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段国学师徒三人牵着驼着赎金的驴来到土匪指定的地方,一个喽罗出现在山口挥舞着手势让他们过去。
“干什么的?”等靠近后另一个喽罗从石头后面冒出来问道。
“进来找亲戚的。”甘富林又土话回答道信中指定的切口。
“就你们三个人?”
“就三个人。”
“跟我来。”喽罗很警惕地问了几个问题和仔细观察三人后转头走在前面带路。
慢慢地走了半个多小时的路,前面的喽罗在另一个山坳口处打了一声口哨,在等听到山坳里传出两声长短不一的口哨后喽罗继续带着三人往里走。
一进这个山坳,玩了大半年多潜伏与反伏击的三个人明显感觉到四周的杀机,那草丛后面隐约看到的人影,那巨石后面露出的枪管,虽然在他们三人眼中这些埋伏伎俩并不及格,但也能感觉得到这伙人是这行当中的业务能手。
走到山谷中间,一个腰别中国最流行的盒子炮,手中抛玩着短刃匕首的刀疤脸中年大汉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等着他们。
“是段老板吧?”刀疤脸头都不转一下,自顾玩着手中的短刃说道。
“我是段某,老板不敢当,也就是个穷教书的。”
“穷教书的?!!笑话!!如果你还哭穷那我就瞎了眼!!”说完手一扬,咚地一声,刀疤脸手中的短刃就插在段国学脚前一寸处。
“你!!!”段国学一伸手拦下就要上前的有田,不卑不亢地对刀疤脸说道:
“不知段某何事得罪过这位大哥,我段某自打来到贵地,虽不说做了什么积功累得的好事,但也好像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
“md,来到这没拜爷爷的山头,就是看不起我们黑头岭!”
“哦,是这样的啊但是贵山头似乎不是本县的山头,按规矩,就是拜,也轮不到贵山头吧”
“好大的胆子!!!”暴怒下的刀疤脸伸手就掏腰间的手枪。
“慢着!!!老三!!”一个声音适时地制止住了暴怒中的刀疤脸。
“先来硬的下马威,吓得住就加码要价,吓不住就适可而止,后世的电视电影这一招用多了,早[笔趣阁 ]就知道真正能说话的就在旁边。”段国学虽然脑子里这么想着,但心脏还是腾腾地狂跳一阵。
“段先生,我家老三性子粗了点,见谅!见谅!”
“不碍事,请问如何称呼。”段国学对这个从石头后面冒出来的素衣男子拱手回礼道。
“姓韦,段先生叫我二寨主就好了。”
“那二寨主,现在我人也来了,是不是该谈谈正事了,人呢?”段国学不想和这些人多打交道,赶快交钱赎人走人。
“那是自然。”韦二寨主一挥手,一个被五花大绑蒙着眼罩的人被带到段国学面前,人质看来年纪不小,而且居然没有害怕和慌乱胡喊,只是衣服有些邋遢。
赵有田走上前去,摘下人质的眼罩,人质一下子没适应强光,闭了好一会眼睛后才睁开眼睛,有田在对过莫县长给的照片后想段国学确认人质无误后,段国学让甘富林打开箱子露出里面被封装好的大洋,从对面过来两个土匪把箱子搬运下来后立即清点验收,好一会,当两个土匪示意数量正确后韦二寨主大笑两声。
“段先生,钱货两清,本人很欣赏段先生干脆利落的办事和为人,改日有缘,我请段先生喝酒,还有,到了我们那一亩三分地,若遇到什么难处,段先生可以找我们黑头岭!”
“那就先谢谢了!告辞了!”段国学也不多废话,带着三人就退出山坳向回走,nnd,下次去找你们就一定是带着人去找你们的晦气,血洗黑头岭。段国学恶狠狠地边走边想着。一直走了很久,段国学也青着个脸不说话,两个学生看到他没好脸上自然不会去找没趣,倒是另外一个人,也就是肉票打破了这种无言的气氛。
“那个,请问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莫县长的朋友,这次受托来赎你回去。”段国学虽然没有好心情,可他也不好对莫县长的内弟发火,只好不咸不淡地回答到。
“哦,原来这样。”肉票也没多说什么,看来他是感觉到了段国学的冷淡,也不再理他们,只是从怀里的拿出几块石头出来,象宝贝一样啧啧有声地看着。
“钨矿!”段国学一眼就看出了肉票手中的石头是什么来历。
“咦???你也知道这是钨矿?”肉票厚厚的眼镜片阻拦不住那一丝亮光。
“我当然知道先生还未请教”段国学现在才仔细地打量起这次解救的对象——一个穿着简朴,背个小背包,带着厚厚眼镜的中年男子,不过头上些许花白的头发和满脸的皱纹让他更象一个小老头。
“我叫黄方业,进山来也不为别的,就为了找这些别人眼中无用的石头。不过以前进山这么多次谁都对我这小老头没兴趣,倒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回闹出这么大的事来。”黄方业推推鼻梁上厚重的眼镜,有些不理解地说着。
“等等!!!你是说你是进山来找矿?而且还是来过很多次??”段国学沮丧的心情突然间一下子飞到了爪哇国。
“是啊,我从几年前就开始进山找矿了,这周边几个县我都基本跑遍了。”说到这时黄方业脸上有了一丝的骄傲。
“那先生可是专门找矿的专家?”
