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面对的，却是整个朝廷的数十万大军。
谁也不敢说成功二字。
哪怕齐王自己都不敢夸口。
胡砻冷淡地任吴聪吼完，看着他撑不住地不停喘息，“这就让你当逃兵的原因？”
“懦夫就是懦夫。”胡砻眼中满满的是不屑和轻蔑，“连生死一搏也不敢，你不过是在为自己的怯懦找个看似冠冕堂皇的借口。”
吴聪哈哈笑起来，“我被你抓了，借口不借自然口由得你说。待到你日后败在那个齐王殿下的狂妄下，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掐住吴聪脖子的手时松时紧，仿佛胡砻自己在杀死吴聪与否的选择中挣扎。
吴聪潜入胡砻的房间，意图窃取机密当然死有余辜，可除此之外，胡砻还必须考虑到吴聪背后是否真的没有黑手指使。
一个吴聪可以被他轻易杀死，这军中还潜藏着多少“吴聪”？有多少是在等着胡砻一时疏忽，好里应外合将他们一网打尽？
杀死吴聪，可以了结一个奸细，却无法查清背后的人和事；不杀吴聪，难保对方不会趁着守卫轻忽逃跑，得不偿失。
胡砻买纠结，浓黑的眉头拧在一起，手掌卡在吴聪脖子上，时刻给予吴聪死亡的威胁。
吴聪约莫是不想死的，在胡砻思考的过程中，他一句话都没说，安安静静等着胡砻想清楚。
又或是他对自己的生死不在意，无论胡砻最后想出来的结果为何，他都已经自暴自弃般地接受。
如果抛开他悄悄捏起来的手，的确如此。
胡砻眼角骤然瞥见砰然炸开的白色粉末，心下一凛，手掌还牢牢卡住吴聪的脖子丝毫不松。
吴聪既然做了偷袭，就不会没办法对付胡砻这只手。他一翻手腕就要扣住胡砻脉门，指尖的触感告诉吴聪，胡砻没给他机会，他只握住了胡砻的骨节而已。
但这足矣。
一根细如毫毛的针直直扎入胡砻的手腕，看似柔软得一掰就弯的针居然真的扎进了胡砻的腕骨。
突如其来的强烈刺痛使胡砻下意识松了下手掌，仅此一瞬，吴聪就在他掌心脱出，一下子闪出去老远。
细针还扎在胡砻腕骨上，随着胡砻的动作在半空晃晃悠悠，来回闪烁几点光亮，略略渗人。
胡砻忍着手腕的刺痛，大步上前出手为掌直击吴聪背部。此时胡砻不得不放弃活捉吴聪的想法，若再不下杀手，便等同于放虎归山。
背后掌风凛冽，吴聪眼睛蓦地睁大，他知晓自己躲不过这一掌，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向前奋力一扑！
“咔嚓——哗啦——！！”背部被一掌击中，吴聪撞上了不甚结实的房门。房门一下子被撞得碎裂开来，吴聪与破碎的房门木板一起摔倒在地。
大量木板和吴聪倒地激起了一大片烟尘，瞬息之间模糊了胡砻的视线。
胡砻甫踏出一步，吴聪就地一滚滚出老远，拖着被打成重伤的身体，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狼狈逃遁。
胡砻一脸显而易见的怒气，吴聪的逃跑激起了他的怒火，他必须要把吴聪给杀死！
更别说吴聪很可能已经看到了他写出来的一份详细计策。
胡砻抓住吴聪之时，被他放在暗格的计策就听摊开在吴聪面前，说不准吴聪看了多少，又记住多少。
这种事容不得冒险，胡砻也不会拿自己的项上人头和齐王来冒险。
所以吴聪必须死。
胡砻在众人面前冷声道：“吴聪是朝廷派来的奸细，潜入我房间意图窃取机密被我抓住！”
“大家分散开去找！一定要把他找到，然后就地格杀！”
字字句句杀气四溢，平常冷淡非常的脸充斥着满满的杀意。
杀气带来的冷意使周围众人激灵灵打了个寒战，立刻行动起来，生怕自己慢了一步，被杀气笼罩的就成了自己。
平日里平静的南林子突然热闹起来，只因为一个逃入树林的吴聪。
鸟儿争先恐后从树林顶飞窜出去，林子中叽叽喳喳闹个不停，因为莫名闹腾起来的人类而慌乱不已。
“所以你们放了几个探子在南林子那边？”景生问道。
楼珏轻挑眉梢不言不语，低着头给自己复盘玩，景生看着玉妄。
玉妄却给了一个不是很满意地回答：“不清楚。”
景生：“……不清楚？”
这个不是玉妄敷衍，他是真不清楚，“派过去的探子各路都有，朝廷的，云霞楼的并不在一路，不能准确判断出究竟有几个。”
哦，对啊，朝廷和云霞楼的探子是分着的。
景生一手托腮，一手接过玉妄手里的棋子放到了棋盘上，“要是探子互相发现了对方，不怕大水冲了龙王庙？”
一个棋子直接搅乱了楼珏的复盘，气得楼珏瞪向景生，然而只瞪到了对方的后脑勺。
景生好像呼吸气人一样，托腮的手指连连在脸侧弹动，坚定地给某人捣乱。
玉妄眼里满满宠溺地看着景生搞事，一边回答他道：“不会，双方早前通过气，虽然不知道对面的究竟是谁，但不会误伤。”
景生点头不置可否，“所以是双管齐下，一边去旗峰山，再从胡砻身边入手，你们算盘倒是打的挺好。”
玉妄权当是景生的称赞，一律笑纳，“确实很好。”
景生用很小的声音啧了一声，“哼，脸皮厚。”
没事，这也是夸赞。
景生逗不动玉妄，只能继续“欺负”楼珏，看着棋盘上研究乱成一团的棋子，景生嘿嘿坏笑。
楼珏碍着玉妄还在，自己怎么也要注意一下形象，不好暴起伤人，不然这院子里就要和以前一样，上演一出“云霞楼楼主怒而追打青山客景生”的好戏了。
说出去给江湖小报知道了，大约能卖出不少银子。
景生没逗几下，玉妄咳了两声。景生斜眼看过去，“咳什么，上火了？”
篁辰抿着嘴克制笑意，忽的被景生叫了一声：“小辰想去旗峰山吗？”
“我？”篁辰指了指自己，脑门仿佛浮现出问号。
景生抻了个懒腰，懒懒道：“对啊，多出去见见世面，随处走走放松放松心情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