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想到蔚邵卿被人送美少年后很有可能会出现的黑脸,忍不住笑得前仆后仰。
“哈哈哈哈……”这不能怪她幸灾乐祸,实在是画面太感人。
李艳摇摇头,伸出手指点了几下安宁的额头,“你这没良心的,他可都是为了谁才这样的。”
安宁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擦了擦自己笑出来的眼泪,说道:“好吧,是我的错。”
谁知道她当时来例假了,还直接疼晕过去,所以蔚邵卿才将她抱回去的。
安宁现在心思颇为清明,很快就想到不对劲了。蔚邵卿当时明明可以让桂圆抱她的,桂圆的力气可不少,抱一个她根本不在话下。难道是关心则乱?
想到这个可能性,她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笑容反倒多了几分的甜蜜和害羞。
李艳一看她这表情,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轻声问道:“你决定就是他了?”她同安宁相交好几年,对于安宁的心思也是挺了解的,这丫头恐怕还真喜欢上蔚邵卿了。只是她不解的是,以安宁的性子,既然喜欢上了,应该大大方方定下来才是。两人之间,退缩的反而是安宁,似乎存在着什么让她犹豫的事情。
安宁眨了眨眼,一排整齐白皙的牙齿咬了咬下唇,笑容也收了几分,“还有一年呢。”关于和蔚邵卿的约定又不能告诉李艳。
李艳没有多问,她今日上门主要便是向安宁提一提这事,让她有个心理准备罢了。
末了,她问道:“二十号的预赛,你要过来吗?”二十号也就是五天以后,等那个时候也已经选出了排名前十的女孩子继续PK,后面还会有半决赛和决赛。李艳将这比赛打理得井井有条,眼中的光芒显示着她似乎不仅仅只是单纯准备这比赛,而是有更大的野心。
安宁虽然很想看,但上一回才闹出那么一出,还引得蔚邵卿被人误会是断袖,她哪里还敢再出门。而且她当时在马车上也是答应过蔚邵卿的,若是过去的话,肯定不能瞒着他。
李艳笑了笑,“你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结果还真听他的话。”
安宁哼了一声,没说什么,她只是不想又被扑倒一回而已。
等李艳离开以后,安宁将玉容唤了过来,她叹了口气,“若不是李艳过来,你们恐怕这事还得隐瞒我挺久的吧。”她就算在屋内不出来,也不可能一点风声都听不到,那肯定是玉容她们刻意让下人不在她面前提这件事。
她就说难怪呢,难怪这些天他娘在说起蔚邵卿的时候,语气十分古怪,还带着一点的恼怒,估计是觉得蔚邵卿明明是断袖,还来招惹安宁十分过分吧。
玉容抿了抿唇,说道:“姑娘,少爷肯定不是那样的人。姑娘那几天身体不舒服,我只是觉得这种乱七八糟的流言不该拿来污了姑娘的耳朵。”她并不知道那人是安宁,还想着给蔚邵卿说好话,澄清这件事。她一点都不希望姑娘和少爷因为这件事有了芥蒂。在玉容心中,看少爷对姑娘的特别对待,安宁这个未来的侯府夫人肯定是跑不了了。
“我在少爷身边呆了那么久,若他真的是断袖的话,不可能瞒得过我和玉秀的。”
“我知道。”安宁平静说道。
玉容看她不像是口是心非,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为她家少爷抱屈,“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居然传出这样的流言毁少爷的名声,真是太过分了!”
