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抬头看向书红,声音带着冷意,“表哥是如何说法?”
书红道:“少爷说一切都看姑娘的意思。”
安宁向来聪慧,一会儿时间就将整个真相揣摩得**不离十。梅家之所以能够敢上门提亲,肯定是有很大的把握柳碧彤会应下这门亲事,可见两人暗通款曲已久。听闻之前蔚邵卿下帖子还是看在杨蕊的份上,请了梅若源过来,说不定两人便是那时候勾搭上的,不然柳碧彤向来足不出户,哪里有可能在府外同梅若源结识。柳碧彤其他的人不选,偏偏勾搭梅若源,可见是纯心为了气她,毕竟杨蕊是她的好友。梅家舍弃杨蕊,看中柳碧彤,定是因为她这重蔚邵卿表妹的身份。
想到这里,安宁先是气恼,气恼过后,理智回笼,反而觉得这对杨蕊才是好事。那两人既然“情投意合”,她何不成全他们?反正两人一个无耻,一个无义,倒是天生一对。
气顺之后,她反而笑着对书红说道:“你等我一刻钟,我等下就随你过府。”
书红见她笑得丝毫没有半分勉强,心中疑惑,仍然乖乖地点了头。她同书兰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都对柳碧彤很是鄙夷。柳碧彤自以为掩饰得很好,但她那点小心机谁看不出来啊!
之前桂圆直接将春燕带到了自己住的屋子,还打了盆热水,绞了绞手帕,给她擦脸。春燕这些天忧思她家姑娘的事情,所以没心情上妆,这倒省了花脸的可能性。
安宁到桂圆屋子中找她的时候,春燕眼睛还是红的,显然刚刚哭过了一场。
安宁想着,与其让春燕和杨蕊日后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事,对她产生误解,还不如她来告诉她们,解释一下事情的真相。
她没有隐瞒,将柳碧彤和梅若源的事情说了一遍,春燕原本以为是她家姑娘哪里做得不对,让每家看不上——毕竟梅家勉强算清贵,后悔同皇商结亲也正常。谁知道却是对方趋炎附势,看不上他们家。她从小就跟在杨蕊身边,两人主仆情深,听闻安宁这席话,倒抽一口冷气,恨得睚眦欲裂。她恨到了极点,反而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大口地喘气,手紧紧拧着手绢,几乎要拧成了麻花辫,牙齿紧紧咬着。
原本也跟着义愤填膺的桂圆见状,怕春燕一口气上不来厥过去,连忙给她拍背顺气,她对自己的力气很有自知之明,还知道不能太过用力。
“她向来同我不睦,看我不顺眼,蕊儿这次恐怕是受了我的牵连。”
春燕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压下爆发的冲动,她还算有点理智,摇摇头道:“人心难测,这哪里怪得了姑娘你。”
知道退亲不是杨蕊的原因,春燕便松了口气,若是姑娘得知真相,知道那梅家是这等攀炎附势的人家,肯定不会因被退亲而伤神。杨蕊主要就是心病,心病一去,身体肯定很快就会好转。
安宁说道:“你回去后同杨蕊好好说一下,我过段时间就去看她。这好歹也算是在蔚家出的事情,我表哥多少会给一个交代的,对蕊儿来说,祸兮福之所倚,说不定反而是一件好事。”
