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维亚刚回到屋里,齐默尔曼先生无比遗憾的说:“可惜了海因茨那孩子了。我做梦都想让他做我的女婿。”
施瑙弗?奥利维亚从来没这样想过。她甚至不知道父母什么时候看中的施瑙弗,又什么时候异想天开的想把他俩凑成一对儿。她偷偷看了一眼母亲,母亲无奈的冲她摇了摇头。
奥利维亚和派普的婚事总算是定下了。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准备婚礼。这总算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但奥利维亚的好朋友蒂洛最近可没这么好运。她开始了和温舍的冷战。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在齐默尔曼夫妇同意了女儿的婚事的第二天,奥利维亚高高兴兴的约蒂洛一起吃晚饭。两个人去了菩提树下大街的一家餐馆用餐。奥利维亚兴奋的对蒂洛说自己要和派普结婚的事情,并邀请蒂洛做自己的伴娘。蒂洛发自内心的替朋友高兴,她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积极的规划婚礼的安排了。
正当两个姑娘你一言我一语聊得开心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温舍搀着一位风情万种的女士走进了餐厅。两个人看起来非常亲昵,那位女士甚至还把头靠在温舍的肩膀上说话,而温舍显然很享受女士的这个举动,他把头歪向女士,以使两个人的距离更加紧密。在外人看来,这无疑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奥利维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紧张的看着蒂洛。蒂洛看起来已经接近暴怒的边缘,她的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的左手紧紧的握住酒杯,仿佛随时会跳起来,冲过去,把酒泼在他们的脸上——但是她并没有这样做。她是一位有着良好家教的贵族小姐,她迅速的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站起来,向温舍走去。奥利维亚生怕蒂洛一时冲动做出什么激烈的举动,她一路跟着她走了过去。
温舍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蒂洛,在蒂洛面前一向游刃有余的他居然也露出了一丝尴尬的表情,当然只是一瞬间的事。但蒂洛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丝尴尬。她扬起下巴,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神态看着两个人,冷冷的说:“想不到会在这儿见到你,亲爱的。不打算介绍一下这位美丽的女士给我认识吗?”
温舍旁边的女士倒是笑得很开心,举手投足间充满了迷人的丰韵。她将手从温舍的臂弯中抽了出来,整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友好的对蒂洛伸出手。
“想必这位就是蒂洛小姐了吧?马克思常常向我提起你。你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动人。我是米莎·斯皮尔曼,马克思的朋友。”
只在这一瞬间,蒂洛从头到脚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她的眼神变得空洞,她收起了居高临下的态度,她的心犹如被烧干的枯木。
温舍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从来没有。
而那个女人由内而外的自信更如一把刀子插进了蒂洛的心头。她看起来完全没有顾忌蒂洛的身份,张扬的宣布自己和温舍的亲密关系。
蒂洛本来想和温舍大吵一架,现在看来,没有意义也没有必要了。蒂洛终于知道温舍心里的人是谁了。她突然觉得过往的一切都如此的可笑。