“这流言能够在这几天传成这样,肯定有不少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安宁见她咬牙切齿的样子,说道:“虽然你的原意是好的。但是你不该擅做主张。”
玉容的表情严肃起来,直接跪了下来请罪。
即使玉容是为了她好,她也不想要她为她做主,以为人好为名义擅自做出令人不快的事情,这种事情安宁在现代也曾遇到。虽然她觉得玉容不至于如此,但是该敲打的还是得敲打一下。
玉容显然也想通了这点,所以才会跪下承认错误。
安宁道:“念在你只是初犯,便罚你三个月月钱。”
玉容点点头,三个月的月钱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她知道姑娘只是要敲打她一下而已。
桂圆在旁边打圆场道:“玉容姐姐没有三个月的月钱,我倒是可以分你一些。”
安宁笑道:“就你那点月钱,拿来给自己买吃食都不够。”
桂圆最大的爱好便是吃,她每个月的月钱,都喜欢拿出大半去外头买点零嘴。这还是玉容担心她钱存不住,勒令她每个月的月钱最多只能拿一半来买吃的。
其实安宁觉得桂圆心中还是挺有底的,以前安宁赏赐给她的那些分红奖励,她可都收的好好的呢。
玉容从地上起来以后,又去厨房端了鸡汤过来。周李氏是打定主意给女儿好好补身体,安宁这些天鸡汤就没少过。周李氏在听卫先生说过可以用枸杞红枣等补气血的药材喂养乌鸡以后,她便让庄子的人开始养了起来。
安宁觉得,她再继续喝下去的话,脸都要肥一圈了。
她喝了几口,发现今天的鸡汤比昨天喝得更好一些,更清甜,就连她心血来潮吃的鸡肉,也是恰到好处,不会因为炖很久而老,肉质刚刚好,鲜嫩可口。
她眼睛亮了亮,问道:“今天煮鸡汤的是谁,水平倒是进步了。等下抓一把钱去赏赐厨房,明天照样让那人来煮鸡汤。”
她房间中有个小篮子,里面就装着半篮的铜钱。安宁不可能平时每次赏赐都是给银子,有时候小丫头帮忙跑腿,她觉得做得好,便抓几十文的铜钱作为赏赐。
桂圆抓了大概二十个铜板,去了厨房。结果去的时候,手里抓着钱,回来的时候,手里仍然抓着。显然根本就没送出去。
安宁眨了眨眼,眸子中透着疑惑,“怎么了?”
桂圆说道:“是表姑娘煮的呢,没想到她煮的鸡汤这么好。幸好我当时没拿铜钱出来,不然就丢大发了。”拿铜钱的话,那岂不是把人当下人看了。
安宁皱了皱眉,“表妹还是太过小心了。”
李三妞拿来周家以后,日子过得很是不坏。周李氏怜惜她小小年纪就遭遇这些,在衣食住行上都不曾委屈过她。周李氏还说了,等养到及笄以后,再给她出份嫁妆,寻个可靠的人家便可以了。周家也有不少下人说李三妞这是撞了大运。
不过虽然周家的人都对她不差,但李三妞却仍然牢牢谨记自己的身份,平时的言行都很是小心谨慎,甚至还会时不时做点家务活,即使周家根本不需要她这样做。
安宁同她说过好几次,李三妞都是点头,但是过后还是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安宁大概清楚,她这是因为没有安全感,怕被送走,所以才迫不及待地展现出自己。
她叹了口气,她也没办法一下子就扭转李三妞的想法,也只能够慢慢来了。
桂圆道:“表小姐知道姑娘你觉得好喝,还说明天要继续给你熬呢。厨房的人也说了,表小姐在炖汤上很有天赋,特别是对火候的掌握。”像这种炖汤,火候的大小以及时间都是相当关键的。
安宁喝完汤,有些无奈。她还真有点担心李三妞接下来会每天都接下这炖鸡汤的工作。
她站起身子,说道:“走吧,我们去厨房吧。”
“咦?可是表小姐现在不在厨房啊?”桂圆以为安宁是为了去厨房感谢她。
安宁嘴角勾了勾,摇摇头,“不是,我是去做点心。”
她不能拿首饰拿银子给她,不然那就是把人当奴婢看待了,但是也不能一直白白接受三妞每天辛苦给她炖汤,只好礼尚往来,亲自给她下厨做点心了。
她直接做了枣泥山药糕送过去,安宁去三妞屋子的时候,看到她正在练字。她的字写得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刚学没多久。
见到安宁过来,她似乎吓了一跳,笔都掉了,墨水在纸上晕开了一片。