她态度笃定从容,让人不由自主就要去相信她的话。
春燕眼睛亮了亮,再无之前的黯淡,行了一个大礼,“我替我家姑娘向您道谢了。”有了这句话,她家姑娘说不定能找不输给梅家的亲事扬眉吐气呢。
安宁连忙扶起她,“这是本来就同我们有些关系,你们不怪我们已经很好了。”
春燕有了安宁这话,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回去告诉杨蕊。
安宁知道她忠心耿耿,也不留她,只吩咐人再拿两瓶玫瑰清露给她带回去。
春燕倒是很高兴,“我家姑娘这些天食欲不振的时候,都是将玫瑰清露调水喝喝呢。她之前送了一瓶给二夫人,手头那瓶正好快喝完了。”
安宁说道:“既然喜欢的话,就多拿几瓶。”说罢,又让人再拿四瓶。
这段时间她采摘了几十亩的玫瑰花,大部分拿来做胭脂水粉,送到京城和开原县的蝶恋花店里卖着。自己也收留了一小部分,留下来做了好几瓶的玫瑰清露。这玫瑰清露的味道很好,一向受姑娘们的欢迎,拿来做礼物既风雅又得人心。
春燕摇摇头,“两瓶已经够了。”
安宁说道:“这对我们来说,并不算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做起来费心力罢了。”不过她家现在下人不少,让人帮忙做这玫瑰清露一点都不麻烦。
春燕这才收下,兴高采烈地回去了。这么多瓶的玫瑰清露,小姐估计还会送给两位冉小姐和欣儿小姐一些,这些天可都多亏了她们两人陪小姐说话,排解小姐心中的郁气。
送走了春燕,安宁便同书红一起去蔚家。
坐上马车后,没一会儿工夫便到了蔚家。
安宁快步进屋,快到正堂的时候,便听到蔚邵卿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等下你便收拾行李回去吧,我们蔚府可容不下你。”
柳碧彤哭道:“表哥,我知道错了,我不会同梅公子一起的。看在姨母份上,你原谅我这回吧。”
“若不是看在我娘身份,早在你上门之前,我就应该将你打发出去,也省得今日这一场官司。”
蔚邵卿在柳碧彤面前,话一向不多,今日说了这么多,可见是气狠了。
安宁嘴角勾了勾,迈步踏进正堂,便看到柳碧彤跪
正堂,便看到柳碧彤跪在地上,脸上满是泪痕,眼睛通红,看上去楚楚可怜。她却不会因为这欺骗性的外表而同情她,她深知柳碧彤内心恶毒的心思。这种人,就算帮了她,她也未必会感激,反而还会怪人为何不帮她更多。
安宁语气带着笑意,步伐轻快,“表哥何必如此生气,我看柳姑娘同梅公子就很般配,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表哥还是成全了他们吧。”
柳碧彤心知她在讽刺她,心中猜测周安宁得知这件事不知道要多堵心,现在看似笑容满面,说不定内心恨死她了。这样一想,她反而有几分快意,虽然尤带泪痕,只是看向安宁的眼神却包含着挑衅和得意。
安宁看了,都要无语了。自己把所有的后路都作没了还一点自觉都没有。这人的技能点恐怕全都点在勾引男人这块吧。
蔚邵卿听出安宁那话发自肺腑,不若虚言,原本冷凝的脸在安宁出现后不着痕迹地缓和了几分,“你可知她都做了些什么?”