她面如死灰,颤抖着对温舍说:“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放弃了一切,和你一起来到柏林。”说罢,头也不回的冲出了餐馆。
温舍被蒂洛这句话震撼到了,他握紧了双拳,看了看米莎,后者没有看向他,而是低头看着自己涂满红色蔻丹的指甲。他迟疑了一下,抬脚追了出去。
米莎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转过头却看到奥利维亚用控诉的眼神看着自己。她自嘲的笑了一下,只听奥利维亚严厉的对她说道:“小姐,您这样真的太过分了!你明知道温舍先生有女朋友,还要和他纠缠……”
“我没有和他纠缠。”米莎瞟了一眼眼前和凯瑟琳差不多大的小姑娘,觉得和她解释实在是浪费时间,不过她仍然好整以暇的说道,“是他锲而不舍的在纠缠我。”说着又媚惑的笑了一下。
“您真应该为此感到羞愧!”奥利维亚抛下这句话就匆匆离开了。
温舍并没有追上蒂洛,或者追上了也没有令蒂洛感觉好一点。当天晚上,蒂洛红肿着双眼敲开了奥利维亚家的大门,说自己没有地方去了,想借宿几天。奥利维亚搂着好朋友哭了一阵,仿佛发现恋人出轨的人是她。蒂洛拍着奥利维亚的后背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声音是那样的有气无力。她这一次是真的失望了罢,奥利维亚这样想着,眼泪便更加汹涌了。
chapter 23 冷战
蒂洛和温舍开始了冷战。
温舍去奥利维亚家找过她,她闭门不见。反倒是弄得齐默尔曼夫妇有些吃惊,齐默尔曼先生还念叨说怎么现在的姑娘都爱和党卫军扯上关系。温舍又去学校门口等蒂洛,蒂洛远远的望见他,就改从侧门离开了。奥利维亚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朋友,她觉得这时候什么都不说也许对她是最好的。但令她气愤的是温舍找过蒂洛几次之后居然就不见了人影。完全没有认识到自己错误的严重性。
奥利维亚义愤填膺地向派普说了这件事,本来想得到派普的共鸣一起抨击温舍,谁知派普只是扯了扯嘴角,没有任何表示。气得奥利维亚说“你们男人都是见异思迁的大坏蛋”,那神情把派普逗得吃吃笑了起来,看着奥利维亚撅起了嘴,才赶忙温言软语的哄起了她。奥利维亚其实不过是和派普使使小性子,可蒂洛和温舍的现状真正令她担心。她问派普能不能找到温舍,让他赶快把蒂洛哄回家,谁知派普却深沉的说了一句“爱一个人和选择和一个人生活是两码事。”倒弄得奥利维亚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派普和奥利维亚的婚期定在了6月29日,照蒂洛和温舍冷战的决心,近期肯定是没有心思帮忙筹备婚礼了。奥利维亚转而又邀请了海莲娜做自己的伴娘。派普则安排了自己的二哥郝斯特做伴郎,奥利维亚见过郝斯特之后非常喜欢他,她开始琢磨着撮合海莲娜和郝斯特,派普对她这个想法很是赞同,他认为是时候该有个人帮助他走出痛苦的回忆了。
就在蒂洛和温舍冷战了将近半个月以后。温舍终于找到机会在奥利维亚家门口拦到了蒂洛,两个人争吵了足足有半个小时。奥利维亚想冲上去调解,却被派普拉住了。两个人在房内静观其变。隐隐的听到蒂洛大声指责温舍的不忠,温舍却理直气壮的说是蒂洛自己胡思乱想。
“我不是个瞎子,更不是个傻子!我看得清清楚楚,你就是喜欢她!你都从来没有那样看过我!!”蒂洛气急败坏的喊道。
“你知道我怎么看你?”温舍反问道。在屋内的奥利维亚光听语气就能想象得到门外的他现在是一副懒洋洋的神态。
“我不和你说,你走吧。我不想见你。”蒂洛闭上了眼睛,吞下马上要流出来的眼泪。
“你不想见我?你这个女人每天到底都在想些什么?”温舍也开始动怒了,他的声音开始上扬。
“我在想,我的男人每天到底都和哪几位女士去约会。”蒂洛尖刻地说道。
“你真无聊。”温舍毫不客气的说道。
“你真无耻。”蒂洛反唇相讥。
“你说什么?”
“我说你——无耻!!你就是个骗子!!你只会伤我的心——呜呜呜呜——你放开、放开我——”
派普一个没抓住,就被奥利维亚挣脱开来,她冲到了门外,发现温舍已经把蒂洛抗在肩膀上,然后扔到了汽车里。他迅速将车开走了,留下奥利维亚在路边看着汽车远去的方向发呆。
