树林中显得格外清晰。越往深处走,众人的心中就越没底。个别人甚至开始怀疑那名飞行员是否还活着。正在众人的希望一点点破灭之际,一颗子弹擦着一名士兵的耳朵,打在了身后的树干上。
“又是该死的俄国佬!”那名士兵高喊着,众人又进入了战斗状态。
“你们是什么人?”前方的大树后面传来了纯正的德语。
“我们是德国人!”差点被打中的士兵气愤地喊着,“你他妈的又是哪儿冒出来的?”
“我是汉斯·菲利普上尉。jg52的飞行员。”树后面的人说道,“非常抱歉,我以为你们是苏联人。”
汉斯·菲利普?派普吃了一惊。紧接着,他的心中一阵百感交集。
注:斯大林管风琴,就是著名的喀秋莎火箭炮。。
chapter 131 不是冤家不聚头
当座驾的尾翼被苏联人的火力击中,不得不迫降在茂密的森林里的时候,汉斯·菲利普以为自己死定了。
今天中午,汉斯·菲利普接到了战斗任务。他火速带领三名飞行员升空迎战。苏联方面由四架米格-3为两架佩-2护航,向西南方向去执行一次小型轰炸任务。汉斯·菲利普的队友很快解决掉了其中的一架米格-3。紧接着,一架佩-2也被干掉了。德国人在空中缠斗中很快占了上风。不过令汉斯·菲利普恼火的是,一架米格-3似乎故意和他过不去,死咬住他不放。这位米格-3的驾驶员明显比他以往见过的苏联飞行员技术高出很多,他认准了汉斯菲利普的座驾,与他纠缠不休。以汉斯·菲利普的技术,要解决掉它并不难。不过,另一架毫无章法的米格-3让他吃了大苦头。在与其他队友的战斗中,明显技术不过关的苏联人座驾被击中,坠落时胡乱打了一串机炮。在机头已经不稳的状态下,乱飞的炮弹不仅扫射到了汉斯·菲利普座驾的尾翼,更误伤了另一架幸存的佩-2。me-109冒出了一缕黑烟,汉斯·菲利普无奈之下,只能迫降。
汉斯·菲利普落地之后,迅速判断了一下方位。令他略感安心的是,这片区域还在德军的控制范围内。他可以选择原地不动,等待救援。但考虑到这里距离苏联人的阵线不远了。为了不被俘虏,他跳下飞机,在树林中狂奔起来。
泥泞的道路让他的行进异常艰难。没有罗盘,阴暗的树林也难以辨别方向。汉斯菲利普漫无目的的依靠直觉前进着。周围一片寂静,除了呼呼的风声,只有他剧烈的心跳声。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枪炮声。这让他心中一紧,赶忙又加快了速度,又是一阵奔波。一段时间过去,汉斯菲利普实在跑不动了,靠在一棵大树下坐了下来。他剧烈地喘着气,将手中的手枪握紧了一些。过了一会儿,他觉得体力恢复了一些,准备继续动身。却凭着敏锐的听觉,听到大概十个士兵在向他的方向走来。
汉斯·菲利普全身的汗毛都直立起来了。他无法猜测等待他的是什么。他无法分辨靠近的士兵是德国人还是苏联人。他举起了枪,准备进行最后的殊死搏斗。如果不幸被苏联人找到,他要努力打死几个苏联人,然后留一颗子弹给自己。脚步声越来越近,汉斯·菲利普在树后面等待着最后的判决。他缓缓摸上了自己胸口处的衣兜,拿出了一张照片。上面的奥利维亚温柔地笑着,仿佛周身都沐浴在明媚的春光里。再见了,我心爱的姑娘。汉斯·菲利普想道,如果我真的不幸阵亡了,你会为我流泪吗?你会记得我吗?他把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回了衣兜里。迅速转身,对着已经离他很近的人开了一枪。
“又是该死的俄国佬!”这个声音对汉斯·菲利普来说犹如天籁。他按捺住劫后余生的狂喜心情,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德国人!”身后传来气愤地声音,“你他妈的又是哪儿冒出来的?”