蔚邵卿在梅家让人上门提亲以后,便直接下令将南儿和杜嬷嬷给拘了,在一顿杖责之下,杜嬷嬷还能死咬着不开口,南儿却一五一十地吐露了出来,包括柳碧彤还做了荷包和手绢给梅若源的事情,以及两人之间的来信藏在哪里都说了出来。
安宁笑意盈盈看着还跪在地上的柳碧彤,“说起来,我还得感谢柳姑娘呢。若不是有柳姑娘充当着磨刀石,我还不知道这梅若源是这样薄情寡义攀炎附势的男子。这样的人家,蕊儿若是嫁进去,反而要吃不少的苦头。如今能够从这亲事中解脱出来,可都多亏了柳姑娘。”
说罢,还郑重其事地行了一个谢礼,“我代替蕊儿在这里,谢谢柳姑娘。”
“也代替许多姑娘,多谢柳姑娘收了这么一个人渣,日后才免得梅家祸害了一个好姑娘。真是牺牲你一人,成全千万家。”
她这话说的巧妙,话里话外都在贬低梅若源和柳碧彤,将原本退亲一事说成了天大的好事。就连原本在生气中的蔚邵卿都忍俊不禁,嘴角露出了微微笑意。
这丫头,嘴巴还是一样的损。
柳碧彤却气得胸口不住上下起伏,心中熊熊怒火几乎要将她给燃烧了。按照周安宁的说法,她这些天的行为反而帮了杨蕊一把。她算计了那么多,却成全了别人。
心头火起,她再也忍受不住,直接吐出了一口血。
安宁惊讶地看着她吐出的血,还说道:“咦,我还以为你的心头血会是黑色的呢。”黑色才配得上她的黑心肝啊。
蔚邵卿觉得安宁这张嘴,还真能把死人损活了,把活人给气死了。不过一向偏心眼的他只觉得安宁像这样伶牙俐齿才好,省的被人欺负。
柳碧彤泪眼朦胧地看着蔚邵卿。
蔚邵卿却熟若无睹,而是温和对安宁说道:“刚刚厨房做好了上次你所说的奶油松瓤卷酥,本来打算再让人送过去给你,你来了,也省得我送过去的功夫。”
安宁笑道:“好啊,奶油松瓤卷酥,搭配绿茶最是美味。”
蔚邵卿的名下就有十亩的茶园,之前按照安宁所说的制茶方法,制作出了绿茶。这绿茶可不是现代那种几十块几百块就买到的便宜货。因为茶叶本身足够好的缘故,制作出来的绿茶香气宜人,口感好得让人难以置信。
两人都很有默契地忽视了还跪在地上的柳碧彤,携手离开正屋,前往书房。
他们刚来没多久,便有人送上了一碟的奶油松瓤卷酥。
蔚邵卿直接从架子上拿了一罐茶叶,罐子里,茶叶青翠,其形状如仕女之秀眉,单单卖相就特别好。
蔚邵卿慢条斯理地泡起茶,一举一动都优雅到了极点,没一会儿,茶叶的香气便在书房中氤氲开来,茶杯之中汤色黄绿。
安宁喝几口的绿茶,又捻起一个奶油松瓤卷酥,轻轻咬着。奶油的香气混合着糕点的酥脆,简直是无上的美味。京城这里的点心一般样式都十分小巧,基本一口可以解决,就为了不掉屑。
安宁吃了一个,又喝了几口茶,有了茶的中和,点心即使吃好几块也不会显得腻。
蔚邵卿对于甜点这种没什么特别爱好,就是全程喝茶,看着安宁吃点心喝茶,神情也难得染上了几缕的愉悦。
安宁才吃过午饭没过一个时辰,到现在肚子不饿,吃了两块,又喝了半杯茶,便差不多了。
蔚邵卿等她吃完一脸餍足后,才开口道:“柳碧彤同梅若源的事情,你打算如何?”
安宁在想开以后,还真不生气了,笑道:“他们两个如此大费周章,我们若是棒打鸳鸯的话,哪里对得起他们两人之间的深情厚谊?必须要成全他们!要让他们两人长长久久在一起。”
蔚邵卿颔首道:“我也是这样觉得。她既然亲事定下,便没有在蔚府备嫁的道理,等两人正式下定后我便将她送回横州。”
安宁问道:“你会去喝喜酒吗?”
蔚邵卿神情冷淡,“我一个外八路的表哥,没有特地去喝他们的喜酒,给他们面子的道理。”
安宁心中明白,蔚邵卿这是打算彻底同他们撕扯开来啊,他这样旗帜分明的态度摆明了不会替柳碧彤出头,也不可能做她的靠山。梅家费尽心力,同柳碧彤结亲,便是为了蔚邵卿这条关系。也不知道当他们发现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时候
场空的时候,又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加上蔚邵卿将柳碧彤送回去,不为柳碧彤做主,柳碧彤之前逃离家里,又是为了不嫁给继母的娘家侄子,这次回去,恐怕日子都要浸在黄连水中,苦不堪言。更别提所谓的嫁妆了。
没有丰厚的嫁妆,也没有所谓的人脉,她出嫁以后的日子自然可想而知。
正所谓不作死就不会死,安宁才不会圣母到去同情她,只是笑着说道:“万一等她出嫁后,梅家后悔了,找理由要休了她呢?”
