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小胖子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正欢快的打着麻将,我拿着一份悔恨的协议书找他们理论,崔判官却拉着我,问我要不要一起斗地主,我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后来我输的一毛不剩,被他们一脚踢出了地府。

当我从这个荒诞的梦里醒来时,眼前只有冯保一张骤然放大的脸,脸上的麻子斑点都能细数得一清二楚,然后麻子皱起,列开一个笑容,“陆大人,醒了?”

“啊!”

“大人,大人,是奴才呀,奴才是冯保。”

“冯保?”

“是的。”

我看着面前的冯保,将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从脑海里梳理了一遍,然后,认命的承认了现在确实是一个男人的事实。

“奴才送大人出宫去,却不知为何,大人走着走着就晕倒了,可把奴才吓的,奴才刚去禀了圣上,圣上已差人来给大人瞧过,大人呐,近些日子还是先留在宫内静养,也好安了圣上的心。”

冯保说着,我却觉得这历史上的嘉靖皇帝看来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相反还是很体恤下臣的。

“我知道了,公公,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诶,那奴才先退下了。”

其实,说是静养,这段日子太医也没来几回,况且原主这具身体本就没什么毛病,我不过是受的刺激太大罢了,留在宫里的这两天,除了每天早上去给这位道士皇帝请安,说着不到两句话的问候以外,也没别的事可做。

倒是偶尔会从几个小宫女口中听得几句戏传,大致也是关于这具身体原主的,诸如陆大人风流倜傥,有神颜鹤姿。又诸如陆大人今年刚及弱冠,可曾婚配等等。

“翠花,你们这可有歪脖子树?”翠花是服侍我的这批宫女里的领头,我每次喊到她的时候,总想再跟一句上酸菜。

“大人要找歪脖子树做何?”

据说明亡之时,崇祯皇帝就是找了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成功一击毙命,我这些日子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妥,所以我还是得找崔判官讨个说法。想到此,我故作高深的说道:“本大人用来修炼的。”

“修炼?”

“通神之术!”

歪脖子的老槐树没有,歪脖子的大柳树倒是有一棵。我一根三尺白绫挂上去,把一众宫女们都给吓坏了。

“大人,您这是做什么,快下来!”

“大人,您可莫要想不开啊。”

“大人,这若让皇上知道了,奴才们脑袋不保啊。”

“你们都退下,退下!”我遣散她们,“皇上让本大人好生修行,这是新的通神之术,你们懂什么,都退下,退下,莫拦着我下地府。”

“可···大人!”

“退下!往后站,向右转,起步走。”

随后,我将手伸进去试了试,嗯,不错,这白绫质地纯棉,触感柔软,再一拉,嗯,很好,这歪柳树,年代久远,受重力度刚好,不错。再环顾四周,亭台楼阁,湖水相映,完美,确实是个上吊自杀的好地方。

然后,我吸了一口气,把头伸了进去,虽然在这一刻还有点小小的紧张与害怕,但是比起我之前预想的那一百零八种自杀方案,这已经是最好,最无痛的一种了。

我闭上眼睛,心下一横蹬掉了石块,胸闷窒息瞬间向我袭来,就在我以为已经离死不远的时候,只听“嘎吱”一声,我整个人快速下坠,然后啪的一下,“诶哟!”结局是我没下得了地府,而是下了地。

“疼死我了。”白绫裹着树枝掉落在地上,还有我跌疼的屁股。

“真是个傻子。”

不知何处传来笑声,我回头寻找,“是谁?是谁在笑我?”

“诶呦!”不知被哪里飞来的石子击中,我捂着疼痛的额头。

“我在这呢,笨蛋。”

我再一看,原来那人正站在距我不过几米远的河对岸,那是一张很年轻的脸蛋,滚圆的身材,笑起来时仿佛连着浑身的肉都在抖动。

“好你个小胖子,笨蛋喊谁呢?”

“喊你是笨蛋。”他不上当,反将了我一记。

“你!有种你别走!死胖子!”

“傻子,不走等你来打我吗。”他笑的得意,却不再搭理我,然而临走时却颇有意味的看了我一眼。

“死胖子,你——”我突然仔细一瞧,那身旁跟着的太监很眼熟呐,这不是冯保吗?

“翠花!翠花!”我喊来翠花。

“大人,奴婢在!”赶来的翠花第一眼便看到了地上的白绫与断裂的树枝:“大人这是修炼好了?”

“不修了,被打断了!”

“啊?”

“我问你,刚才那死胖子是谁?”

“哪个胖子?”翠花一脸茫然。

我一想到方才都让她们退后转身了,应该是没见到,不过我大致的比划了一下,翠花还是很快的反应了过来,“哦,大人说的莫不是严公子吧?”

