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里的情绪,姜议语看不懂,但她很相信他,也坚信自己一直以来的愿望可以实现,赚足够多的钱,带奶奶住有电梯的房子。
圆盘越升越高,苏诀站到观景台边上,背对着她。
姜议语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取景框里有他,拍了一张照片。
直到温度升高,附近的游客变多,两人才结伴回去,顺便去酒店的餐厅吃早饭。
“订酒店钱是多少,我转给你。”昨天太晚,她忘了说这个。
苏诀把桌上的面拌了两拌,“不用。”
“用的。”姜议语很确定,他总是说他付。
“你给她的画,随便送我一副抵。”
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停滞,姜议语犹豫问:“你也要封面?”
“我要纸质版,二十乘十五,照这个。”苏甲方把头像点开,一片空白的背景,桌上有个银质小球。
姜议语说:“这很容易,有工具的话十分钟就好,买不起房费的。”
“我就要这个。”他把手机收回去。
“……行吧。”苏甲方的要求,姜乙方遵守,想着以后买什么东西送他补偿。
酒店的餐食免费提供给客人,味道也没有敷衍,厨师手艺很不错,姜议语准备给苏诉发消息,问她起了没。
“他们不到九点不会起。”苏诀说:“现在六点。”
姜议语点了下头,把手机收起来,两人安静地吃完这顿早餐。
结果有点出乎意料,回去的路上,刚好碰到出来觅食的童伊凡和罗契。
“你俩干什么去了!”罗契扯着旁边人往后退了一大步,横着鼻子竖着脸的。
姜议语被他这个抓包的语气一喊,开始怀疑刚才吃的早饭。
“吃饭。”另一个当事人睨了他一眼,转身进了门。
童伊凡拍拍胸口,说:“我靠,给我瞌睡都吓醒了。”
“才六点半,你们不是九点起吗。”姜议语问。
罗契往对面那扇门看,说:“我们专门定的闹钟,九点就要出发去划船,下面还有个漂流。”
“好。”姜议语往房间走。
里面还是那个环境,没一点声音。姜议语坐在外面的沙发,点开苏诀的头像研究,平平无奇的物理小球,二十乘十五的尺寸,他就这么喜欢这玩意,还要专门画幅画放在床头摆起来。
没个看头,她保存到相册,顺手点开刚才拍的那张照片,山上的日出确实很美,苏甲方一个背影,占了一半的内容。
“我困死了。”苏诉游魂般飘出来。
姜议语把相册滑出后台,转头说:“快去吃早餐,九点集合,七点了已经。”
“不去不去。”苏诉摆摆手,从袋子里捡了瓶矿泉水拧开,“我被渴醒的,八点半再喊我。”
说着,又飘回里间。
姜议语背倒下去,与沙发相撞,侧躺着看新的手机壁纸,灿烂的朝霞,还有一小块黑色不明物体,隐约能看出来人形。
今天他们的活动计划得很满,划船,漂流,玻璃栈道,秋千,爬山,骑车,坐缆车去山顶看日落,聚餐等等。
然而理想很美好,现实就……
第一个划船就出了岔子。
“救命救命救命啊,真要翻了。”罗契一手把船扒得死紧,另一手抱住自己的救生衣。
水流速不快,但也是划桨的速度比不上的。
反正都穿的有救生衣,倒不用担心安不安全的问题,只需要想用多久才能到终点,或是回到起点,现在是已经完全偏航了,景区内准备的救援船就在旁边看着,让游客听天由命。
苏诀伸手感受了一下水流速,当即放弃划桨,想别的法子解决。他是放弃了,另几个人可没,姜议语纯粹是没划过船,那个新鲜劲起来了,划得起劲,苏诉象征性地陪她,时不时划两下,真正意义上的划水。
至于童伊凡,完完全全就是莽夫,上头地跟水流杠上,非要争个你死我活,但他忘了自己是控制方向的那个位置,导致船一直在旋转,跟个小陀螺似的。
“你划个锤子啊,船一直在转啊我靠。”罗契放弃抓船,转而捂住嘴,头晕得要吐了,“yue——”
姜议语和苏诉可能是因为在船中央的缘故,不怎么晕,一个还在坚持不懈,但又没有作用地划,另一个在努力且毫无作用地划水。
唯一靠谱的苏诀刚把手机拿出来找电话,船的右侧重量突然增加,又撞上一个从后面飞出来的船,整个翻下去,哗啦几声响,全成了扑腾的旱鸭子。
依然是唯一靠谱的苏诀,一手薅一个救生衣背带,拉着姜议语和苏诉起来。
姜议语伸手把脸上的水擦干,脑瓜子嗡嗡的,头发湿了个透,泡在水里,双手抱着他手臂,吓死个人。