蔚邵卿道:“心心念念上门提亲的是梅家,我也不会任由梅家这样下她面子。”
蔚邵卿这话听起来像是要为柳碧彤做主的样子,其实只是要将他们两人一直绑定在一起。只要柳碧彤没同梅若源和离,梅家如何对待柳碧彤,蔚邵卿恐怕只会冷眼旁观,不会伸手去管。
知道她过的不好,安宁就放心了。她想起杨蕊,忍不住开口道:“那杨蕊呢……”
蔚邵卿对于这个问题早就思考过,不假思索道:“先前,你娘虽然对她十分不喜,但名单上的人选都是花了大力气寻找的,其中有好几个不错的对象。我删减了五个没有把握的,又添了三个,你过几天可以将名册给杨家。他们若是有看中的对象,我倒是可以当一回的媒人。”
蔚邵卿这种卓尔不群的形象,一同媒人牵扯在一起,就显得分外搞笑,安宁忍不住噗嗤一笑。有他出面的话,那些婚事肯定十拿九稳。这对杨家来说,反而是因祸得福了。
她点点头,笑得眼睛眯了起来,“好,我过两天就去拜访蕊儿。”早点给她也早点让杨家安心。
她斜了蔚邵卿一眼,“不过你今日态度如此,就不怕柳碧彤反而后悔,不愿意嫁给梅若源吗?”
“在没有我撑腰的情况下,她想要找到比梅家更好的亲事根本不可能。加上还有那些同梅若源诉衷肠的信件,除了梅家,她别无选择。”
蔚邵卿没说的是,他之所以更希望让柳碧彤和梅若源在一起,也是因为得知柳碧彤贴身丫鬟同梅若源勾搭的行径。
对于柳碧彤来说,真正痛苦的日子婚后才会开始。
安宁想想也是如此,放下心事的她继续很有闲情逸致地泡茶喝茶。
蔚邵卿却从书架上拿出了两份的契约,他将这契书推到安宁面前。
安宁拿起第一份,发现这是一份制冰厂的分红,蔚邵卿将制冰厂二成的分红给了她。制冰厂早就已经建成,等到夏天的时候,就要开始正式投产,也就是半个月的时间。
她只是出了主意,其他什么时候都不用打理,就有两成的分红,可谓是爽到了极点。
蔚邵卿说道:“这制冰厂也在陛下面前过了明路,陛下只说日后宫里的冰块由我们提供。”硝石制冰的方法简直是无本买卖,蔚邵卿都可以预见到日后红红火火的场景了。
安宁笑了笑,“我想要将合同修改一下,嗯,你给我一成的分红就可以。”她见蔚邵卿皱着眉似乎要反驳,连忙做了一个听她说下去的手势,“只是我打算过几天,在京城里开一间饮品店,可能需要用到不少的冰。若是我店里需要冰,可以直接从制冰厂拿,这就是我让出一成利的代价。”
蔚邵卿道:“你即使开店了,冰块也用不了多少。想要就直接让人送过去,根本不需要让出这么多利润。这制冰厂,到时候一个月利润恐怕都有一万两,两成的分红便是两千两,你真的愿意吗?”
