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沈忆祥看得出来,苏禾的修行很高,但眼下京都时局如此,她还得跟沈家“好好学”。
她露的那一手,已经引起从医者的注意,这几日不少同行都来打探,其中不乏佼佼想拜师,都被他跟明轩拒了。
对外放风是沈家不二传的绝技之时,父子俩不忘买来猪肉,废寝忘食地练习,以便替苏禾掩饰。
苏禾今天来,也是想将外伤处理最基本的要领告诉沈家父子,以报答这几年他们对沈氏的照拂。
这一探讨,一个多时辰便没了,沈忆祥如醍醐灌顶,仿佛打开医学的另一扇大门。
与此同时,他拿出几本罕见病例的医籍馈赠给外甥女。这些都是沈家从医几十载的心血,花再多的钱都买不到。
沈忆祥语重心长道:“阿禾,外祖父一直惦记着你,抽空回家一趟吧。”
苏禾有自己的坚持,“等时局好了,我再回去也不迟。”
他不好多勉强,不过因为外甥女替妹妹洗清名誉,妹妹如今已经时常跟娘家走动,这已经是很好的开始。
跟悬壶医馆相同,因为悦福来的火灾,沈家医术声名大燥,不少病人慕名而来。
跟败絮其内的苏家不同,沈家人团结互助,这让苏禾欣慰不已,也从他们的关怀中,隐约找到了亲情的羁绊。
沈琰在沈氏的教导下,已经开始起蒙,拿着纸墨涂鸦。
沈氏的变化也是肉眼可见的,如今有一万两抚养费傍身,也不用寒来暑往干粗活,而且有苏禾的方子调养,加上她底子很好,逐渐恢复往日的年轻。
沈忆祥给的医书还没有看完,贺老又给过来一堆,也是贺家不外传的绝学。毕竟上了年纪,加上前几天操心过度,染上风寒好几天不见好。
上了年纪最怕生病,容易想些有的没的。以前日子没盼头,儿子下落不明,孙子烂泥扶不上墙,他恨不得早些去了,现在医馆在短短时间扭亏为盈不说,名气以比往还盛,也算活久见了。
他舍不得死,想再带苏禾一段时间。
当然他也不是傻子,起初确实以为苏禾是难得一见的医学奇才,可相处久了才发现,这里面另有文章。
他想过会引祸上身,但到底还是抵不过爱才惜才之心,加上这段时间的观察,虽然苏禾臭名在外,行事看似荒诞,可她真有颗救病救人的仁心。
“苏禾,这是我贺家几代人的心血,开山是个扶不上墙的,悬壶堂以后就看你的了。”
瞧他说的,好像在交代后世一样。
“承蒙师父不弃,不如今天就让我来开方吧。”贺老确实是感冒,只不过并非寒热症,而是病毒性感冒,不仅是在现在难治,在后世也同样如此,譬如在米国一年就要死几万人。
贺老状态不好,高烧反复不断,困乏道:“行,今天就让徒弟来治师父。”
苏禾根据流感症状,提笔给他开方。
贺老拿着方子眉头紧蹙,“这方子倒是奇怪,黄芪、茵陈、板蓝根不对我的病症呀。”
这是广谱抗菌药,对于病毒有通杀之效,这也是中医的神奇之处,泱泱华夏国流感致死率极低的原因。
苏禾嘻哈道:“师父放心,多喝几天保证您能返老还童。”
这场流感远比想的严重,不仅是贺老得了,不少百姓都得了,且越来越有失控之势。
等苏禾意识到不对时,赶紧把口罩带上,同时让贺开山雇人赶制了一批,放在医馆售卖。
没想到继贺老之后,陆浅之会是她的第二个病人。
苏禾让他先闭嘴,戴上口罩再说。
陆浅之发烧了,但神情相当亢奋,他除了来看病也是来报告喜讯的,他终于成功了。
可是,他觉得自己表现的不够好,需要继续治疗。
陆浅之太激动了,完全不将自己的流感当回事,更没将苏禾当成女人。她是大夫自己是病人,所以他没有隐晦,夸夸其谈……
苏禾:“……”她什么时候成两性大夫了?
关键是他说这话的时候,万梓汐也在现场,她是来找苏禾逛街的,却被陆浅之忽视了。
万梓汐面目绯红,气得连手都在抖,“你要不要脸啊,喝花酒找女人还好意思说出口?”
陆浅之瞟了万梓汐两眼,这妞长得很漂亮,“男欢女爱有什么不好说的?”
万梓汐被他的流氓眼神气得,“你是不是男人啊,明明不行还好意思说,真是丢人。”
好久没碰到刁蛮小辣椒了,陆浅之打趣道:“我是不是男人,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万梓汐跳起来要打他,被陆浅之轻易避开。真是人逢喜事神情爽,他现在看谁都顺眼,调戏下小姑娘心情更舒坦。
苏禾看不惯他耍流氓的贱样,“知道她是谁吗?”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跟她混一块的还能是什么大家闺秀不成?
苏禾鄙视他,“工部尚书的千金,一根手指头就能弄死你。”万历春出了名的护短,陆浅之有几个臭钱怕是飘过头了。
果不其然,陆浅之顿时错愕,精明的眼神立即打量起来。
然后,连万梓汐拿小拳拳打他,他也不躲了。
就他那贱样,估计又在算计什么了。陆浅之泡妞很有一手,之前他就是花样百出,才把原主迷得团团转的,看来他对做高官女婿的情结很深。
苏禾无语道:“你到外面等我。”
万梓汐又踹了陆浅之一脚,这才怏怏离开。
在陆浅之强烈要求下,苏禾只得给他开了药,“悠着点,小心噎着。”
重现雄风,陆浅之信心百倍,“苏禾,咱们的恩怨从今天开始算彻底了了。”
苏禾冷笑,“那可未必。”
陆浅之愕然,“还有什么?”
她又不是做慈善的,替他解开心结治疗隐疾,该是他兑现承诺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