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上工,苏禾领完开工利市,就跟钟大夫辞工。
钟大夫震惊,“苏大夫,你做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走?”
“家里出了急事,我可能以后也不回来了。”
钟大夫再三挽留,但苏禾去意已决,将厚厚的出诊记录交给他,“这是半年来我经过手的所有病人,有些出外诊需要长期跟踪的,治疗方法都在里面。”
距离产生美,绝对是真理。
离开回春堂,在家里跟许戈像连体婴似的,低头抬头都对着,呼吸着你的呼吸,真是烦死了。
苏禾真不是好的当家主母,许戈对她不抱任何希望,“等到京城稳定下来,你就做自己喜欢的事。”
她就像一只鸟,要是强行用笼子拴着,迟早得撞死。
苏禾这才搂着他的脖子,眉开眼笑道:“亲爱的,你真好。”
翻脸真快,刚才哀怨委屈的眼神是谁的,现在又变成亲爱的了?
随着天气放晴转暖,沙县街头重新热闹起来,元宵灯会也来了。
今年的灯会跟往年不同,加了很多雪雕元素,各色的彩光照在雪雕上美轮美奂,年轻男女跃跃欲试,想在开年招来好姻缘。
中秋灯会遗憾太多,许戈决定满足她。而且,这可能也是她在沙县最后的自由了。
朝廷的人已经在路上,估计这两天就能到。
两人是出名的怨侣,不能光明正大撒狗粮,大晚上狐狸面具往脸上一面,手拉手逛花街。
花街很热闹,各色各式的花灯让人眼花缭乱,苏禾上次猜灯谜得零蛋,这次特意带男人过来找场子,底气十足道:“许富贵,你上!”
许戈自问信心十足,谁知连猜两次都不对,苏禾顿时脸色不好,“你不是说自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么?”
呃,谁知老板中秋灯谜输得太惨,这次大大提升难度,又不是只有他猜不出来。
当然,女人是要哄的,不过是只灯笼而已。
许戈不知跟伙计说了什么,很快破解谜题将最漂亮的灯笼拎回来。
“你作弊。”
许戈厚颜无耻,“你管我做什么,拿到你想要的就行了。”
“这灯笼不值钱。”
“你的开心值这个价。”
这男人会得,她都不知说什么好,心花怒放。
上次丢圈圈也是零蛋,这个许戈终于不用作弊,一丢一个准。
要不是苏禾及时喊停,他能把小商贩整哭。
逛吃逛喝,两人在河边放花灯,还爬上屋顶看烟花。
人真是奇怪,其实烟花远没有现代好看,苏禾却觉得最美。大概是身边有人陪着,不再似以前形单影只。
元宵的第二天,皇帝的人刚到沙县,许戈便得知消息。
来的是皇帝的暗卫,外加两名宫里的太监。得知许戈的腿好了,众人心生怀疑。
他们追着线索找到回春堂,钟大夫不记得有这号病人,不过各大夫手下都有外诊的。不可能所有人都详细汇报。
能把废腿治好的神医,除了苏幕还有谁?
他翻阅苏禾的出诊记录,“没错,此人是苏幕神医治好的,前后治了三个多月,出诊用时、治疗方法跟用药上面都有。病人如今勉强可以行走,但还需要继续治疗,否则还有瘫痪的风险,现在是李大夫在跟进。”
出诊记录一应俱全,不像临时伪造的,他们又调查回春堂,没有任何问题。暗访周围的邻居,确实有人看到有大夫经常背着药箱出入许家。
林林总总查了两天,也没有发现端倪,其中有名太监小卓子,是周福海的义子,御前奉茶的,“几位大人,这查下去没完没了的,我瞧着这天马上又要变了。不管他有没有问题,总得跟咱们回京不是,大不了这路上多注意些,就不信还能逃过咱们的眼法不成?”
一路雪灾,来程已经耽搁一个月,大伙一商量只得作罢。
推开许家的院门,亮开金黄的圣旨。
许戈瘸着腿跪在院子的雪地里,暗卫不急着宣旨,莫测是打量着他。
膝盖受不住寒,冷气往骨头缝里缝,加上衣衫单薄,许戈冻得脸色发紫,唇齿交战。
苏禾倒是穿着厚实,丈夫封侯回京,美得她要飞起来。
两名太监将院子前后翻了遍,破破烂烂的也没找到可疑之处。
接了旨,苏禾一改之前的面孔,扶起许戈起来,眉开眼笑道:“侯爷,咱们可以回京了。”
许戈掩饰不住眼中的嫌弃,推开她的手。
暗卫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疑惑释然了几分。
雪天不利行走,特意选的小马车,虽然简陋但炭火还是有的。
皑皑白雪中,简陋的马车缓缓离开沙县。
苏禾心中五味杂陈,衣袖之下的手紧紧握住许戈。
到处积雪,行程相当缓慢,赶不上客栈时常就在雪地里过夜。
许戈受不得寒,双腿经常在半夜里痛醒,跟狼似的嗷嗷叫,吵得暗卫没法睡觉,后来还是太监看不过眼,路过镇子时买了止痛药。
冰雪之下,隐藏许多凶险,车轱辘好几次轧进冰窟窿里,还有一次路面打滑整辆马车直接翻了,炭火侧翻出来,差点没把人烫毁容。
能活下来许戈真是幸运,期间夫妻俩还频频吵架。
走走停停半个月,进入中原后地势平坦开阔。众人满身疲惫却不敢休息,日夜兼程加急赶路。
这日路过竹海,马突然嘶鸣起来,紧接着外面传来打斗声。
许戈掀开车帘欲探究竟,谁知迎面扎来锋利的剑尖,扑哧一下刺入胸膛……
紧接着,鲜血喷涌而出。
蒙面人还想再补一剑,被暗卫及时拦截。
来了五六个武功高强的杀手,暗卫豁出老命才将人打退,自己人也折戟好几个。
鲜血不断涌出,苏禾被吓傻了,还是太监率先反应过来,惊叫道:“快,快救人!”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急救的止血药都没有。暗卫封了许戈几处穴道,将仅有的金创药倒在伤口,仍然止不住血。
再耽搁下去,怕会失血而去。众人懊恼,谁也没想到半途会遇刺,谁那么大胆连皇帝要的人也敢杀?
“大人,你们快救救救他。”苏禾脸色苍白,紧紧拽住太监的手不放,“我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盼来好日子,他可不能死……”
说着说着,跌坐在地上哭嚎不止。
行囊全部检查过,苏禾藏不了手术器械跟药物,此时真是慌了神。
她怕,许戈会死在这里。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之时,远远来了两辆马车,宽大而华丽。
狼狈的苏禾爬起来,着急跑向前拦马车,“你们有没有大夫?快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