安宁道:“无规矩不成方圆,我只是给了方子而已。总不能仗着你对我好,便将这些都当做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蔚邵卿见她一脸的坚决,也只能答应了下来,大不了他到时候再从别的地方贴补给安宁就是了。
安宁又接着看第二份的合同,第二份仍然是分红,只不过是茶园的分红,安宁当时直接给了蔚邵卿红茶和绿茶的制法。这文书上一共是给她一成的分红。
这回她倒是没再同蔚邵卿计较分红太多了,而是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又盖了盖手印。
等盖好后,又替蔚邵卿磨墨,看着他重新写好了一份文书,两人签名盖印,就这样顺顺利利搞定。
安宁手捧着文书,心中感慨着: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她一年又多了几万两的收益啊。若是让人知道的话,恐怕都要嫉妒死了。
之后蔚邵卿又同她说了皇宫里的事情,安宁对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都十分感激,寻思着要不要到时候直接给皇后、太后和皇上画一个只有他们三人的油画。至于其他妃子,有了皇宫中那一出,想来也没有人敢打她画作的主意了。
还是背靠大山好行事啊。
她同蔚邵卿说了几句后,也不打扰蔚邵卿,拿着两份的文书回去了。
安宁从书房出来后,便看到院子中,杜嬷嬷正被压着打,柳碧彤在那边哭得不能自已。
杜嬷嬷嘴里还塞着一块的布,所以连喊都喊不出声,脸上满是痛楚,额头上渗出了汗水。
柳碧彤见到她以后,眼睛亮了亮,向安宁扑了过来。
玉容连忙挡在前面。
柳碧彤哭道:“求求你,让他们饶了嬷嬷吧,嬷嬷她年纪大了,被打了二十大板再送出蔚府的话,恐怕就没命了。”
安宁一看这庆幸,就猜到蔚邵卿恐怕是拿杜嬷嬷来杀鸡儆猴。柳
鸡儆猴。柳碧彤能在蔚家眼皮下做出与梅若源私相授受的行为,若没有杜嬷嬷和南儿的掩护根本不可能做到。
蔚邵卿只不过选择了杜嬷嬷来做文章罢了。
她心道:难怪刚刚出书房之前,蔚邵卿还特地告诉她,以前杜嬷嬷怂恿柳碧彤陷害她的事情,恐怕就是担心她会心软吧。
安宁叹了口气,她的确容易对老人家心软,但那也是善良的老人家,杜嬷嬷这种,她还是敬敏不谢的好。
她眉毛微扬,眼中波光流转,“表哥向来赏罚分明,若不是杜嬷嬷做了错事在先,以表哥最是敬老恤贫的性子,如何会如此惩罚于她?柳姑娘若是真心为了她好,就不该做出一些令人诟病的行为。你作为主子,惩罚再重,也不会对你打板子,但你身边的人可就不一定了。”
安宁话语明晃晃表示杜嬷嬷会落得这般下场都是受了她这个主子的连累。
旁边书兰也点点头,说道:“少爷可不是要将杜嬷嬷赶出去,只是将她先送回柳府罢了。杜嬷嬷在柳府呆了几十年,如今能够回去安享晚年是少爷给她的恩德,表小姐刚刚那话若是传出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柳家是龙潭虎穴呢。”
至于柳碧彤,则是要等同梅家的亲事正式定下来以后,才回去。虽然说婚姻之事,父母媒妁之言。柳父健在,不应该是蔚邵卿做主。但架不住蔚邵卿位高权重,即使他越过柳父给柳碧彤定亲,柳府也不敢说什么。在之前蔚邵卿派人去横州的时候,柳父就很有眼见地表示自己大女儿的亲事交给蔚邵卿做主了。
柳碧彤脸色惨白,身子都要站不稳,还是丫鬟南儿撑着她,她才没有倒下。
安宁看在眼中,越发瞧她不上。这杜嬷嬷有千般不好,对柳碧彤还真的是当女儿养的。柳碧彤若是能够豁出去救她,她还能高看她一眼,如今只稍微求情一下便放弃,还真的是……被打了二十大板的杜嬷嬷更是脸色灰败,眼中最后一丝光芒黯淡了下来。
她也不想同柳碧彤说话,抬脚便走了。
这件事的第三天,她便听说了柳碧彤和梅若源定亲的消息,至于杜嬷嬷,在昨晚二十大板以后,今日一大早,就被塞上了车子,一路前往横州。
