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倩茹匆匆忙忙的去了村口的老屋,可老屋里除了那条凶狗,哪里还有旁人,一连喊了好几声,都不见陈永生出来,气得她往回走。
可谁曾想,一回头便瞧见陈永生牵着陈仲怀的手站在她的身后,将她吓了一跳。
“呵,是老四回来了啊!”吴倩茹心虚道。
陈永生冷着一张脸,“三嫂来我家做什么?”
陈鱼可是告诉过他们,就是三嫂领着娘来搜屋子的,作为兄嫂,她不规劝着娘,居然还这般同娘胡来,简直太不像话了。
吴倩茹掏出袖子里的帕子擦了擦脸,“永生啊,你可算是回来了,赶紧同我回去,娘病了,急着要见你。”
“娘病了?什么病,好好的怎么会病了?”只怕这里头藏着猫腻,他如今可不会轻易上当。
吴倩茹见他不动脚步,蹙着眉头道:“咋地,分了家,你当真连娘都不管了?”
“三嫂,那是我娘,若真的病了,我去镇子上给你请大夫。”
见陈永生如此,吴倩茹说哭就哭,擦着泪道:“好啊,你今儿若是不去,我回去就告诉娘,咱们老陈家就当没有你这人。”
说罢,也不管陈永生会不会来,径直绕过他们往回走,只不过她的脚步却放慢了许多。
果不其然,陈永生还是抱着陈仲怀追了过来。
待他们回到老陈家院子的时候,陈鱼正好躲在正房门外偷听,吴倩茹一回来便瞅见了陈鱼,厉声道:“鱼儿,你这是在做啥,咋养成了偷听的毛病?”
正房屋里的呵斥声立马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大周氏有气无力的哼哼声。
“珠儿啊,娘怕是不行了啊——”大周氏握着陈玉珠的手,额头上放着帕子。
陈玉珠双眉蹙在一块儿,“娘,您就别这般骗四哥了,还是赶紧起来吧。”
方才娘还在屋里呵斥陈如英,这会儿却装成病殃殃的模样来欺骗四哥,她着实看不过去。
大周氏知晓自己这个女儿的性子软和,捏着她的手道:“娘煞费苦心还不是为了能让你四哥回来,你若是心疼娘,就什么都别说,只坐在一旁就是。”
“娘——”
大周氏微微抬眸瞪了一眼站在炕下的陈如英:“还杵在这儿做什么,出去,敢漏出丁点的口风,看我怎么扒了你的皮。”
陈如英面上通红一片,方才为着邱氏夸赞自己的事情,可没少挨骂,这会儿直接甩了帘子出了正房的屋里。
“珠儿,你看见没,这死丫头都敢给老娘甩脸子了,娘若是再抓不住老四,日后咱娘俩的日子怕是难过哦!”大周氏双脚一瞪,摸了摸额头上的帕子。
陈玉珠叹了一口气,娘这般做,只怕会让四哥离得更远。
杨絮放下手中的活计,上前将陈鱼拉到自己的身边,“三弟妹,什么偷听,鱼儿是在帮我挑选种子。”
说罢,将地上的那小簸箕给捡了起来,里面确实是有一些菜种子。
吴倩茹才不管这些,根本就没把她们母女二人放在眼里,一把推开杨絮,挑了帘子朝着里头喊道:“娘,您瞧谁来了,我把四弟给您喊回来了!”
“娘,您没事儿吧!”陈鱼稳稳的扶住杨絮,生怕她有丁点的闪失,瞪圆了眼珠子看向吴倩茹。
吴倩茹却不以为意,挑着帘子十分亲切的唤着陈永生:“四弟,你还愣着作甚,快进来看看娘啊!”
陈永生低头摸了摸身边的陈仲怀,“怀儿,你同哥哥姐姐们去玩,爹进去看看你奶。”
可陈仲怀却死死的拉住他的手摇着头不让他去。
“乖,去吧!”陈永生安抚着他。
陈仲贤从东厢房里头跑了出来,拉着陈仲怀的手躲在了屋里头,陈鱼则是扶着杨絮也回了屋里。
正房。
阳光从窗户透进来,照在炕尾,整个屋里都弥漫着诡异的氛围。
陈玉珠低着头坐在炕上,一手拉着大周氏的手,待见着陈永生来,刚要起身,却被大周氏给拽住了。
“四哥,你来了!”
陈永生看向炕上的大周氏,“娘,您这是怎么了,请大夫看了吗?”
闻言,大周氏气若游龙的哼了哼:“啊、是谁啊?”
吴倩茹十分有眼见识的将陈玉珠给挤开,握住大周氏的手,温情的在她耳边道:“娘,是老四来了,您不是嚷着要让老四来吗,他来了,您有什么话就说吧!”
大周氏微微睁开了眼斜睨了一眼站在炕下的陈永生,瞧他离自己远远的,心中不悦:“我老了不中用了,如今病了,却没有一个人真正的关心我,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他还回来干什么?”
“娘,瞧您说的这话,咱们怎么不关心你了,瞧瞧咱玉珠妹子多孝顺!”吴倩茹拍着她的手。
大周氏猛的从她手中抽回,微微撑起身子,靠在炕头,望着陈永生红了眼眶:“老四,如今娘病了,你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娘受苦,我知道你打小就恨我,好,现在如你的愿了,老娘这病怕是好不了了,你现下可满意了?”
吴倩茹坐在炕沿上,没曾想大周氏居然说哭就哭了,不由心中佩服,这姜还是老的辣。
一听这话,陈永生当即跪了下去:“娘这般说,便是儿子不孝,娘若是病了,儿子去给您请大夫就是,何必拿话来戳人的心窝?”
“我戳你的心,儿啊,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娘何尝不想疼你爱护你,但咱家的日子,你不是不知道!”大周氏声泪俱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着。
可谓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陈永生抬眸瞥了一眼大周氏,四目相对,他从大周氏的眼里看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情。
正当他有所感动时,却被大周氏的下一句话给凉透了心。
“永生啊,你也知道咱家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你三哥身上,如今咱家眼看着日子难过了,你忍心看着娘病死饿死,娘不多要,你只要将分家时,娘给你的二百文钱还给娘就成。”大周氏一抬袖子直接抹了眼泪。
闻言,陈永生愣在了原地,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呐呐了半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