苏诉会游泳,被薅起来就站定了,毕竟这是浅水区,水只到她胸部以上一点点。
这程度,工作人员都懒得过来。
撞他们的那船也翻了个底,但毕竟是有经验,远远道过歉后,再爬上去极速漂远。
童伊凡和罗契象征性扑腾了两下,也爬上去躺着,划是没力气再划。
“不会游泳。”苏诀对挂在他胳膊上的挂件说。
挂件摇摇头,显然是没从翻船中缓过来神。
苏诀另只手横过她前面,扶住她肩膀,说:“腿还能站直吗。”
姜议语腿有点软,但勉强能克服对翻船的恐惧,弯曲的膝盖直起来,诶下面有支点,但咋有点软呢,一瞬间就联想到她弟弟之前看的恐怖电影,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声音也成了蚊子嗡,“下面有蛇。”
“什么。”苏诀听不到她声音,头往下移了点。
“下面有蛇。”生怕惊动到脚底的东西,依然是蚊子嗡。
但这次苏诀听到了,微微动了下腿,“不是……”
谁想到,旁边的人突然就从胳膊挂到肩膀上,整个人腾空挂着,她最怕蛇了,小时候被恐怖电影恐吓过,从此连看图片都不敢看。
被踩脚被当支点被当成蛇的苏诀:“……”
船上还在滴水的三只咸鱼:“…………”
大早上来玩划船的游客少,这块区域基本上只有这一条船。
蹚着流动的溪水,苏诀往前移动,像是感受不到肩上人的重量,在船边边停下,“到了。”
被吓懵的挂件麻溜地爬上去,身子还是僵的。
苏诀转到原先的位置,手往下伸。
姜议语:“!!!”
被震惊到忽略周边的一切声音。
童伊凡双手挂着罗契肩膀,“就这样,耳朵红成什么狗样,没出息。”
“没出息。”罗契笑眯眯开口。
溪水很清澈,虽然没到见底那程度,苏诀摸到已经黑屏的手机,掏出来随便甩了两下,死得透透的。
“我踩到的是这个?”姜议语指着这玩意,满脸写着怀疑。
额上的头发还在滴水,又挡了视线,苏诀随便往后拨了一下,露出额头,说:“没有,你踩的是我。”
“……”尴尬了,恐怖电影害人不浅。
童伊凡说:“你还在底下待着干嘛?”
“下来往回推。”苏诀把死掉的手机放到湿透的口袋里。
罗契脑子还没转过来弯,腿自动下去,才问:“划不了现在?”
“走回起点五分钟,划到终点一小时,回去换衣服。”苏诀看了她俩还在滴水的头发一眼。
童伊凡也赶紧跳下来,溅起一身水。
姜议语和苏诉紧随其后,刚握上船沿,就被制止,“你俩下来干什么。”
“推船啊。”姜议语看向苏诀。
“坐好。”他不答应,理由是,“水很凉,感冒了。”
苦力童一号:“……”
苦力罗二号:“……”
姜议语说:“我体质挺好的,没那么容易感冒。”
“下面有蛇,没毒,咬到也挺疼。”苏诀抓着船沿往前推动。
苦力且怕蛇童一号:“…………”
苦力且怕蛇罗二号:“…………”
比起没脸,命比较重要,姜议语默默缩回了预备往下伸的腿,扒着苏诉的胳膊,说:“我们要不还是……好好待着吧。”
虽然苏诉也怕蛇,但,“你就这么相信他?”
姜议语肯定点头,苏诀没骗过她,且对此深信不疑。
行吧,苏诉干脆躺下来晒太阳,看不到她就不能说她偷懒了。
姜议语觉得看他们仨推船,自己不帮忙不太好意思,于是也躺下来,看不到他们仨就不知道他们在推船了,全当是船自己在动,掩耳盗铃。
于是,仨苦力俩咸鱼的五人组合,成了这个项目最靓丽的风景线。
几乎每个从上游漂下来的游客,都得看这几人好几眼,现在的年轻人真会玩,租了船不坐,要自己推回去,再一看,哟里头还躺着俩姑娘。
好不容易到了起点,拿了存放在那的行李,毫不眷恋地转身就走,往酒店去。
就这一个意外,计划直接砍半,漂流栈道秋千全没了,为苏诀逝去的手机陪葬。
中午随便在餐厅点了几盘菜,计划着下午的爬山。苏诉和姜议语就差把脸包起来了,从脖子到脚踝全副武装,还喷了花露水防蚊,毕竟这俩人都招蚊子。
至于血最招蚊子的那人,黑短袖,只戴了个帽子,十分勇敢。
这个景区的山道是安在树林里的,楼梯两侧全是花草树木,苏诀刚上了两格台阶,脖子上就多了个花蚊子。
姜议语从包里掏出来花露水,“你喷点吧,不然出去得被咬好多次。”
还没接到手上,上面传出来一阵声音。
“你他妈找别人睡你还有理了是不是,别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