因为想要尽快将柳碧彤打发出去的缘故,柳碧彤和梅若源的亲事不仅定得快,就连下定时间也很赶,等七月份梅家送来聘礼以后,柳碧彤就要被送回横州柳家准备备嫁事宜。
书红还特地跑来周家,同她说了这些消息。
“这七月份下定,还是梅家主动要求的。”
书红见安宁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更是谈兴大发,“少爷只是派了几个人,在梅家散播一些少爷对梅家不是特别满意,想要在下定之前,继续寻其他合适亲事的流言,梅家就生怕错过这个攀上蔚府的机会,连下定都急急忙忙地定在七月初,而出嫁的时间,则是在明年二月份。”
安宁听了,抿唇一笑,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给带坏的,蔚邵卿的性格越发促狭了。
杜嬷嬷已经被送回了柳家,南儿也同柳碧彤隔离开来,柳碧彤想要再作妖,根本就不可能。
蔚邵卿又以绣嫁妆衣物的名义,将柳碧彤给禁足了起来。想来她恐怕得绣一个月的嫁衣,等亲事正式定下以后,然后就被送回柳家去备嫁了。
柳碧彤的亲事已定,安宁便拿着蔚邵卿交给她的名单,直接去杨家了。
经过了这一场的退婚风波和大病初愈,杨蕊同过去相比,纤瘦了不少,原本脸上轻微的婴儿肥也没有了。只是或许是因为心病去了的缘故,她精神看上去很不错,还笑着向安宁感谢她送来的那几瓶玫瑰清露。
安宁微微一笑,将名单册给她。
杨蕊一打开,便看到上面有八个男子的介绍,介绍中包括了男子本身的相貌、所考取的功名、家世等,一样样都十分详细。她心中一动,“这是?”
安宁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你这几天好好看上面的人,看中哪个,直接告诉我,我表哥难得要当一回媒人呢。”
她话点到为止,却足够让杨蕊明白了她的意思。
杨蕊手捧着名单册,只觉得之前堵在胸口的最后一口郁气也挥洒而空。虽然她前几天听了春燕从周家回来后,给她带的话,但始终有些不安,直到现在听了安宁的保证,才彻底松了口气。
这名单上,有三个家世完全不输给梅家。
她眼眶红了红,“多谢。”即使婚约被抢了,她最多也只能说一句架势不如人,心中十分清楚蔚侯爷能做到这一步,都是看在安宁的份上。
也罢,安宁说得对。像梅若源那样见异思迁薄情寡义的男子,她没有等待嫁过去后才发觉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安宁握住她的手,“你不怪我已经很好了。”
“这哪里是你的错。”杨蕊摇摇头,又说道,“等我身体完全好了以后,一定要好好做东,请你一顿。”
她一个人看不出哪个合适,肯定得把名单册送回去。她二伯母已经将她退亲的事情写成了一封信,寄了回去,想必她爹娘知道这件事后,肯定坐不住,会亲自来到京城里。到时候有爹娘在,倒是可以将相看的工作交给他们。
安宁笑道:“还是等你觅得如意郎君以后,再请我吃饭吧。”
杨蕊再是爽朗,也被她打
,也被她打趣得脸色绯红,眉眼之间再无原先的郁色,“好!到时候一定请你,我家里还有一坛埋了四十年的女儿红,我到时候向我爷爷撒娇,一定将这女儿红挖出,好好谢你一顿。”
她心道:那酒劲最是厚重,到时候肯定可以灌醉安宁。
杨蕊毕竟大病初愈,陪她说了几句后,倦意便涌了上来。安宁见状,直接向她辞别。
杨蕊便让大丫鬟春燕将她们亲自送出门。
……
一场风波就这样消弭开来。
安宁也开始在京城中寻找合适的店铺开冰饮店,甚至还打算把冰淇淋这些东西也一起弄出来。反正奶油本身并不难弄。
在她看好了三家的店铺以后,蔚邵卿却让人送来了一处店铺的地址,位于西街。西街距离她家并不远,因为靠近达官贵族所居住的京城西区,连带着这一带的店铺也比别的地方贵上不少。
按照蔚邵卿的说法是,这是她当时让出一成利的补偿。安宁心知自己不想占便宜,而蔚邵卿也不想让她吃亏,便收下了这份礼物。
