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尝她的手艺,许戈跟恶虎出笼似的,吃了三碗饭都没饱。
别看他手下干饮食的多,却愣生生将主子饿成这样,苏禾嘴上没说什么,却在心里默默给徐达老胡等人减分。哼,敢虐待主子,看来年终奖是不想要了。
“你把曹灿玉气成这样,不怕她破罐子破摔,把你秘密给捅出来?”
“她不是轻易服输的人,连两句重话都禁不起,以后怎么跟老八在一起?”老八那人蠢笨,自己不过是替他收拾下曹灿玉罢了。
再说,曹国公拐着弯送来一成税粮,这足以表明态度。曹灿玉骄横跋扈不假,但哪些底线不能触碰,她还是分得清的,否则曹国公早将她拎回锦州了。
“那晋王呢?”苏禾拿不太准,狐疑道:“他会毁约吗?”十几万担粮食,这个数目太过惊人,想让人不惦记都难。
虽然蝗灾已灭,但苏禾还是没缓过神来,觉得这粮食来得太容易了,总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她懂治蝗,自然觉得容易,却不知道树林遇险并没有想象中简单。若不是许戈带人阻截,别说晋王能不能活下来,六万多只鸭子会悉数尽毁。
即使在治蝗大本营,也发生不少凶险之事,只是老五对她报喜不报忧而已。
这批粮食是兄弟们拿命抢回来的,许戈绝不允许任何人染指。
“晋王志在重回庙堂,如果他还想重用老五,就不会打粮食的主意。”许戈顿了顿,又道:“不过,也不排除他会拿粮食另做文章。”
晋王做文章,无非是针对敬王而已。
这事还真得注意,省得波及无辜。不过这是男人的事了,苏禾压根就不想过问,她现在只关心那堆凭自己能力赚回来的粮食。所谓手里有粮心中不慌,她现在可是一跃成为绥州最大的粮商,走路都是打横那种。
苏禾激动地摩拳擦掌,不过她算数很差劲,“小许呀,快算算咱们总共有多少粮呗。”
天才算术少年许富贵拿乔,“我这腰酸背疼的,哪有心情算呀。”她怕不是忘了,上次给她算蝗虫数量时,她非但不领情还取笑他装腔作势。
苏禾殷勤地给他捶肩捏背,讨好道:“哥,你帮我算一下呗。”
许狗被伺候舒服了,才哼唧道:“保守估计有十五到十八万担。”
按每人三百斤来算,那就是五六万人一年的口粮,苏禾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咱们这粮食怎么弄呀?”
老五已经放话出去,按去年粮价回馈给绥州百姓。这当然是句空话,自己兄弟还在挨饿呢,他怎么可能做慈善。
马上就要秋收了,这事确实得抓紧办。
许戈已然有打算,“我让人开几家粮铺,咱们左口袋倒腾到右口袋就行。”粮食到明年夏天都是紧销货,先囤起来再说。
他有主意就行,反正她对这个不在行。
离开段时候,苏禾没有想到沙县的官场地震了。
回去的路上,已经有不少百姓在议论,王县丞垮台了。
好奇心使然,苏禾特意跑到公告栏去看,果然是徐县令下的手。以古茶村血案为突破点,徐县令拿到关键罪证,除了王县丞以外还牵出好几个本地官员。杀人,放火,威胁,贪腐,以王县丞为首的官员,在贪腐路上不仅官官相护,还沦为黑恶势力的保护伞,恶行罄竹难书,贪腐的银子更是高达三十多万两。
惊天大案,百姓哗然,连朝廷都惊动了,复审的钦差大臣已经在路上。
李大勇在回春堂的必经之路等,见到苏禾连接迎上来,“苏先生。”
除了按时汇报工作,他还是来道谢的。王县丞倒台,除了古茶村的血案告破,李家姑娘也沉冤昭雪,官府给平反了。李家姑娘并非奸情败露而自杀,而是被涂员外强行欺辱为保清白才跳河的。
像李家姑娘这样的苦主,光在温泉山庄就发生过几起。
苏禾唏嘘,在这个时代,姑娘家的清白比什么都重要,似乎唯有死才能解脱。
她不由想到那晚的密林,严格算起来她的清白也受辱了吧?
如果许戈知道的话,不知会作何感想?反正她才不会去死,活着多好呀。
扳倒王县丞,徐县令总算狠狠出了口恶气,整个人神采飞扬的。
苏禾来给简庭宇复诊,向来对她脸黑黑的徐县令,竟然赏了她笑脸,“苏大夫。”
哟,能得他好脸,苏禾真是意外极了。
徐县令没多说话,除了笑容之外,还特意打量了她一眼。
不过,也仅限于此了。有些话心知肚明就好,温泉山庄的案子,是苏禾送到他手上的,不过也有可能是许戈指使的。
徐县令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又或许知道了也懒得管。人嘛,难得糊涂的好。如今的沙县暗潮汹涌,他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得知苏禾前来,简庭宇囫囵吃完饭回来,匆匆回来配合治疗。
徐县令不明所以,“阿宇今天怎么了?”
徐夫人笑容满面,“阿宇朋友交对了,跟着朱姓同窗进步不少,受夫子表扬了。”
见他笑笑不说话,徐夫人屏退下人,“老爷,王县丞入狱后,他之前写的举荐信自然就作废了,那帮世家又活络起来,这几天已经有人私下给我递话。”
徐县令顿时不悦,“他们还想要我的举荐信不成?”
“老爷,你破了几宗大案,如今又治蝗有功,早已今时不同往日,若能得你举荐自然事半功倍,谁人不想要呀。”
“书不好好读,走旁门左道比谁都厉害。”徐县令想到那帮人就来气,“这举荐信我一封都不会写,让他们早点死了这条心。”
徐夫人一听就急了,“那我弟弟的,老爷你也不打算写了?”
徐县令怔然,脸色为难道:“夫人,不是我不愿意写,而是阿宇是我的小舅子,哪有姐夫给小舅子写举荐信的,这传出去让我如何做人?”
“比起那帮纨绔子弟,阿宇是有真才实学的。”徐夫人赶紧收敛脾气,撒娇道:“都说举贤不避亲,你难道因为顾忌自己的面子,要抹杀阿宇十几年的努力吗?”面子值几个钱,又不能当饭吃。
徐县令不愿意在这事上跟妇道人家掰扯,他有自己的坚持,“吃饭吃饭,菜都凉了。”
徐夫人就不信了,她吹枕边风还吹不出一封举荐信来。他就等着吧,今晚非拿下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