不管怎么说,蒂洛终于被温舍弄回家了。虽然奥利维亚认为蒂洛不会这么容易就消气,但她发现温舍总是有办法最后让蒂洛不生气。她把这个疑惑提给了派普,派普突然间带点邪气的笑了一下,摸了摸奥利维亚的脑袋说,等她结婚之后就明白了。这让她感到十分无趣。其实奥利维亚也明白,蒂洛之所以能够一次又一次的原谅温舍,是因为她还爱着他,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死心了,那温舍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不能挽回蒂洛了。
五月中旬,派普又陪同希姆莱去视察了西线壁垒。奥利维亚则忙着准备婚礼。派普一家对奥利维亚是一千万个满意,态度比奥利维亚更要积极。齐默尔曼夫妇虽然从心底里还是不能完全接受这段婚姻,但看到派普一家的良好做派,以及随着对派普本人的深入了解逐渐发现了他身上的优秀品质,倒也慢慢不那么抗拒了。
蒂洛的情绪也慢慢好转了,不过精神一直不太好。这段日子温舍几乎天天在学校门口报道,接蒂洛回家。蒂洛对奥利维亚说她已经找人查清楚了那天那个女人,她和温舍是同乡,现在是“生命之泉”的负责人。奥利维亚一听到“生命之泉”就皱起了眉头,她认为那是一个非常肮脏的地方。可以想见那位米莎小姐绝不是什么规矩的好姑娘。说不定她是用了什么手段一时迷惑了温舍,她叫蒂洛不要担心,温舍早晚有一天会看清她的本质,回头是岸的。蒂洛伤感的说温舍对米莎的感情绝不仅仅是逢场作戏,这才是让她如芒在背的。那天温舍看着米莎的眼神让她的心都碎了,可温舍又对她说他和米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坚定的神情又让她不得不相信他。
奥利维亚心想爱情真是个麻烦的东西,她和派普交往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就经历了好几次心情的大起大落,而且还大病一场。幸运的是,派普给了她回报,他们也终于修成正果。但是蒂洛,她担忧的看着好朋友,蒂洛为了温舍连父母亲人都放弃了,但显然温舍并没有给予蒂洛相应的回报。如果这种状态再不改善,总有一天,会有那样一颗致命的稻草将蒂洛对他的感情彻底压垮的。
chapter 24 婚前
梁紫苏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收到奥利维亚的结婚请帖,尤其还是奥利维亚亲自送到了她的办公室。
自从“水晶之夜”之后,梁紫苏和奥利维亚虽然也保持着联系,但梁紫苏一直觉得像奥利维亚这种典型的“资产阶级小姐”是不会真正拿她这种不着调的人当朋友的,直到奥利维亚送来结婚请帖。梁紫苏激动得差点热泪盈眶,两个人在楼道里聊了一小会儿。就在奥利维亚准备告辞的时候,梁紫苏突然想起了凯瑟琳。她觉得奥利维亚的婚礼也许是个解决凯瑟琳个人问题的好契机。于是,梁紫苏试探地对奥利维亚说,自己有一位到了适婚年龄的好朋友,一直想找一位军人结婚,能不能带她一起参加婚礼,并指天对地的发誓说绝对不给奥利维亚添麻烦。奥利维亚很爽快的答应了梁紫苏的请求,并遗憾的说自己带的请柬不够,不能亲自写一份给那位小姐了。临走时还一再嘱咐梁紫苏一定介绍那位小姐给自己认识,她的未婚夫认识很多军中才俊,一定能帮到她的。
凯瑟琳听了梁紫苏眉飞色舞的诉说之后愣了足足有半分钟。待她缓过神来,颇为疑惑地问道:“埃莉诺,我什么时候说自己要找个军人结婚的啊?”
梁紫苏很想告诉凯瑟琳其实这个年代离军人越远越好,因为德国会战败,很多军人要么阵亡要么被俘。但就现在而言,对于凯瑟琳这种从偏远小镇到德国打拼的姑娘,嫁给军人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军人有政府的补贴,即使是战时物资匮乏时也会优先发放给军人,至少能保证物质生活。否则,一旦开战,像凯瑟琳这种离家甚远的单身女子,是很难独自坚持生活的。米莎虽然明面上好似很照顾凯瑟琳,但本质也是个薄凉的女子,关键时刻根本指望不上。至于战后怎么样,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把眼前混乱的几年对付过去才是重要的。
梁紫苏停顿了一会儿,对凯瑟琳说:“其实我是为你好。身边有个男朋友,总是方便些。上次你遇到色魔,就很危险。如果当时有位男士陪在你身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凯瑟琳奇怪的问道:“但是埃莉诺,你为什么不给自己找一位男朋友呢?”
“我又不用上夜班!”梁紫苏撇撇嘴,她总不能说自己早晚要离开这里。
凯瑟琳更奇怪了:“你让我找男朋友是因为我要上夜班?”