“我是汉斯·菲利普上尉。jg52的飞行员。”汉斯·菲利普现在确定自己安全了,“非常抱歉,我以为你们是苏联人。”他缓缓地走了出来。高举双手向来者致意。
“派普?”当汉斯·菲利普看到领头的军官时,不禁愣住了。
“汉斯·菲利普上尉,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派普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请您和我们回去吧。不过首先,我要确认下您是否受伤。”
“我没有受伤。”汉斯·菲利普说道,“谢谢你们的营救。”
当汉斯·菲利普随派普回到警卫旗队师的营地后,先得到了迪特里希的召见。汉斯·菲利普向后者汇报情况之后,迪特里希告诉他自己会和jg52的联队长联系。稍后他们会派人来把他接走的。汉斯·菲利普向迪特里希表达了谢意,走出了指挥所。他一出门,就看见派普站在门外,一边抽烟一边等着他。
“你什么时候回去?”派普递给了汉斯·菲利普一支烟。
“一个小时之后。”汉斯·菲利普接过烟,猛吸了一口。今天的他,用大难不死形容,完全不为过。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了11连的营地,汉斯·菲利普跟着派普走进了帐篷。刚坐下,派普就对他说道:“为了营救你,我损失了一名优秀的士兵。”
“我很抱歉。”汉斯·菲利普说道。听到这个消息,他的心里很不好过。
“你不用为此感到介怀。这在战场上是无法避免的。”派普掐灭了手中的烟,自己的部下牺牲,他的心里更加难过。
“但还是很抱歉。”
“多打下几架俄国佬的飞机吧,就算是为牺牲的战友们报仇。”
“我会的。”
“我说过,我欠你一个人情。”派普看着汉斯·菲利普的眼睛说道。
“谢谢你的营救,现在还清了。”
“这次不算。因为不论是谁,我都会去营救的。记住,我依然欠你一个人情。”
“你受伤了。”汉斯·菲利普注意到了派普膝盖上已经干涸的血渍。
“不碍事。”派普倒了两杯咖啡,用眼神询问汉斯·菲利普要不要喝,后者点点头,接过了咖啡,轻轻吹着漂浮起来的雾气。
“太糟糕了。”汉斯·菲利普耸了耸肩膀,略带戏谑地说道。
派普明白他的意思,汉斯·菲利普想表达的是,很不幸,这个伤势无法让他获得离开前线回家的资格。甚至连战伤勋章都拿不到。不过派普丝毫不在意这些,他只是笑了笑。随后端起了一杯咖啡。
“今天简直糟透了!一大早,我的衣服就被洒上了滚烫的咖啡。当然这不算什么,关键是,弄脏了丽薇亲手为我织的毛衣。”
派普故意把“丽薇亲手为他织毛衣”这几个字咬得很重。他满意地看到,汉斯·菲利普端着咖啡的手抖了一下。
“她好吗?”汉斯·菲利普艰难地问道,“我听说她的父母……”
“她的事不用你费心了。”派普重重地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他气势汹汹地瞪着汉斯·菲利普,一字一句地说,“我警告你,别想打她的主意!”
“你少来警告我!”汉斯·菲利普没好气地说道,“喜欢她是我的自由!”
“很好。”派普猛得站了起来,上前揪起了汉斯·菲利普的脖领子,咬牙切齿地说道,“想要挑战我吗?”
“你不过是比我早遇见她!”汉斯·菲利普毫不示弱地反击道。
“你……”派普真想一拳打瘪汉斯·菲利普的脸,不过最终,理智还是占了上风。
“随便你好了,反正你什么也做不了。”派普放开了汉斯·菲利普,尖刻地说道。
汉斯·菲利普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努力忽略从心头涌上的酸意,一个闪身冲出了帐篷。他大口呼吸着外面寒冷的空气。心中的那个影子愈发清晰,却是那样的遥不可及。他重重甩了甩头,想要把这种忧郁的心情甩开,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与此同时,派普在帐篷里,又点燃了一支烟。他有些后悔刚才冲动的行为,但只要他一看见汉斯·菲利普对奥利维亚眷恋不已的样子,他就无法克制自己的怒气。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过了一会儿,派普的心情平复了一些。他走出了帐篷,看到汉斯·菲利普站在不远处,仰头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派普加快了脚步,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道:“我陪你在营地转转吧。说说看,我们的空中优势还能保持多久?和地面部队的配合还需要哪些改进?”