安宁将枣泥山药糕放在桌上,说道:“来吃点心吧,我特地做的。”
李三妞小小声说道:“谢谢。”
她初到李家的时候,虽然面容清秀,但是却瘦的过分,如今养了一个月,不仅气色看起来好很多,身上也长出了几块肉。
安宁笑道:“不客气,我还要谢谢你特地给我煮鸡汤呢。”
李三妞只是露出一个有些害羞的笑容。
安宁看着她写的字,问道:“多认点字挺不错的。”
李三妞轻声细语道:“卫先生很好,我这么笨,她也不嫌弃我。我学了好些天了,也只认得几个字而已。只是我平时也不太敢打扰她太多时间。”
安宁安慰她道:“我们刚开始学都是这样的,习惯了就好。我看你这字以初学者的水平来看,还是挺不错的。”她略一沉吟,继续道:“你若是不嫌麻烦的话,平时可以来找我,我也可以每天抽出两刻钟时间教你。嗯,我那边还有一些适合初学者的字帖,等下就让玉容送来给你。”
她看到李三妞练字的时候,因为怕占太多空间,字写得小小的,双面都写上。显然是不希望浪费太多的纸张。
她再次在心中感慨三妞实在太过小心,不过她对于好学的姑娘一向很有好感。见三妞有这份想法,自然就想要帮她一把了。
李三妞眼睛亮了亮,又怯生生说道:“可是,会不会太麻烦了。”
玉容在旁边搭腔道:“不麻烦,我家姑娘这几日正好闲着没事做呢。即使姑娘没空,我也是有空的,我的水平虽然比不过姑娘,但是教表小姐一些基本的字还是绰绰有余的。”
安宁给了玉容一个赞赏的眼神。
李三妞这才应了下来,连声道谢。然后又夸安宁做的山药糕美味。
安宁同她说了一些话,见她虽然性格内向,但是说话行事还是颇有章程,心中对这位表妹的好感也加深很多。而且从她当初为了不被继母卖出去,直接偷偷跑来开原县寻周李氏,便知道她骨子里还是有果决的一面的。
李三妞作为要在周家至少住在出嫁之前的客人,周李氏便给她安排了一个名叫做文心的丫鬟。本来她打算给两个丫鬟,和安宁一般待遇,但是李三妞觉得最多一个人就够了,只肯收下文心一人。
安宁同这位表妹说了好一些话,等糕点吃了一半以后,才回到自己的屋子。
回去以后,她便吩咐玉容找出几本适合初学者的字帖,还打包了足够使用半个月的笔墨纸砚。日后每隔半个月便给她送过去。
她有点担心李三妞这个性子会受一些下人的欺负,让她顺便敲打那些服侍的丫鬟。
玉容温柔地应了下来,等回来以后,脸上多了些不愉。
安宁以为真有人看低李三妞,皱眉道:“难不成真有下人狗眼看人低?我们周家可不需要这样的人。”李三妞再怎么样,在周家也是个主子,没有还得看下人眼色的道理。
玉容摇了摇头,说道:“姑娘,我刚刚从表姑娘那边回来,路过正厅的时候,看到彭琪瑞来了。”
“彭琪瑞?”安宁觉得这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的样子。
玉容咬了咬下唇,说道:“他是汉州知府的庶子,之前同唐延止一起的。”
她委婉地向安宁提醒,这位彭琪瑞同唐延止有过一腿。
玉容一提醒,安宁便想起来了。唐延止在遇到“苏公子”之前的相好正是这彭琪瑞。之前唐延止的对象大多数是平民或者是戏子,所以大家最多也只说他年少风流。和彭琪瑞的时候,因为对象好歹也是一位官员之子,所以事情闹得还挺大的。只是他们两人看上去又是你情我愿的,彭琪瑞也不像是被强迫的样子,大家最多也就是嘴上说几句罢了。
安宁问道:“他来我们家干嘛?”
玉容咳嗽了一声,说道:“我当时听了一耳朵,那彭琪瑞似乎想要见姑娘你一面的样子。”
“不见。”安宁直接了当说道,心中也有几分莫名其妙,这彭琪瑞找他做什么。
玉容说道:“夫人直接说姑娘你身体不爽,没法见客。”
安宁满意地点头。
因为彭琪瑞上门的缘故,等他离开以后,她还将丁菱找了过来,问她这方面的事情。丁菱本来就爱八卦,还真收集了不少这方面的信息。她直接告诉安宁,这唐延止在见过那位“苏公子”以后,就同彭琪瑞断绝了这份感情。即使彭琪瑞天天去修国公府门口等他,他也依旧不为所动。
昨晚上下雨的时候,他还在雨中等待。只可惜这样的苦肉计也换不来唐延止一个眼神,反而被他命令人送回去。
安宁嘴角抽了抽,敢情这彭琪瑞对唐延止还是所谓的真爱啊。只是这彭琪瑞找她究竟是为了什么,她同唐延止可没有半点的关系,同彭琪瑞本来更是连面都没见过。
难道他知道苏公子是她?