“……哎呀不说了不说了,总之我都跟人家说好了,你到时候跟我一起去就行了。”梁紫苏不想再和凯瑟琳纠结于她为什么找男朋友这个话题,“婚礼会有很多军人参加,你若是有中意的,就告诉我。”
凯瑟琳没理梁紫苏。她觉得既然人家热情了邀请了自己,出于礼貌也要出席,不过挑选意中人什么的,她现在还真没这个想法。
随着婚期的临近,奥利维亚患上了婚前恐惧症。她已经连续好几天做恶梦了。虽然嫁给派普是她将近十九年的生活中最令她开心的事情,但她仍然担心自己不能胜任一个妻子的职责。她觉得自己还没有长大,就要离开家庭和父母的庇护了。特别是在五月底,派普要跟随希姆莱出访意大利的前两天,派普带着她又正式见了一次希姆莱。奥利维亚看得出来,希姆莱仍旧不喜欢她,但他总算是接受了这场婚姻,所以在表面上也对奥利维亚热络了不少。奥利维亚知道希姆莱是真心器重派普,她隐隐地担忧她与派普的结合会不会对派普未来的发展造成阻碍。
希姆莱早就查清了奥利维亚家从祖上三百年前到现在的底细。齐默尔曼家族祖上也是皇室的一支,后来逐渐败落,但仍然保持着较为优越的家境。奥利维亚的祖父在普法战争期间联合了不少商界人士为普军捐献了数目可观的物资。到了奥利维亚的父亲这一代,则一直与国防军过从甚密。希姆莱了解到,弗里德里希·齐默尔曼与几位国防军内的高官私交甚笃。他看不上党卫军也在情理之中。
希姆莱一向对这种亲国防军的人没什么好感。虽然他最终没能阻止这一对恋人的结合。但他又另想了一个好办法,希姆莱提出婚礼必须要保证必要的排场,同时在婚礼当天他还要派一些宣传部的人过去,派普出于对希姆莱的尊敬,对这些要求全部答应。而这正如了希姆莱的意。对外宣传这种亲皇室、亲国防军的家庭的女儿为党卫军的青年才俊所倾倒,并最终完美结合的戏码,是戈培尔手下的人最擅长不过的了。希姆莱才不管弗里德里希齐默尔曼看到这种宣传论调会有多么气愤和尴尬,他从来只想着如何利用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光耀帝国军队。
见了希姆莱,婚前的另一关算是顺利通过了。派普临走时交代郝斯特代办一些婚前事宜,奥利维亚每次都特意叫上海莲娜同行。为两人创造相处的机会,谁知这两个人似乎不来电。让奥利维亚颇有些失望。
马克思温舍最近一段时间心情非常不好。那天虽然把蒂洛绑回了家,但她似乎这一次决心要和他冷战到底。虽然情绪有所缓和,但依旧对他不冷不热。而他平时惯用的招数这一次也不太管用了。不仅是蒂洛,自从餐馆事件发生后,米莎也开始对他采取冷处理态度。本来温舍第二天就去找米莎,想和她解释点什么,结果米莎干脆不见了踪影。一直到了五月下旬,温舍都没再见过米莎。温舍很清楚米莎是在故意躲着他,这让他着实烦心了一阵。他甚至有些迁怒于蒂洛,哄了她几天不见好转之后,干脆也不再理会她的别扭。
蒂洛和他的冷战一直持续到六月份,直到有一天温舍受了伤回家,成功引起了蒂洛的心疼,两个人的关系才有所缓和。那天希特勒车队经过波茨坦大街时,有人企图用硬物袭击他。温舍作为希特勒的护卫英勇的挡住了凶器,不过自己也挂了彩。他的伤情并不严重,但也足够让蒂洛心软的了。温舍又趁机说了一些好听的话,终于又一次让蒂洛原谅了他。不过这一次的原谅过程比较缓慢,米莎始终是扎在蒂洛心头的一根刺,她虽然从情感上原谅了温舍,但在温舍面前仅存的一点理性让她还是不能一下子对温舍恢复到从前的状态。而温舍在蒂洛原谅了他之后,又开始烦恼米莎的事儿。两个人就这样相互纠结着,直到奥利维亚和派普婚礼的那天。
chapter 25 婚礼(一)