chapter 132 疑心
三月份的柏林,虽然空气中还带着丝丝寒意,但四处已是一片生机景象。春天迈着轻盈的步子来到了人间,整个城市像刚从一个漫长的睡梦中苏醒过来。春天意味着新的开始和新的希望,对于凯瑟琳来说,更是如此。
自从和郝斯特结婚以后,凯瑟琳才真正发现和体会到,原来自己曾经认为遥不可及的幸福,竟是如此的简单。它就像野草一样蔓延,像空气一样弥散于每个空间。郝斯特对她极好,不论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会微笑着看着她,对她的要求也一一答应。郝斯特把家中的财权也交给了她。他称赞她敏捷多思,心思细腻,以后家里的事情可以都由她做主。一开始,凯瑟琳还有点惴惴不安,怕自己尽不好一个妻子的本分,但当她逐渐上手之后,一切都步入了正轨。郝斯特是个不善于表达自己感情的人,两个人的家庭生活虽如清水一般,但郝斯特在很多微小细节上对凯瑟琳的关怀和照顾,时时刻刻都能让她感到甜蜜温暖。
随着春天的到来,郝斯特的伤也基本痊愈了。几天前,他又接到了帝国师的传召。命令他月底前回师部报道。凯瑟琳刚想帮他收拾行装,这个命令就被豪赛尔制止了。豪赛尔在叶里尼亚战役中失去了右眼和部分下巴,和郝斯特一同被送回了后方休养。如今身体恢复得七七八八,高层希望他能够组建党卫军装甲军,并指挥该军参加接下来的战斗。豪赛尔接受了任务,他同时提出了由他自己挑选参谋和副官团队的请求。还特地点明要郝斯特派普继续做他的副官。这个请求一被提出,马上就被批准了。于是郝斯特派普暂缓了回到前线的行程。继续在家等待豪赛尔的召唤。这对凯瑟琳来说是个好消息,因为这意味着她又可以和丈夫多相处一阵了。
自从温舍回到前线以后,凯瑟琳恪守着对他的承诺。每隔几天就要去探望艾米利亚,有一次还带她出门逛了逛街。她发现艾米利亚是个聪明的女孩,说话办事非常知分寸,从没有半分逾矩的要求。和她相处感到十分愉快。不过艾米利亚似乎陷入对温舍的爱恋无法自拔了,她总会有意无意地提到温舍。而且每一次都会洋溢着一种叫幸福的表情,脸上飘着可疑的红晕。凯瑟琳猜想一定是温舍的某些举动让艾米利亚误会了什么。可这又难怪,对着酷似爱人的女子,任谁也不能无动于衷。偶尔的,凯瑟琳会有点嫉妒艾米利亚。自己暗恋温舍多年,温舍却从未对她如此上过心。即便艾米利亚之于温舍只是蒂洛的替身,但完全被蒙在鼓里的艾米利亚对此可谓甘之如饴。温舍给的支票凯瑟琳并没有用。她把它锁在了抽屉里,用自己的奖学金为艾米利亚购置物品。其实艾米利亚一个女孩子平日的花销非常少,她又懂得节俭,所以凯瑟琳根本没花费什么钱。
三月中旬的一天,凯瑟琳突然发现家里的现金少了许多,银行的存款单上也少了一大笔钱。这让她非常疑惑,因为郝斯特每次用钱都会告诉她,而且她想不出他需要这么一大笔钱做什么。与此同时,凯瑟琳发现郝斯特突然忙碌了起来。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甚至有一天彻夜未归,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回来。而且不告诉自己他去了哪儿。她也曾试探性地问过郝斯特,却被他不着痕迹的避开了。这更令凯瑟琳感到不安。她设想了无数种可能,但又被一一推翻。脑海中不断蹦出的各种念头折磨着她的神经。最后,当某一天上午郝斯特又匆匆出门的时候,凯瑟琳决定跟踪他,看看他到底去了哪儿。虽然在心底里,她认为这样做并不好,但她实在无法继续承受胡思乱想带给她的煎熬。
凯瑟琳跟着郝斯特的车经过了几条街区,在一个路口赫然发现许久不见的玛蒂娜站在那里。她和当年一样婀娜动人,只是神态有掩饰不住的疲惫。玛蒂娜看到郝斯特之后,露出了一个明媚的微笑。凯瑟琳看不到郝斯特的表情,她想他一定同样笑得开心。玛蒂娜上车之后,郝斯特带着她驱车离去。凯瑟琳却突然失去了继续跟着他的勇气。算起来,郝斯特和玛蒂娜已经认识十二年了,两人交往也有七年。即便做不成情侣,但两人之间千丝万缕的感情恐怕也很难变质。凯瑟琳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家里。下礼拜她就要开学了,原本她借来了几本书,准备开学前预习功课。