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回来加餐,许戈耐着性子等到天黑,连苏禾的影子都没瞧见。
女人果然不能放出去,出去就野了。
他也是犯贱,被苏禾管着时浑身不得劲,可等她给自由了,又无聊地继续做腮红刷。
看来,这辈子都被她吃得死死的。
送给媳妇的,许戈做得极其用心,可从傍晚起眼皮就跳得厉害,整个人心烦意乱。
“阿九,你出去找找。”许戈等得实在没了耐心。
阿九刚到门口,谁知一股浓重的血腥袭来,紧接着紫竹倒了过来。
紫竹浑身是血,身上多处伤痕,她撑着最后的意识,“夫人……回来了吗?”
许戈的脸瞬间沉下来,苏禾遇袭失踪了。
阿九将昏迷的紫竹抱进屋,许戈起身要去找,阿九冲出来拦住,“侯爷慎重,指不定是陷阱。”
陷阱又如何,苏禾肯定出事了。
阿九冒死拦住,“夫人睿智,肯定能化解劫难的,还请侯爷三思而行。”
跟许戈这么久,即使遇到天大的事,他都没有见过侯爷如此慌乱,看来侯爷是真把夫人放到心尖上。
可越如此,越要谨慎。
京都吃人不吐骨头,许戈根本无法冷静,“让咱们的人出去找,看到底是谁劫了夫人。”
是他大意了,不该放她到处蹿的,或许更不该带她回京。
许戈现在不敢想,要是苏禾有个好歹……
……
苏禾睁开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己身处石室之内。
石室很大,但装修极其简陋,坚硬冰凉的石床连张席子都没有,硌得人骨头疼。
不远处有张石桌,桌上摆着围棋。
苏禾略懂,从黑白走势来看是盘死局,压根无解。
石室浮光掠影,弥漫着淡淡的禅香,不难看出这是苦行僧清修之地。
正疑惑是谁绑架她,劫财还是劫色时,突然传来机关响动的声音,紧闭的石室之门缓缓打开。
来人五十多岁,留有长须,两鬓泛白,身着普通的紫色长袍,右下颌虽然有烧伤的痕迹,非但没有狰狞之相,反而面容慈和。
慈和之下,却有上位者的威严,并非气势凌人,而是历经岁月的沉淀跟安宁。
虽是第一次见面,但苏禾还是将他认了出来。如果没有猜错,他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肃王。
慈眉善目,浑身都透着得道高僧的睿智气息,怪不得连敏感多疑的皇帝都对他不曾生疑。
“你是谁啊?”苏禾眼中闪过惊慌,警惕而害怕地连连后退,“我丈夫可是清乐侯,你识相的话就赶紧把我放了,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肃王面露微笑,“许夫人不必害怕,我是清乐侯的朋友。”
“朋友?”苏禾陡然提高声音,尖锐道:“是朋友还不赶紧把我放了。”
肃王但笑不语,在桌边坐下。
苏禾不管三七二十一,往石室门冲去。
刚到门边,闪出两个身穿黑衣的男人,面无表情将她拦下。
苏禾能捕捉到他们身上的煞气,应该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只得退了回来。
肃王从容地焚香煮茶,苏禾焦虑地走来走去,不时又烦躁地坐下,一副想开口破口大骂,但又孬种畏缩的样子。
自始至终,肃王都没有说话,只是淡然看着她的举动。
这符合愚笨冲动之人被绑架的反应,可肃王仍是疑惑难解,她要不就是演技炉火纯青,要不就真是愚蠢无脑之人。
肃王的思绪有些飘忽,十几年的卧薪尝胆,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但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眼看功成之际,却突然有了变故。
肃王是谨慎之人,可事情终归是跟前世不同了。
前世的苏禾听了苏定昌的吩咐,处处刁难虐待许戈,甚至拿刀把许戈砍死,千里迢迢逃回京都,却被苏定昌暗中杀死。
许戈当然没死,躲过皇帝及其他人的耳目,忍辱负重韬光养晦,最终带领漠北军对抗朝廷。
这场仗足足打了八年,闵国风雨飘摇民不聊生,同时因为皇室的不作为,各地起义军四起,闵国最终土崩瓦解,许戈攻占京都将皇室挖坟掘墓鞭尸暴晒。
当然,许戈也没得好下场。
他有骁勇善战的漠北军不假,但毕竟根基太浅,缺钱缺粮死伤惨重,加上多年累积的仇恨,性情极为暴戾,最终被蒙国跟金国联手吞并,万箭穿心而死。
这一世变了,很多事跟前世不同了。
追根逆源,一切的改变似乎就是从苏禾开始的,这一世她非但没有弑夫,反而选择跟许戈在一块。
许戈前世的短板,这一世都在弥补,而且很多事因此不同了,譬如北大仓火灾,绥州科举贪腐,京都的春闱,还有皇帝临时变更考题。
牵一发而动全身,眼前的女人真有那种能耐?
微微失神,手被茶水烫了下,肃王的意识才清醒过来。
“许夫人,请喝茶。”
肃王可不比苏家,苏禾谨慎许多,调整好面部表情坐下来喝茶。
茶刚入口,苏禾吐了出来,嫌弃道:“这也太苦了吧?”
“这是苦丁茶,入口先苦后甘,别有一番滋味。”
苏禾将茶搁在桌上,佯装道:“不知阁下是哪位?”
“肃王。”
“德善大师?”苏禾震惊不已,半晌才道:“你不是大师嘛,为什么将我关在这个地方?”
“还请许夫人见谅。”
上位者架势很足,他两次避而不答,苏禾再愚笨也不敢再问了。人家可是肃王,弄死她分分钟的事。
肃王将她的丰富表情看在眼中,微笑道:“听闻许夫人是医学奇才,短短时间名扬京都。本王实在好奇,故而才冒昧请来一叙,不到之处还望见谅。”
绑架就绑架,说得还这么好听,苏禾尬笑,“那是师傅教得好。”
肃王静静品着茶,俨然没有放她离开的打算,就这样晾着她。
“今日得见王爷,真是三生有幸。”苏禾不喜欢被窥视的感觉,隐藏好情绪谄媚道:“听闻王爷你能预知未来,不知可否帮我指点迷津?”
“不知夫人所求是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