这个念头刚产生,便被安宁给压下,她不认为彭琪瑞有这个本事发现这点。他虽然是知府之子,但是因为姨娘是底下官员送来的清倌,在世人眼中,身份低贱,连带着彭琪瑞在彭家的地位也比其他的兄弟姐妹低很多。
这样的他无论势力还是能力都没有,哪里能发现这点。要知道现在“苏公子”这位引得一位侯爷和一位未来国公相争的男子可谓是大家关注的焦点,许多人更是在四处探寻苏公子的真正身份,只可惜再怎么掘地三尺都找不出来。
既然觉得彭琪瑞不可能知道苏公子是她,安宁也就丢开这件事。
只可惜彭琪瑞却没有要放弃的打算。即使周李氏一次次表示安宁一个姑娘不好同他相见,他依旧每天雷打不动地登门。
安宁只想咬牙,彭琪瑞若是把这份毅力用在读书上,保不齐已经考上秀才了。
她也不好让彭琪瑞继续下去,在彭琪瑞第六次上门的时候,终于答应和他见一面。
周李氏很不开心,觉得这位的名声不好,连累到安宁的话,就不好了。
安宁直接回道:“他喜欢的是男人,我可是女孩子,所以不用担心他看上我,也不用担心有人把我们牵扯在一起。”
周李氏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也就同意了。
彭琪瑞的样子同安宁想象中不太一样,论相貌的话,的确很不错。只是五官看上去有些女气,放在现代的话,那就是妥妥的小受一枚啊。
彭琪瑞的模样看上去有几分的憔悴,这份憔悴让他看上去更受了。
“见过周县主。”他起身向安宁行了一礼。
“起来吧。”安宁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她同彭琪瑞见面直接选择那亭子,周围不远处也有丫鬟护卫守着。
彭琪瑞眼中是化不开的忧郁,“在下知道周县主并不喜欢我,更不喜欢我这样上门叨扰,但在下实在没有其他法子。”
安宁心道:这人还挺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周家不欢迎他。
彭琪瑞叹了口气,“周县主可知那苏公子是何身份?”
安宁摇摇头,“这个我也很好奇呢,我也问过表哥,只是表哥也不愿告诉我。”她做出十分惋惜的神态,足够以假乱真。
“若是彭公子是为了那苏公子而来,那我真没办法帮忙。”听彭琪瑞的语气,他并不知道苏公子是安宁,所以安宁便从容镇定了不少,还能够同他虚以为蛇。
彭琪瑞道:“在下自然不会强人所难。周县主是否见过苏公子?”
安宁点点头,“也就是一面之缘罢了。”她第二天可是从蔚府里出来,说没见过的话,反而容易引人怀疑。
彭琪瑞语气复杂,“那苏公子,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安宁抿了抿唇,说道:“苏公子的容貌十分寻常,是那种放人堆里很快就被埋没的类型。谈吐之间,也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不可能!”彭琪瑞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若苏公子真的如同你所说的那般,他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普通人,抛弃和我之间的感情!”
这里的他显然指的就是唐延止。
安宁眼皮跳了跳,她没想到彭琪瑞上门居然是为了打听情敌的情报,心中只感到一阵的无语。
“蔚侯爷又是何许的人物,哪里会对一个普通人如此倾心。”
安宁皱眉道:“这只是外头的流言,同表哥又有何相关。”
彭琪瑞幽幽道:“我昨日的时候,也问过蔚侯爷,那苏公子是何人。蔚侯爷只说,那是他情之所钟。”
安宁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血液中炸开,耳朵轰鸣,在这一瞬间,似乎所有的声音都被抽离开来,离她远远的。她甚至听不到彭琪瑞在说什么,只看见他的嘴唇上下蠕动着。
情之所钟……吗?