“严公子?”

“是啊,想来该是礼部尚书严大人家的公子,听说今儿早上圣上在养性殿传了他。”

严公子?利用我前世学过的历史知识,我在脑海里把这个人迅速过滤了一遍,总觉得很熟悉,却又半点记不起来。

当我揉着摔疼的屁股回到住处时,太医们已经在那里等候一会了,这是每日上午必备的复查,一则看我身体如何,二则也是最重要的,皇上想知道我服了他那丹药后,到底有哪些症状,是否真有神仙之姿,天地之灵,他们好一一去回禀了皇上。其实,我心想着,只要那奇葩的皇帝少给我吃一丸仙丹,我保管能活个九十九,赛神仙。

这才片刻功夫,屏退了太医,皇上又不知吹了哪阵风,遣冯保来传我。我一路上跟着冯保,一边问道:“公公可知道,皇上传我何事?”

“皇上的圣意,奴才哪敢擅自揣测。”冯保先是虚与委蛇了一番,随后又悄悄地道,“只是严公子也在那里,大人说话还是小心些。”

“就那个死胖子?”我这么一提,冯保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大人,待会当着皇上的面可莫要这么说,如今严公子很受皇上赏识,你这么说,可不是得罪人家嘛。”

“这些日子我除了早上请个安,皇上都没宣我,所以,公公,你老实和我说,此番,可是那胖子在从中作梗?”

“大人呐,我一个做奴才的哪能知道那么多,只是大人去了,说话还是注意些便好,但又说回来,到底您与皇上的情分,比不得旁人,大人也无需太过担心。”

现在从冯保的口中,我可以得知两个信息,一是那个胖子确实不是个省油的灯,二来,我这身体的原主,确实是个有权有势,大富大贵的命格,否则,倚仗一个小小的锦衣卫佥事,哪能享受在宫中看病静养的待遇,看来,除了性别,其他方面,崔判官确实没有骗我。

养性殿内依然熏着香,只是和上次浓郁的龙涎香不同,这次的带着一点淡淡的木樨。

明黄色的帷幔被束起,娴雅的宫女安静的伫立在两侧,地上铺着一层柔软的狐皮毯,我微微抬起头,不见皇上在那里,但是我听到了他的声音,他在里面,确切点来说,还有另一个人。

“真是好一句行须一札青鸟诏,促缀银班入九天,若与内阁相比,你的文采亦不输阵。”

“圣上谬赞,臣的拙作万万不敢与众位大人相比。”

“也未见得,上回妙果天尊诞辰,朕让内阁那帮人替朕拟个祝词,一篇篇写的都是什么,唯有夏言之词勉强入目,到头来却也不如朕亲自拟的。”

虽然这么说着,但嘉靖的语气还是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来,我就隔着帷幔在外头站着,犹豫着是否该进去,左思右想下还是决定吱个声:“臣陆炳,叩见皇上。”

“阿炳来了,你身子才愈,免礼吧。”

我循着声音,走了进去,见着皇上后又行了个礼,方才起身。

嘉靖端坐在案前,临着一卷太上感应篇,头也未抬,而那好闻的熏香,便是从案角的一方熏炉里飘来的,我又忍不住吸了一口,真令人沉醉。

“怎么,阿炳莫非也喜欢这迦南木樨香?”

前世里,我的母亲最擅长做桂花汤圆,那会,每每早上去学校前,母亲总会煮上一碗圆子,现在想起这些仿佛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不瞒皇上说,这香里有木樨的桂花味,让臣容易想起小的时候。”

“你这么一说,倒是也让朕想起从前那段在王府的日子了,苏嬷嬷确实擅长做桂花糕与桂花圆子,每每初秋采了桂花,还未等做成圆子,你就与朕抢着要吃。”说起这些来,嘉靖居然抬起了头,他的眼波里好像真有某种纯粹的东西在流转。

“不过,你若真喜欢这迦南木樨香,可得问他要了”,嘉靖看了眼胖子玩笑似的说,“因为就连朕这的一炉,还是上回文昌帝君寿辰时他给呈上的。”

“启禀皇上,这迦南自西域而来,木樨则出自岭南一带,若要制成这种香,非二种不可,只是如今,初春才至,木樨未开,就算陆大人喜欢,恐怕最迟也得等到今年的秋季了。”

站在一边的胖子,行着标准的礼,说着周到的话,然而归根结底就是俩字,没有!

“也罢,下回若有岭南进贡的木樨香朕记着给你留一份。”

“臣多谢皇上。”我微微抬眼,挑衅的看了一眼对面的胖子。

“对了,德球在国子监数来已有多久了?”

