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年龄增长,他们的矛盾冲突越来越激烈,彼此都清楚自己跟对方没有血缘,动起手来也毫不含糊无所顾忌。
但赵戈没想到宋程淮竟敢对他下手。
原因无非是为赵氏集团的继承问题。
赵氏集团在商界的地位毋庸置疑,旗下囊括服装、奢侈品、院线以及娱乐业,并打造出不少知名品牌,赵前川很早便开始培养继承人,首当其冲开始竞争的便是赵戈跟宋程淮,他们从同样的起点开始,为赢得赵前川的认可绞尽脑汁。
宋程淮不是赵前川亲儿子,从他开始竞争起,便不断遭到公司内外质疑,没人觉得赵前川真会选他做继承人,更有人讽刺说,赵前川不过是利用宋程淮激励赵戈,他注定只能成为赵戈的垫脚石。
宋程淮野心勃勃,自然不甘心这样的结局,因此策划谋杀赵戈,自以为没了赵戈,他便能成为继承的不二人选。
但在赵戈看来,这是个非常可笑的想法,他不觉得赵前川真能让宋程淮继承,就算没了他,也会有第二个属于赵前川的孩子。
宋程淮过于自负,压根不懂什么叫知足,他现在已经享有以前没办法得到的生活,却还妄图奢望本就不属于他的一切。
他在赵戈成为植物人,躺在医院的九年,几乎就要踏上最关键的一步,然而没有彻底杀死赵戈,宋程淮便注定了失败。
宋程淮怎么也没想到,早就被他视作死人的赵戈,还能再从地狱里爬出来。
第13章 饿了
精神病院装修格局森严,墙外爬满了绿色藤蔓,宽敞的院落散座着或痴傻或麻木的病人,间或还能听到院内传来歇斯底里的惨叫声。
赵戈一身西装,皮鞋锃亮,在一群疯疯癫癫的病人间尤为醒目,有病人张牙舞爪朝他扑来,没走两步便被几名护士死死捆了起来。
他在走廊尾端的房间见到了宋程淮。
此时的宋程淮跟意气风发几个字扯不上半点关系,他蜷缩在病床角落,眼神麻木没有焦距,统一的病人制服,不修边幅的仪表,使他浑身掺杂着一股腐朽的死气。
赵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宋程淮竟半点反应都没有,直到赵戈敲门弄出些声响,宋程淮才猛地被惊醒。
他跳下床死死盯着赵戈,眼底那些死气渐渐散开。
赵戈视若无睹,压根没把宋程淮放在眼里,随意挑了个椅子坐下,“听说你找我?”
“半个月前,我就说要见你。”
“哦,但现在规则由我定。”赵戈轻描淡写地,“你应该庆幸我还愿意来。”
宋程淮攥紧拳头,“你以为把我困在这里就赢了吗?”
“起码你输了。”
赵戈话音刚落,宋程淮猛地锁住门,从床脚拔出一根筷子刺向他右眼。宋程淮显然做足了准备,所有动作连贯流利,精准度也极佳。
这一下要是被刺中,赵戈右眼肯定当场废了,好在他始终没放松警惕,在宋程淮有刺杀动作的同时,便猛地一脚踹了出去,他踹的力道又狠又猛,宋程淮身体猛砸在地上,捂着胸口位置一阵剧烈咳嗽。
赵戈眼神凶狠地走向宋程淮,在宋程淮准备起身的刹那,直接一脚狠狠踩在他身上,宋程淮猝不及防,痛得满脸惊恐扭曲之态。
歇斯底里怒道:“赵戈,你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你这个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赵戈用脚踩住宋程淮侧脸,意味深长地笑:“我的确是恶魔,对你而言。”
宋程淮神情颓丧,喃喃道:“你不可能还活着,赵戈死了,他怎么可能醒过来!”
赵戈厌恶收回脚,“看来我不该来,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你不会放了我……”
“我没杀你已经仁至义尽。”赵戈淡道,“林允卿呢?她值得你求我吗?”
宋程淮脸上只剩一片惨淡绝望。
赵戈继续道:“对了,还没恭喜你,林允卿怀孕了,你也要当爸爸了。”
宋程淮惊愕片刻,紧接着一脸狂喜,他紧紧抓住赵戈裤脚,从这则消息中汲取出力量,“你说的是真的?她真的怀孕了?是我的孩子?”
赵戈俯视着宋程淮,“林允卿只跟你见过面,孩子还能是谁的。”
宋程淮很快想起林允卿的处境,放低声音道:“赵戈,你放了林允卿,这是我跟你之间的事,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什么都不知道。”
“做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赵戈冷冷盯着宋程淮,“你的妻子、孩子,和已经微不足道的账本,相信你能判断孰轻孰重。”
宋程淮颓然松手,“你在陷害我。”
“别忘了那是你的孩子,我可没逼你跟林允卿上床。”
“你做这些只为了账本是吧?”
赵戈盯着窗外飞过的鸟群,“把账本交出来,我保林允卿安然无恙。”
“我怎么相信你?”
“你别无选择,哦,你要是求我的话,我可以把b超图给你看。”
宋程淮气结,“你——”
被赵戈冷声打断,“别一再挑战我的底线,我不是一年前的赵戈,账本对我也起不到威胁作用,你觉得爸是看我的才能,还是看我十年前做过什么?”