这种隐晦的告白,果然是他的风格。
安宁莫名鼻子一酸,长长的睫毛眨了几下,眨掉了那氤氲而起的雾气。她的心脏跳得很快,噗通噗通……快得让她害怕会因为跳得太快而猝死。
好一会儿以后,被剥夺的听力重新回归,安宁听到彭琪瑞这样说道:“……我只想知道,我到底输给了什么样的一个人。”
他的声音有些不甘,又有些惆怅。
安宁感到喉咙有点发痒,她说道:“很抱歉没能帮上你的忙,我同他也就只见过一次。”
彭琪瑞摇摇头,“我也只是不甘心罢了,才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安宁问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何必非要掉在唐延止这一棵歪脖子树上。”
同彭琪瑞谈过这一场以后,她发现比起唐延止,她对彭琪瑞更有好感一些,对方也不过是陷入爱情魔障之中的可怜人罢了。同痴情的他形成鲜明对比,唐延止可谓是朝三暮四。在妻子怀孕的时候,他也没有半点的怜惜之情。
彭琪瑞看着她的眼神带着一丝的感激,“谢谢你没有看不起我。”
安宁道:“你只是刚好喜欢的人是男子罢了。”她对于同性恋并没有歧视的意思。
彭琪瑞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有点飘的笑容,他像是透过空气在回想起一直根植在心底深处的那个人,“他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好。他对我一直很好的……从未有人像他一样,对我那般好。”
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抽了抽鼻子,说道:“我该回去了。我以后不会再来叨扰你了。”
安宁咬了咬唇,说道:“表哥同你说过的那话,你能不能别传出去?”
彭琪瑞怔了怔,点点头,向她保证道:“放心,我不会再同别人说这事。我只是有点羡慕……”若是他所爱的那人,愿意在人前说他是他情之所钟,那么他大概会欢喜得即使下一刻死亡也无憾了。
他站起身子,向安宁告别,分吹起他宽大的袖口,他的背影显得越发纤细。
安宁目送他离开,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些天来,关于蔚邵卿断袖的流言不增反减,完全没有要消停下来的意思。这背后或许有别人的推波助澜,但蔚邵卿若真的打算压下这件事,肯定不会闹成这样的。
唯一一个可能性便是,他也在背后做了所谓的推手。即使没有推一把,至少也没有压下的打算。
蔚邵卿,到底在想什么呢?难道是在自污?
虽然不知道蔚邵卿的想法,但是安宁也不愿给他拖后腿。
她一改之前听到流言就澄清的态度,在别人旁敲侧击的时候,选择沉默,落在别人眼中,自然以为这是默认了。
安宁也发现,她的人缘似乎因此好了不少。甚至外出的时候,还会遇到姑娘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她,反而她被蔚邵卿给始乱终弃了一般,看的她嘴角直抽搐。
还有一些人则是在那边幸灾乐祸。
玲珑在知道这件事后,哈哈大笑了好久,最后才说道:“谁让大家以为邵卿哥哥喜欢的是你啊。现在他们以为邵卿哥哥喜欢男人,便觉得你被抛弃了。”
“要知道,在那位苏公子出现以前,他只对你一个人特别。”
然后她拉了拉安宁的袖子,“所以,那位苏公子到底是谁啊?你告诉我,我肯定不会告诉别人的。邵卿哥哥从不瞒你,你肯定知道这件事的。”
安玲珑同蔚邵卿从小就认识,加上她哥哥还是蔚邵卿的师兄,在听到流言的时候,根本就不相信蔚邵卿是断袖,更不可能相信他会喜欢上别人。她可是看过好几次蔚邵卿看安宁的眼神,那分明就是一个男子看喜欢的姑娘的眼神。她更倾向于这次邵卿哥哥放任流言肯定是有他的阴谋。
安宁斜了她一眼,“你不知道秘密这种东西,越多人知道就越危险吗?所以我是真的没问过他。”
“真的?”玲珑有些狐疑地看着她。
“真的。”安宁声音那叫一个掷地有声,“我若是骗你,我就把我那套紫眼睛头面送你。”