可现在,她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凯瑟琳的大脑飞速转动着。她想要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玛蒂娜一家都在斯图加特,到底什么原因又让她来到柏林?还要特地找到郝斯特?她是否知道郝斯特已经结婚了?凯瑟琳肯定这几天他们两个一直都在一起。他们会不会旧情复燃了?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凯瑟琳就觉得自己的心被拧在了一起,痛得发慌。
凯瑟琳在不断的纠结中,时间慢慢过去,太阳逐渐移到了西方,郝斯特还是没有回来。她跑到了书房,开始无意识的翻箱倒柜,整理东西。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找什么,整理什么。直到从一本书的夹层里,她看到了一封信和一张照片。
信封上的日期是1930年8月,但信纸除了折痕,和新的没什么两样。由此可见保存它的人是多么的小心珍视。这是玛蒂娜写给郝斯特的一封信,字里行间都流露出缠绵的情意。信中的内容表明,这是他们刚刚交往时所写的。凯瑟琳看到一半便看不下去了,匆匆将信装了回去。玛蒂娜的每一个字句,无一不在凌迟着凯瑟琳的神经。照片的时间要近一些,是郝斯特和玛蒂娜依偎在一起,大笑着伸出手展示他们无名指上的戒指。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他们订婚之后照的。凯瑟琳突然觉得所发生的一切是如此荒诞,她前不久刚刚同情过艾米利亚,现在就轮到自己了。她胡乱把书放了回去,又心不在焉地收拾好了其他的东西。一头扎进了卧室,趴在了床上。眼泪顺着脸颊慢慢流了下来,浸湿了被褥。此时的她,心中一片冰凉。
chapter 133 雨过心晴
今天上午,郝斯特·派普接玛蒂娜去医院探望了她病重的父亲。又回到她和母亲临时下榻的旅馆,帮她们搬到了柏林的新家。忙完这一切后,已经临近黄昏。郝斯特心情愉快地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几天前,许久未见的玛蒂娜突然出现在了柏林。她带着哭腔找到了郝斯特,向他诉说了自己的遭遇。原来,玛蒂娜自从“服役期满”便回到了斯图加特的父母家。她找了一份工作,日子过得很平静也很充实。谁知她的父亲被别有用心的朋友欺骗,用全部的积蓄做了投资,结果赔得一塌糊涂。追债的人上了门,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抢走了。房子也被做了抵押。一家人无家可归。玛蒂娜的父亲气得一病不起,玛蒂娜走投无路,只好奔赴柏林求助于郝斯特。郝斯特听说这件事后,焦急万分。他跟着玛蒂娜回了趟斯图加特,亲自把玛蒂娜的父亲接到了柏林的医院治病。同时,又在柏林为玛蒂娜一家找了一处新住所。所有一切的费用都是郝斯特承担的,这也就是家里少了大笔钱的原因。郝斯特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凯瑟琳,因为他认为不需要。今天,所有事情都告一段落,郝斯特的心情轻松了不少。即将到家的时候,他想凯瑟琳一定已经准备好美味的晚餐等着他了。想到这里,郝斯特的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
到家之后,正如郝斯特所想,凯瑟琳的确准备好了晚餐。不过今天的凯瑟琳似乎不太高兴,脸上一直都面无表情。对她的问安吻也反应冷淡。这让郝斯特有点诧异。吃饭的时候,凯瑟琳也是默默无语,静静地吃盘子里的东西,两人间的气氛一度有些压抑。
“郝斯特,面粉又涨价了。”凯瑟琳沉默许久,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哦?”郝斯特抬了抬眉毛,表示自己听到了。
“土豆也涨价了,卷心菜也涨价了,牛奶也涨价了。”凯瑟琳像是念台词一般地说道。
“哦。”
“房租据说也要涨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