1939年6月29日的柏林幸运地拥有了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天还没有亮,奥利维亚就被母亲拽了起来,和海莲娜一起为她梳妆打扮。奥利维亚紧张到一直都处于游离的状态。她甚至搞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穿好的婚纱,什么时候出的家门,什么时候坐上的车,什么时候到达的教堂。她甚至都没有真正意识到婚礼当天的盛况,也没有意识到这场婚礼在某些官员眼里其实是一场政治秀,更没有意识到宣传部的人在对着她及家人不停的拍照。直到她挽着父亲的手臂,站在教堂的门口,看到在那一头略带焦急和期盼的神情等待着她的派普,她才猛然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清醒起来——在亚历山大广场,他们相遇,他们相互遥望,她与他之间只有那么一刻,在时间的长河中只有那么短短的一刻,在她的时间和他的时间中……那一瞬间,在那一刻,另一种生活就有了可能。
当奥利维亚从她的冰淇淋上抬起头时,她看到一个士兵在街道的另一边凝视着她。
奥利维亚和父亲在缤纷飞舞的花瓣雨中,走过长长的红毯,父亲把她的手放在了派普的手中。奥利维亚看到父亲的眼中闪烁的泪光,他附在派普耳边,用一种奥利维亚从来都没有听过的,蕴含了一个父亲对女儿全部爱意的语气说:“我把我最心爱的女儿交给你了,你一定不要辜负她。”说罢拍了拍派普的肩膀,转身走到了观礼席,和奥利维亚的母亲坐在了一起。
“我穿过街道,走到你身边,现在后悔吗?”派普的眼睛一刻也不能从奥利维亚的脸上移开,他轻声问道。今天他穿着军礼服,更显他的俊逸和挺拔。
“永不。”奥利维亚说道。泪珠在她的眼中滚动,她着迷的看着已经成为她丈夫的男人。派普从奥利维亚的眼中,看到了她永恒的坚贞。
他们在面前的圣坛上站好,神父慈祥地微笑着。
“上帝将你们结合在一起,是为了你们共同的快乐,为了你们无论在顺境还是逆境中都相互扶持,相互安慰,而且在上帝的安排下生儿育女。我希望把你们送上人生的正途。你们准备好将自己奉献给对方了吗?”
“我们准备好了。”他们齐声说。
“婚姻的关系和盟约是上帝在创造万物时创立的。耶稣基督本人在加利利的迦南举行的一个婚礼上,以他的第一个奇迹祝福了这种生命的方式。婚姻象征着基督与他的教会的神奇结合。上帝将她们结合为一体的人是谁都不能分离的。你们懂吗?”神父继续下去。
“我们懂。”他们再次齐声说。
“最为仁慈的上帝,”他说,将十字架举到他们头顶,“眷顾生活在你的独生子为之奉献了生命的世界上的这个男人和这个女人吧。使他们的共同生活成为基督对这个世界的爱的体现。使这个男人和这个女人免受仇敌的迫害。引领他们进入和睦安宁,使他们相互之间的爱成为心灵上的封印,肩膀上的斗篷,以及前额上的王冠。保佑他们的工作和友谊,保佑他们的睡眠和清醒,他们的欢乐和悲伤,他们的生命和死亡。”
眼泪从奥利维亚的脸上滑落,她希望派普不会注意到。派普转向奥利维亚,握住她的手,他十分高兴地看着她毫不掩饰流露出的由衷的幸福。
当奥利维亚和派普跟随神父念完婚礼誓词,庄严的向对方说出“我愿意”的时候,来宾席中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那掌声甚至要把奥利维亚的复古婚纱震飞了。
派普将奥利维亚举了起来,抱着她转了个圈,同时他们心醉神迷的接吻。掌声更加热烈了。当派普放开奥利维亚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唇彩沾到了派普的嘴角,她笑着替他擦拭干净。
在唱诗班的颂歌声中,婚礼仪式结束了。派普牵起奥利维亚的手,来到了教堂外的草坪上。下一个节目是新娘抛手捧花。来宾中不少未婚男女争先恐后的涌到了奥利维亚的身前。奥利维亚在准备争抢手捧花的人群中看到了海莲娜、海因茨、埃莉诺和郝斯特。她还发现蒂洛站在离人群稍远的地方,冲她淡淡的微笑着,身边站着温舍。奥利维亚背对人群站好,默念了几句祝福的话语,将手捧花抛了出去。抛完之后,她马上回头,想看看自己将幸福传递给了哪一位幸运儿。人群骚动了一下便很快安静了,紧接着又爆发出一阵热闹的欢呼声。奥利维亚惊讶的发现手捧花居然落在了郝斯特和另一位她不认识的女孩中间,那个女孩像是要摔倒的样子,郝斯特搂着她,不让她倒下去,两人神色稍有些尴尬。这让奥利维亚感到十分有趣。