安玲珑倒吸一口冷气,那套头面加起来至少价值五千两的,安宁连这个都敢打赌,可见是真的。
她想了想,说道:“大概是邵卿哥哥从哪里找来的人吧。”
安宁笑眯眯地看她在那边猜测着。她的确是没有骗玲珑,她只说自己没问过,可没有说她不知道身份。苏公子本来就是她本人啊,所以她根本不需要问。即使日后玲珑知道了,也没法说什么。
文字游戏,一向是安宁擅长的活。
……
玲珑本身就是一个十分讲义气的姑娘。她拜访过周家以后,便放出风声表示安宁也完全不了解这件事。
不少信了她话的人,总算消停了一些。
为了以防周李氏对蔚邵卿态度冷淡阴阳怪气,安宁私下偷偷跟她说,蔚邵卿只是故意放出那流言,这事并非是真的。比起外头人说的话,周李氏更信服女儿,在对待蔚邵卿的态度上,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时间就这样在安宁冷眼观看外界风云之中慢慢流淌过去。
一直到京城四月份又出了新的大新闻,这件事才被压了下去,不再如此越演越烈。太子凌文泽的侧室小产了,据说是被太子妃程冷燕给弄掉的。这侧室本身是凌文泽十分宠爱的妾室,连带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也被凌文泽给看中,还期待着等孩子出身以后,让孩子的生母母以子贵,给她抬一抬身份。而且因为月份大了的缘故,这位宠妾这回的流产还导致她日后可能会子嗣艰难,流下的还是一个男胎。凌文泽在知道这件事以后,狠狠给了程冷燕一个巴掌。不仅如此,还将程冷燕的掌家权给分给府里其他女人,程冷燕则被他给禁足了。
程家因此同凌文泽闹开了,朝廷上也弹劾凌文泽宠妾灭妻,天子凌青恒为此狠狠申斥了凌文泽一番。
毕竟在世人的观点之中,那侧室身份低贱,本身就是脏地方出身,还有人觉得她本来就没资格怀有皇室血脉,大家不能接受太子的未来长子出自烟花女子的肚子。不过也有一部分人认为程冷燕弄掉人家孩子太不贤惠了。另一部分人则是表示程冷燕纯粹是被陷害的,并没有真的出手。
其他想着将凌文泽拉下来的皇子也在努力之中,表示凌文泽内宅不修。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安宁心中清楚那位得宠的侧室本身便是蔚邵卿送过去的人,这小产的猫腻可有不少。
京城里的水已经够浑了,倒是不需要她出手,她只需要在一旁看热闹就可以。
原本围观热闹围观得津津有味的安宁在收到那座宅子传来的消息,整个脸瞬间就沉了下去。
那个一进宅子里,所住的便是安宁赎身出来的梨落园戏子苏岩。苏岩因为同蔚邵卿有三分相似的缘故,所以当初被穆芊芊看上,成为她红杏出墙的对象。穆芊芊甚至因此还怀有身孕,后来打算借这个身孕陷害安宁他们一把,却被安宁几人揭穿,到现在不得不呆在别的地方躲避风声。那时候安宁将这苏岩买了出来,放在那一进宅子之中,还买了两个丫鬟伺候他。为了以防万一,她平时也派两个手下在附近监视这宅子的动静。
在这一年之间以内,苏岩似乎都很安分地呆在宅子里,几乎从不外出,省了安宁不少的功夫。
安宁前段时间还在思考着,要不要将苏岩送到远离京城的地方,这样他也不用因为那张和蔚邵卿有点相似的脸而一直呆在宅子中。
结果刚刚却传来消息,苏岩不见了。
不仅苏岩不见,宅子里的那两个丫鬟也都死了。
安宁抿了抿唇,却还是压不住心中翻滚的怒火。两个年轻的小姑娘就这样死于非命,她甚至还不知道凶手是谁。
那两个手下告诉他,在这之前,他们根本没有发现端倪,只是其中一人察觉到两个丫鬟好几天都没外出,甚至连买菜都没有,心生疑虑,才进屋看看。谁知道整个宅子都翻遍了,都没找到苏岩的下落。
苏岩身份只是一个戏子,安宁根本就想不出会有谁打算针对于他,除非对方是冲着她来的,或者说是冲着蔚邵卿。
她心中第一次生起了后悔的情绪,如果她当时没有将苏岩给买下,放在那宅子里,说不定今天就不会出这件事,那两个无辜的丫鬟也不会死于非命。只是若是放任苏岩在外头,说不定有人会借此生事。