那店铺面积颇大,居然有三层楼,每一层的占地面积就有一亩多。安宁其实原本只打算买半亩左右的一层店铺,却不曾想到会收到这样的礼物,顿时觉得原先的计划恐怕得推翻重来。这样三层楼,又位于这般的好地段,若是买下来,恐怕都得五六千两银子呢。
这么多层楼,若是只开冷饮店的话,太浪费了点。安宁眼睛一转,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古代男子玩的地方有不少,但相比较而言,那些贵族女子最多就是到相熟的朋友之间开开诗会什么的,除此之外,根本没有太多的娱乐场所。安宁这店铺主要便是要针对这些贵族少女们。
保龄球、桌球、羽毛球等……这些东西她完全可以制作出来,摆放在会所之中。
安宁兴致勃勃地画了好几张的图纸,又专门请了一个手艺好的工匠留在家中,专门捣鼓这些东西,一个月给对方二十两银子。对于那李姓的工匠而言,他平时一个月最多也就赚个五六两银子。二十两银子算是天价了,自然喜滋滋地应了下来。
安宁还对他说了,若是他在一个月内做完这些,那也当做一个月来结算,剩余的日子就作为他休息时间。
这时代水平好的工匠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并不会为了赶时间而刻意赶工导致质量下降。
与此同时,安宁也没放过楼里的装修。既然这会所是针对女生顾客,那么楼直接就叫做女儿楼好了,大俗即大雅。
若是别人家,自己的孩子捣鼓出这么大的东京,多少都会问过一声。但周家就不同了,周李氏对女儿一向信服,又知晓女儿的本事,在知道女儿打算开店后,便没多问什么。其他人则是十分好奇安宁打算开什么店,要知道她让工匠做出的那些东西,都是前所未见的。
安宁微微一笑,表示到时候就知道了。
既然打算开店了,那么所谓的贵宾卡和会员卡必须不能错过啊。
安宁二楼和三楼每一层都只打算开三个雅室,每个雅室中都有两个桌球、一处保龄球、一处羽毛球。加起来也就六间。只有拥有会员卡的人家,才有资格包下雅室。拥有贵宾卡的人家,则是享有提前预约的权利。
安宁早就已经想好了,物以稀为贵,贵宾卡最多就只发五十份,至于会员卡,发放无上限。她在开原县的时候,贵宾卡是让李艳帮忙绣的,雅致到了极点。随着李艳在刺绣上的名词越来越多,以前那些拥有这么一件绣品的人家都将这贵宾卡小心地收藏着。
只是这法子如今却没法使用。毕竟李艳在开原县,距离京城不是一般的远。
安宁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好法子。
就在她头疼的时候,安玲珑上门了。
一进门,她就嗔怪道:“好你个安宁,最近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都见不到你身影啦。”
安宁连连道歉,她最近忙着开店的事情,许多帖子都推了,“抱歉,等我店铺开起来以后就好了。”
“店铺?你想开什么店?”安玲珑兴致勃勃问道,安宁从不无的放矢,她所开的店铺定然不是那种市面上常见的。
安宁笑了笑,“等出来你们就知道了,放心吧,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对此她还是很有兴趣的。
安玲珑说道:“我原本还以为你是因为那什么南疆公主才不肯出来的,想说她都已经回去了,你却还不出现。”
在六月一号的时候,洪夕月便已经回去了,她还想让蔚邵卿去送他,蔚邵卿直接推了。加上又有不少人在催,洪夕月再是不甘,也只能乖乖回去了。
安宁道:“她算哪个名牌上的人物,也配我为了她不出现?我只是因为最近在忙着店铺的事情。”
安玲珑点点头,对此她还是比较相信的,她又好奇问道:“那柳碧彤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就同梅家定亲了?”