“没威胁你会来找我?赵家没了我,不是还有个赵维鸣吗。”
赵维鸣是赵前川跟杨佩佩生的儿子,刚满19岁,性情随杨佩佩特别温顺。
赵戈觉得特好笑,“你还真看得起赵维鸣。”
“你都能活过来,我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
“行,既然如此,我会安排你跟林允卿再见一面,”赵戈压低声音警告道,“但你最好别耍花招,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朝守在外面的医生颔首示意。
房门此时仍处于敞开状态,宋程淮猛地跳起来就往外冲,却被守在外面的两名医生架住了左右臂,不顾宋程淮的怒吼挣扎将人直接扔了进去,再速度极快的关门上锁。
赵戈远远还能听见宋程淮歇斯底里的控诉跟怒吼。
但没事。
精神病人的胡言乱语谁会信。
穆衡睡得天昏地暗,极度的疲惫使大脑跟身体都需要休息,期间他扔在主卧的手机险些被打爆,穆衡没找到任何充电设备,便决定先解决腹中饥饿,他从冰箱里翻出了食材,可惜没找到熟食,犹豫好半天决定试着用一下现代科技。
他已然详读了产品介绍及使用方法,觉得自己是能征服这些机械的,他要求不高,只要能煮碗面条吃就行了。
想起来特别简单,把水烧开,然后丢入面条,再搅拌等待一段时间即可。穆衡在饥饿的驱使下很快打燃了火,并在锅里加入适量的水,等水咕噜冒泡时放进面条,他先丢了一把面,感觉有些少,便又往里丢了一把,饥饿使他感觉胃增大了数倍,宁肯撑着死也不能饿着死。
赵戈进门便看见穆衡端着一个大的碗走出厨房,碗里装着面条,分量实在有些夸张。
穆衡眼角余光瞥见了赵戈,跟找着救星似的,“厨房还有你的。”
转身便又从厨房里端来一碗更大分量的面碗。
赵戈微微挑眉,脱了外衣走到餐厅,目光审视地盯着两碗卖相惨淡的清汤面,他对穆衡的厨艺没敢抱任何期望。
穆衡可谓吃遍世间美食,什么山珍海味燕窝鲍鱼没吃过,厨艺虽然不行,却养了个极挑食的味蕾,这会儿自己可能也觉得味道不怎样,便把筷子递给赵戈让他先品尝。
赵戈挑剔的扒拉了几下,在穆衡期待的注视下放进了嘴里,没吐出来。
穆衡紧张道:“怎么样,好吃吗?”
“自己尝。”
穆衡尝了,然后调头便吐进了垃圾桶,忍着嘴里咸得发苦的感觉怒道:“如此咸你尝不出吗?”
赵戈反问道:“你打算喂猪吗?”不仅难吃分量还这么多。
“我饿了。”
“所以呢?”
“你为何没备好吃食?”
赵戈悠悠道:“我是不是还得请个下人恭恭敬敬送到你面前,说声‘陛下,请用膳’。”
“这倒不必。”
赵戈好整以暇的笑,语调带着一丝压迫感,“还要我再提醒你现实吗?这里不是大瀛了陛下,没人理应伺候你,你得学会生活自理,连饭都做不好,你如何才能讨得我欢喜?”
“你会做饭吗?”
“不会。”
穆衡义正言辞反问道:“既然你不会,为何要求我会?”
“因为你没有选择权。”赵戈顺便进去看了眼厨房,还好没烧起来,“哦,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马上离开,二是吃完这些马上离开。”
穆衡皱眉,“我为何要离开?”
赵戈冷冷盯着穆衡,加重语气强调道:“这里是我家。”
“你家就是我家。”
“……”
“朕跟皇后早已大婚,按此地的规矩,也不应分居两地才是。”
穆衡说得理直气壮、掷地有声,赵戈跟他对视了好一会儿,顿时感觉头疼得厉害,慢悠悠地叹了口气,“看来你是没打算吃了。”
穆衡有所察觉,当即在凳子上坐下,摆出没有协商余地的姿态,“我不会走的。”
赵戈微微敛眸,目光危险地紧紧盯着穆衡。
穆衡不为所动,“我饿了。”
见赵戈仍紧迫地盯着他,不知不觉便放软了语气,“我还很难受呢,你找点吃的给我好不好?”
赵戈没说话,起身绕过餐桌走到穆衡身旁,然后弯腰将人直接打横抱了起来,身体悬空使穆衡本能抓住赵戈,随即赵戈抱着人便径直走向大厅外。
穆衡当然不能就范,挣扎着要脱离赵戈怀抱,他死死绷紧身体,但挣扎的力道越大,那股勒住双脚、腹腔的力道也随之加大,在类似拉锯战的进程中,赵戈紧紧箍住穆衡把人抱出了别墅,离别墅那道铁门也只剩几步距离。
穆衡怒道:“你抱了朕想不负责任吗。”
赵戈轻描淡写地道:“我以前抱你负过责任吗?”
穆衡认真想了想,发觉赵戈以前还真没负过责任,顿时愈发恼羞成怒,“但你现在必须负责任,朕是那种随便的人吗?!”
“别提‘朕’,你在故意说给我听吗。”
高耸挺立的铁门近在咫尺,穆衡猛地抓紧赵戈手臂,认真道:“你态度不能好点?要是我跟别人走了怎么办?”
“……哦。”
“那样你会追悔莫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