“臣嘉靖十年入的国子监,又任了都督府都事,想来已快有四年了。”

“都快四年了……”嘉靖手上的笔顿了一下,“那阿炳呢?”

我?我怎么知道,我一时愣在那里,突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对面的胖子开口了:“如果在下没有记错,陆大人该是嘉靖十一年入的职。”

“嗯,对对!瞧我这记性,一时未曾想起。”我心里暗叹,年纪轻轻就入了锦衣卫,看来这原主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这么说时间都不短了。”嘉靖的语气幽幽的,似乎想起什么,过了许久,他继续道:“张璁也入阁有几年了吧,怎么近来递呈的折子又多了一倍。”他说着一些无关紧要,我听得又莫名其妙的话。

“朕还记得上回你呈的那篇文昌帝君颂写的委实是好,然现在朕被这折子堆的都快找不到了。”

“圣上若喜欢,臣下自当多写几篇。”

“嗯。阿炳,你若是近来恢复好了,便把该办的事情办了,朕的案上还有一卷青词无处放呢。”

“臣,明白。”

中午时分,我与严胖子一同出的养性殿,冯保为我们引路至锡庆门,严胖子中途打发了他回去。

“我以为陆大人还要在宫中多逗留几日的,毕竟皇上的丹药不是一般人能赏的,皇恩浩荡嘛。”他的口吻里有揶揄。

其实在一切没适应之前,我倒也这么想过,但谁让皇上老板的意思已经这么明确了呢,把该办的事办了,就是你丫可以起来开工上班了。

但是后面到底几个意思,我却着实不太明白。我拉住了一旁的小胖子,问得有些迷糊,“你说皇上今天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他愣了一下,然后笑得更得意了,“怎么,陆大人在锦衣卫混迹多年,还猜不透皇上的想法吗?”

“都说伴君如伴虎,自古圣意难测嘛。”

“那连陆大人您这个每日伴君的人都不知道,在下区区一个国子监生又怎么会知道呢。”

他给我摆谱了,我干笑两声,讨好道:“今日湖边的事情,还望严公子莫要放在心上,你我怎么说也算同朝为官,今日之事,还万望赐教。”

他用眼角斜了我一眼,高傲的昂起了头:“不敢。”

这丫的,果真敬酒不吃吃罚酒,怎么说现在我也是入了明朝最大特务组织的男人,把姐姐我惹急了,分分钟揍扁这个小胖墩。

就在我的怒火即将喷发之际,小胖墩突然低下了头,靠近我轻声道:“你可知如今朝上谁的风头最胜?”

我一愣,转生过来的我对这里的一切三不知,“张居正,魏忠贤?”

小胖墩鄙夷的看了我一眼。

也对,这是嘉靖年间,我从史书上看到的这为数不多的两个人名还在一边玩泥巴呢。

“如今的内阁首辅张璁。”他说。

我突然想起嘉靖说的,张璁做了三年首辅近来的折子越来越多,他都塞不下他的青词了,“那圣上的意思是?”

“你在宫中昏迷的这段日子,朝堂上是发生了点事情,尤其是张璁聚集了一波人准备弹劾夏言。原先,圣上并不想搅和进来,想待他们自己闹一阵也就过去了,但如今,事情越发闹得大了,既然搅了圣上不安宁,那事就没那么容易解决了。”

出了宫门,骄子已在外头候了许久,“所以,圣上的意思,陆大人该明白了吧,你们锦衣卫是做什么的,就不用在下多说了。”

看不出来,此人虽胖,却头脑清晰,他的这番分析,突然令我明白了许多。

“那你的意思是…”

“不,是皇上的意思!”踏上轿门的那刻,他突然回过头来目光很坚定。

我还站在原地对这复杂的关系有些懵然,他却已经放下轿帘,对我提醒道:“对了,这里是南面,陆大人的轿子应该是从北面来,您可别吃多了丹药连方向都不分了。”

“多谢严胖…严公子提醒了。”

“还有,我不叫死胖子,烦请陆大人下次对我客气些,或者您也可称我严世蕃!”

什么!严世蕃!又是一道惊天雷,老天,如果说,我现在还不知道他是谁的话,那我就白白辜负了前世那么厚的一叠历史书,严嵩严世蕃,大明史上赫赫有名的两大奸臣呐,排名仅次魏忠贤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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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胖墩,严世蕃出场了,在历史上是一个集瞎眼,瘸腿,肥胖为一体的天才,不得不说他在大明也是一种神奇的存在了,当然虽然男主现在长得比较胖一点,但不妨碍接下来的发展。后面会有所改变的,相信我是亲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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