手捧花抛完后,奥利维亚回到化妆室换装。派普则在休息室等待着新娘。一会儿他们要一起去婚宴现场答谢前来的宾客。今天希姆莱本人亲自到场庆贺副官的婚礼,同他一起来的还有他的得意部下海德里希。希特勒及一些政界高官因着希姆莱的面子,即便没有亲自到场,也派专人送来了祝福。这种阵仗对派普来说并不陌生,他倒是有些担心自己那可爱的妻子是否能适应。
当奥利维亚换好礼服,挽着派普的手臂,在郝斯特和海莲娜的陪同下出现时,婚宴现场又一次的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也是从这一刻开始,奥利维亚又感到自己不像自己了。她努力的辨认着每一位宾客,回想着自己背了三天的名单——不仅是他们的姓名,还包括家庭情况,好恶,人际关系,关注的事情等等,以及事先准备好的有针对性的言辞。她天生不似派普般伶牙俐齿,所以只能笨鸟先飞,使自己不拖派普的后腿,也让他周围的人顺利接受她。奥利维亚一心为派普着想,不过她却忽略了,并非人人都是希姆莱,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有那样强烈的功利心。以她谦和大方的秉性和秀丽可爱的容貌,让大家喜欢上她并不是一件难事。她只要表现最真实的自己就很完美了。
派普看到奥利维亚在自己身旁,能准确的说出每一位来宾的名字,并能就其喜好简单的聊几句,或是祝贺最近的高升,或是谈论一下对方关注的话题,惹得对方开怀不已。这令他有些吃惊也有些心疼。他深知并不善言辞的妻子做到这种地步全是为了他,也知道奥利维亚之前要做多少功课。他的心头迅速涌上了一股温柔的情愫。他在答谢的间隙低头吻了吻奥利维亚的脸颊,低声对她说:“辛苦你了,我的好姑娘。”奥利维亚抿着嘴笑了笑,像是邀功般的冲派普皱了皱鼻子。这让派普心中的柔情更加浓烈了。
新人答谢礼过后,婚宴也接近了尾声。来宾们欢送新人乘坐婚车离去。奥利维亚长长的婚纱飞舞在六月柏林的街道中,眼底眉间尽是幸福,那个美好的场景深深印刻在了每一位来宾的脑海中。
派普的这场婚礼成为了柏林社交界热烈关注并讨论的话题。第二天柏林的几家主要报刊也都报道了这场婚礼。有一家报纸甚至以“党卫军俊杰俘获保皇派之女芳心”为题,书写了婚礼的盛况。这个蹩脚又可笑的题目引起了奥利维亚父亲极大的不满。虽然这一切并非派普和奥利维亚的本意,不过沉浸在新婚喜悦中的两人谁也不会在乎那么些的。
chapter 26 婚礼(二)
凯瑟琳自从答应要和梁紫苏一起参加奥利维亚的婚礼之后,就开始为婚礼当天的穿着发愁。听梁紫苏说此次参加婚礼的宾客有不少上流人士,自己总不能穿得太寒酸。梁紫苏听了凯瑟琳的疑虑,二话不说拉着凯瑟琳上街买了两条漂亮的小礼服裙。两个姑娘回到家,对着镜子试来试去,发现裙子虽然很合体,但还是感觉缺了点什么。梁紫苏拍了拍脑门说她俩缺首饰,这下让姑娘们犯了愁。
梁紫苏每个月的薪水虽然吃穿用度足够了,可想要买一件像样的首饰还是要精打细算的。凯瑟琳更不必说,“生命之泉”的薪水比梁紫苏的还要少一些。其实关键并不是姑娘们买不起首饰,而是买不起奢华的首饰。凯瑟琳深知上流社会攀比成风,去参加这样的婚礼,带一件普通的首饰还不如不戴。
两个人发愁了一阵,还是梁紫苏灵机一动,想了个好办法。让凯瑟琳和米莎借几件。凯瑟琳虽然并不喜欢总是去求米莎,但目前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凯瑟琳在婚礼的前一天晚上去了米莎家,米莎很爽快的拿出首饰盒让凯瑟琳挑选。米莎的首饰种类和样式多得让凯瑟琳眼花缭乱。她还想里面会不会有温舍送给米莎的,然后又觉得自己这样想很无聊。凯瑟琳正准备细细的挑选几样自己中意的首饰,米莎就被一个电话叫走了。临走时只交代了一句“记得锁好门”。看着米莎匆忙的背影,凯瑟琳默默叹了口气,她认为一定是和米莎交往甚密的那位“重要人士”叫走的她。