若是大家当时知道穆芊芊出轨的对象是一个同蔚邵卿相像的戏子,恐怕不知道会有多少的脏水往蔚邵卿身上泼。安宁无法忍受这种事情,以她的性子又做不出杀死苏岩的行为,只能将他赎出来,放在宅子中养着,谁知道却出了事情。
她深呼吸一口气,决定亲自去那宅子看看,说不定还能从中找到更多的线索。
或许是因为出了命案的缘故,她这回除了带上蔚海和蔚景,另外还多带了两个护卫。
等她坐马车到了宅子里的时候,那两个手下将安宁他们给领了进去。
安宁一进屋,便问道了尸体开始**散发出来的气味,明显从客厅那两个躺在地上的尸体散发出来的。
蔚海皱着眉,检查了一下,对安宁说道:“她们两个一个是脖子被砍,一个是腹部中剑,从手法来看,两人都是一剑毙命。杀死她们的人出手很快,想来身手并不弱,让她们甚至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她们死了应该有四天了。”
安宁皱了皱眉,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可以排除掉苏岩杀死她们以后才偷偷离开这个可能性。毕竟当时蔚海也是见过苏岩的,知道他根本不会功夫。哪里可能杀死这两个丫鬟。
她叹了口气,说道:“等下让人好好给她们安葬吧。”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找出幕后的凶手,然后为这两个丫鬟报仇。
蔚景也沉着脸点头。
两个丫鬟一个闭着眼睛,另一个眼睛睁得大大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和恐慌,仿佛死之前看到了曾经让她无法相信的事情。唯一能够让她安慰的是,这两人在死前没有遭受太多的痛苦。
安宁垂下眸子:她心中十分清楚,恐怕杀死这丫鬟的是她不敢相信的人,至少也是看过的人。若只是陌生人的话,她眼中只会有恐慌,不会有不可置信。
到底是谁呢?
这两个丫鬟这一年来,除了外出买东西,一直都矜矜业业照看着苏岩。
安宁感到现在的自己像是被困在迷宫之中,找不到一点的头绪。
她的声音因为压抑住的愤怒而冰冷,“我们再去搜搜其他地方,看能不能再找出别的线索来。”
一进宅子本身并不大,安宁没花多少的功夫便已经翻得差不多了。凶手却没有留下半点的线索,甚至脚印也没瞧见。
在四天之前,可是下过一场阵雨的,若是他们离开的话,应该会留下脚印才是。要么他们用轻功离开,要么他们事先处理过了,安宁个人更偏向前者。
至于苏岩所住的房间内,摆设仍然同主人失踪前一样,桌上的杯子中甚至还有半杯没喝完的茶水,衣服首饰一类的,更是一件都没少。旁边的花瓶之中插着一株已经萎靡了的桃花。
那桦木所做的桌子上还泛着一块的玉佩,玉佩的玉质很是不错,入手滑腻。安宁记得这块玉佩曾经在苏岩身上看到过,据说陪伴他十多年,从不离身。倘若是苏岩自己离开的话,根本不可能将这十分宝贝的玉佩留在这里。
这么说来,苏岩果然是被带走了?
安宁和蔚海等人又翻了几遍,蔚景外出去准备去买两副的棺材和一些香烛纸钱,打算让两个丫鬟入土为安。
安宁和其他三人则是站在院子之中,蔚海在那边飞檐走壁,似乎在检查是否这些地方有留下所谓的线索。
只可惜他注定要白白忙活一场了。
只是转瞬之间,变故横生。
十个黑衣人忽的出现在院子之中,杀气腾腾,明显来者不善。
蔚海一个跃身,飞到安宁面前,刀剑相击的声音清脆地响起,带来了死亡的味道。
安宁下意识地握紧了袖子中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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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几天的话,都差不多是十点左右更新哦,等存了稿子,时间调整过来以后,我再通知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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