安家一向和蔚家交好,安玲珑还曾经上门见过柳碧彤一次,只是她对柳碧彤没啥好感。柳碧彤倒是想同玲珑建立所谓的闺蜜关系,玲珑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那梅家,之前不是还同杨蕊定亲来着?”说到这件事,安玲珑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她同杨蕊见过几次面,对她印象不坏,杨蕊初到京城的时候,玲珑还请她过去玩过。
过。
安宁道:“你今日过来就是为了八卦这些吗?”她多少还是解释了一下,“他们两人情投意合,我们哪里能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话中忍不住带出了一丝的讽刺。
安玲珑眉头皱得更深,她直接就从安宁这句话听出了大概,狠狠说道:“亏得还勉强算是官家子女呢,这种下作行为也做得出来。你们怎么就这样放过他们?”
抢别人姻缘这种事情,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不受待见的。
安宁没说自己和蔚邵卿现在巴不得他们两个长长久久在一起,祸害彼此就好了,只是笑道:“这对蕊儿来说反而是好事。总比成亲以后再贺礼要好。像梅若源那样的垃圾,有人愿意当自己是垃圾桶接收,我们应该感谢她这种牺牲小我的精神啊。”
这时代的垃圾桶应该说是废纸篓才对。
原本生气中的玲珑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说得好!”
安宁也不好让她一直纠缠这个问题,“好了,你今天上门找我,不会只是为了八卦这件事吧。”
玲珑这才反应过来,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差点忘记了。我是来找你去赌石的。”
“赌石?”
“对啊。”玲珑以为她不知道赌石是什么,还很热心地给她普及了一下,随即说道:“那弄玉斋据说今年运了好多的石头回来,十天以后正式开始。我已经让我哥要了一张入场券,你若是想要一起过去的话,我也帮你要一个。丁瑜和云霓她们也打算一起过去凑凑热闹呢,据说今年弄玉轩所开挖到的识石子,是有史以来最多的一次,是去年整整的三倍多呢。”
安宁道:“挖了那么多,有没有超过去年,还是得看成果。”
玲珑点头称是,又问她是否要一起过去。安宁在现代的时候,也曾经同舍友去过一次的赌石现场,对于古代的赌石颇有兴致,自然是点头应了下来。
她想了想,又说道:“恐怕到时候不止是我要去呢。若雪你是知道的,她这几天估计就到京城里了。”
童若雪,蔚邵卿的大师姐。蔚邵卿之前还写信给她,让她教安宁几手易容术,本来前段时间早该来了。只是童若雪似乎在外地被什么事情被绊住了,前段时间才来信说,大概是这几天会到京城。
玲珑说道:“我最多也只能再要一个呢,嗯,若雪那份找邵卿哥哥要吧,他手头肯定也有几个名额。”
弄玉轩的背后据说是皇家,每一年的赌石都会给京城一些上层的人家分发所谓的入场券。玲珑家收到了三张,一张入场券只能一个人进。玲珑和安逸成都打算一起,还空出一张。
安宁点点头,“我等下直接去找表哥要也可以。”
玲珑想想也是,对安宁说道:“那我先给你留着,倘若你需要的话,再同我说一声。”
安宁颔首点头。
------题外话------
必须让他们两个天长地久!柳碧彤日后还得面对南儿这个心腹的反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