看着凯瑟琳拿来的首饰,梁紫苏足足有两分钟合不上嘴。她啧啧赞叹说米莎的本事真大,居然能挣来这么多昂贵的首饰。凯瑟琳不知怎的又想起了停在米莎门口的那辆梅赛德斯。她没有应和梁紫苏的赞叹,只是小心翼翼的把首饰收了起来,并再三叮嘱梁紫苏一定要小心使用。
第二天,梁紫苏和凯瑟琳准时到达了婚礼现场。虽然事前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婚礼的排场震慑住了。教堂周边简直就是豪车展览会,婚礼的装饰、摆设也相当讲究,特别是来宾们很多都是大有来头的人物,梁紫苏认出了几位国防军的高级将领,他们似乎和奥利维亚的父亲很熟悉,围在一起亲切地交谈着什么。梁紫苏还看到了希姆莱和海德里希,她激动的拽着凯瑟琳,指给她看。凯瑟琳的目光一直被其他事情所吸引,比如说——
那位亲热的挽着身边女伴的党卫军少校是“生命之泉”的常客,他每次来只会找一个姑娘,据说他疯狂的迷恋着那位姑娘,还说要和她结婚。不过这会儿却携妻出席婚礼,真不知道是哪位女子的悲哀。这位衣冠楚楚的国防军上校上一次出现在“生命之泉”的时候,打破了一位服务生的头,只因为那个服务生不小心把咖啡冲得谈了一些。还有边上那个党卫军上尉,凯瑟琳亲眼见过他在街边伙同几位部下殴打一名犹太女子,很不巧的又在某一天看到他派人查封了一家犹太人开的首饰店,然后趁人不注意把几条价格不菲的金项链全塞进了自己的兜里。
然后紧接着,凯瑟琳看到了温舍——他和蒂洛一起出席了婚礼。不过看起来蒂洛的情绪不太高,对温舍也是爱理不理的样子。温舍拉着蒂洛,应酬着周围的人,脸上挂着官方笑容。凯瑟琳觉得,这样的温舍看起来特别假。凯瑟琳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儿,蒂洛敏感的察觉到了凯瑟琳的目光,她顺着方向找到了凯瑟琳,脸色变了变,眼神也开始锐利起来。凯瑟琳友好的冲蒂洛微笑,蒂洛却将目光移开了。凯瑟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小姐,也许她还是对自己有戒心吧。
梁紫苏和凯瑟琳在教堂里观看了整个婚礼仪式。梁紫苏本质上作为土生土长的中国姑娘,还没有机会亲眼见识到西式婚礼,她显得极为兴奋,对很多环节和细节都感到新奇有趣。梁紫苏还偷偷对凯瑟琳说她第一次见到派普的时候,就觉得他是360度无死角的帅哥。今天穿了正式的军礼服,更加帅得不像凡人了。
凯瑟琳随着仪式的进行,心情也在波动。她在派普和奥利维亚的身上看到了爱情的坚韧与忠贞。这是凯瑟琳一直暗暗期盼能在自己身上发生的。当奥利维亚流着眼泪说出“我愿意”的时候,凯瑟琳觉得自己也马上要哭出来了。说不清是为新人感动,还是为自己遗憾。
新娘抛手捧花的时候,凯瑟琳本来兴致缺缺。但梁紫苏硬是拉着她钻进了人群。当奥利维亚背过身去,准备抛花的时候,人群有些微微的骚动,年轻的单身男女们都想上前一步,抢到手捧花,得到爱神的眷顾。手捧花终于要落了下来,凯瑟琳感到自己被人推了一下,一个踉跄就要摔倒,而一双大手及时的搂住了她,她刚想道谢,手捧花不偏不倚直直的砸中了她的脑袋,然后落在了自己和扶住她的那个人之间。人群静默了一下,随即高声欢呼起来。凯瑟琳这才看清伸手扶他的人竟然是郝斯特·派普。两个人在对方的脸上都看到了一丝尴尬的表情,不过马上都恢复了常态。郝斯特拿起了手捧花,顺势将凯瑟琳扶正。他今天是伴郎,也穿了一身笔挺的军礼服,也许是被婚礼的气氛所感染,今天的他显得非常开心。与那天在“生命之泉”门口的忧郁男青年判若两人。
“您好,派普先生。”凯瑟琳说。
“您好,斯皮尔曼小姐。”郝斯特笑了笑,眼神在她脖颈间的项链上停留了一下,“您今天看起来非常漂亮。”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