“那倒不是,我是学钢铁的,只是现在沦落到了找矿罢了。”黄方业的骄傲瞬息变成了无奈的沮丧。
“敢问先生高龄?在哪学的炼钢技术?”段国学现在就象发现了宝藏的探宝人一样,越来越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以至于都没有发觉自己的问话很不礼貌。
“德国克劳斯塔尔工业大学,冶金专业,今年37岁。”虽然黄方业对段国学这种无礼也感觉有些不快,但碍于对方刚救过自己,也就压着不快回答到。
“娃哈哈”兴奋而又毫不掩饰心情的大笑让剩下的三人惊异不已,等段国学好不容易才平复下自己激动的心情,对黄方业敬重地说道:
“黄先生,刚才小子无礼了,只是听到这么一个好消息实在是不能自已,黄先生既然找了几年的矿藏,想必肯定找到不少合适的矿脉,为何不去开发呢?”
“开发?开发出来做什么?不能自己将矿藏冶炼成各种钢材,反而低价卖给外国人,然后让外国人冶炼成枪炮再卖给国人自相残杀?或者是直接打上门来逼着签订丧权辱国的各种条约?!”黄方业愤慨不已地说道。
“那在黄先生眼中,就让这些宝贝沉寂在泥土之中?”段国学被黄方业极端的想法给吓了一跳,这种思维在后世某党某时期极为相似,只要是出卖给外国人经营的,就是出卖国有资产,出卖国家,和汉奸、卖国贼是划成同一级别的。虽然对面已有很多白头发的小老头显然不是愤青的年龄,但面对这种极端的愤青思想,段国学还是准备多套点黄方业的想法出来后再摊牌。
“国家采办,国家开发,取之有度,用之为国。”
“那按黄先生的意思,只有国家才能开采和开发吗?”段国学听到这心里有点大拨浪鼓。
“国家采办实力雄厚,能最大限度的利用资源。”
“那、那、那民间力量可以吗?”段国学支支吾吾地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谁?!谁要投资,国人中谁有这种实力去投资?!去真心的去做这种实业!”黄方业的反应有些激动,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紧张的。
“我、我正在本地建设一个钢铁厂。”段国学被黄方业那凌厉的气势给压倒,段国学真想不到,这干瘦的老头身上怎么会爆发出这么大的小宇宙,光这份凌厉的气势就让他现在有些窒息。
“真的吗?你骗我!!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小老头的眼中暴出慑人的精光。
“这、这、这甘富林!”被小老头慑人的眼光弄慌的段国学终于想到问题的责任人。
“有!”一直在旁边偷笑着看到老师第一次吃蔫的甘富林下意识地应声回答。
“你和韦袭荣负责的招聘启示是怎么回事,不是要求本县所有乡镇覆盖到,周边乡镇传播到吗?”段国学恶狠狠地质问着甘富林,小子,如果是你的问题让我失去这么一个宝贝人才,我活剥了你!
“天地良心!我和袭荣肯定是做到了,可能、可能是黄先生外出的太远消息传播的太慢吧。要知道,黄先生被绑架的地方已经离开本县很远了。”甘富林一脸无辜地迅速找到理由。
“臭小子,回去后如果发现和你说的不一样,看我怎么收拾你!”
“厄黄先生,鄙人段国学,海外归国游子,在本县投资了几个工厂,其中就有一个小型的钢铁厂,现在正需要黄先生这样的高级人才坐镇指导指挥,不知黄先生有没有兴趣屈就到小厂任职?”
“你真的要建钢厂?为什么?”
“是的。至于原因——工业兴国。”
“哈哈哈哈!!!”黄方业一阵饱含辛酸的大笑后说道:“工业兴国!!!!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代表着笑话的词了!娃娃!下辈子投胎到其他国家再说这个词吧!!”两行浊泪映着夕阳挥洒在空中。
“黄先生,何出此言?!”段国学听到错愕不已。
“娃娃,听我劝你一句,这个世道,安居在家中才是最好的,回去吧,别再想这种虚幻空缈的事情了。”黄方业头也不回径自向前走去。
看着越走越远的黄方业,段国学没想到这小老头是这样一个消极想法的人,一下子段国学感觉眼前的这个宝贝人才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不可及。突然间,段国学心中一动。
“黄先生,你在国外时,受过洋人的歧视,受过洋人的欺辱吗?你可曾想过,为什么我们堂堂中华大国,却要经受这些欺辱和歧视吗?”段国学想到,不管是现在还是在后世,在国外的中国人,都会不同程度地遭受过歧视,小老头既然在国外待过,肯定也经受过这种欺辱。果然!听到这一句话,黄方业的脚步明显一滞。
“那又怎样!!现在我们落后的太远了,小子,我告诉你,在几年前我回国前,我们就已经落后50年以上!”说完又欲步向前。
“难道象鸵鸟一样把头伸进沙子里就可以消灾避祸?!有句话不知黄先生听过吗?在甲午前,很多事情是非不为也,而不能也!!我们以前不是不做而是不懂!不会!你们这些学子出国学习,不就是为了学习这些科学技术回来振兴中华吗?现在黄先生回来了,经受了几年的冷落和曲折,心灰意冷了,很小子我说落后的太远了,不愿再努力了!黄先生,如果我们去努力,去追赶,即使我们现在落后50年、100年,我们可以一年一年的往前追!即使我们追赶不上,我们仍然只落后50年100年。而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那么我们只能一年一年地越落后越远,那就不是50年100年了,而是101年150年甚至几百年了!!!先生,你这是非不能也,而不为也!!!!”
段国学越说越激动,因为他想到在后世中,有那么一些所谓的xp,其实他们永远只会拿来主义,永远只会唱着外国的月亮圆,只会摇尾乞讨着他人,永远期待着别人的施舍和怜悯,却从来不肯自身努力,甚至于永远贬低国人的自主科技,殊不知,没有追赶的第一步,就会永远会落后于敢于追赶先锋的第二、第三名。
听到段国学最后八个字的小老头如五雷轰顶,一动不动地呆呆站立原地,许久,小老头突然转身跑来一把抱住段国学嚎啕大哭!只见段国学的肩头被鼻涕眼泪弄得白花花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