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众人面前, 两人的氛围是这样的。
“……毁了你?你以为我不敢么?”
苏辞不带任何情绪重复了一遍,薄红的嘴唇勾起讽刺的弧度,他双指捏着女孩的下巴,强迫她转头直视自己。
“既然是你要求的, 我会尽力,满足你。”
当着众人的面, 他发疯似吻着琳琅。
黛西看了有些发憷。
刚开始这个男人找上门来说要合作,她还为对方那秀丽的容貌失神, 现在看来,这就是一头披着人皮的恶狼。
她不由得同情这个落在他手里的女孩,依照这个男人变态的偏执欲,也不知道她以后还能不能正常工作与生活。
“黛西小姐, 合作愉快。”
苏辞看也不看沈淮, 他略微弯下腰, 将琳琅横抱起来, 步伐从容下了轮船。
“放我……下来。”
琳琅神情恹恹。
苏辞瞥她一眼, 照做了。他将自己伪装成凌乱的衣衫整理了一下, 又开车将她带回了那座生活了一个多月的庄园,葡萄树的香味越发浓烈扑鼻,青涩中裹着醉人的蜜酿, 仿佛是一处世外桃源。
这座庄园打造四季宜人, 只为等待着最漂亮的女主人入住。苏辞倒了杯果汁, 递到她跟前, 平静得不像是船上癫狂的赌徒。
琳琅别开了脸, “我不想喝。”
“那你想喝什么?”他竟是颇有耐性。
琳琅沉默了一下,“再给我点时间,我给你凑够一千万。”
苏辞原本弯曲的膝盖缓缓站直了,他一手端着玻璃杯,居高临下看着她,“如果我没听错,阮大明星,你是想反悔是吗?又想耍着我玩?”
他押上沈淮的爱情,与琳琅打了个赌。如果沈淮愿意为她失去一切,远走高飞,那么,他就放手。反之,如果沈淮在他的打压下生出怯懦的心思,不敢跟琳琅在一起,他就赢了。
按照之前的赌注,她要履行承诺,安安分分做他的苏太太。
她深吸一口气,“苏辞,你觉得,按我们现在的关系,结了婚,又能好到哪里去?我不爱你,你恨着我,这样纠缠下去也只会两败俱伤——”
苏辞打断了她,“你的病还没好,现在先我这里住着。等你感觉差不多了,我们就去领证,发喜糖,摆酒席。但我希望,这个等待时间不会太长。”
琳琅没说话。
一天之后,凌晨两点,工作完的苏辞开车回到了庄园。客厅里没有开灯,漆黑一片,他抬手按了开关,家具维持着他今早走的原状。他从冰箱里翻了一瓶矿泉水,拧开喝光了。
苏辞走上了二楼,这间房里摆放简洁的家具,层层的羊绒柔软铺展着,绞着主人黑鬒鬒的秀发。
“怎么不去上面睡?。”
侧躺的人慢慢起身,没有丝毫捆束的长发散得满身都是,乌黑的发色与洁白的肌肤形成鲜明的衬映。她身着薄纱长裙,偏生容貌昳丽,像是繁花从中开出的一束月光。
“你回来了。”
苏辞抬了抬眼皮,走到她眼前,扶了扶她的脸,俯下视线,将她的眉眼收入眼中。
“听话,闭上眼。”
沙哑的声线透露出一丝情愫。
她只来得及发出“唔”一声,唇齿尽被他缠绵嬉戏。苏辞刚喝过冰水,嘴里冰凉得厉害,他倒是更加亢奋了,积极去探索红色宝藏。
他牵着她到了窗边,及踝的薄纱长裙在风中纷纷扬扬,如同晴空下的雪屑,略带薄茧的掌心在她脸颊上打转,比起平日的冷漠,又多了几分缱绻。她是如此的令他着迷,燃烧着仅存的理智。
苏辞双眼猩红,濒临失控的边缘。
只是,滚烫的面颊忽然有些冰凉。
苏辞动作一顿。
她的脑袋靠在透明的玻璃窗上,月光如水映在那苍白素净的脸上,嘴上没有涂抹任何的口红,但被他咬破了,中间沁出薄薄的血珠,那一霎艳靡得晃眼。她呆呆看着窗外的景色,浑然不知自己流泪了。
苏辞感到烦躁无比,这一瞬间,他口鼻发闷,仿佛溺水。
又是这样,就会用眼泪威胁她。
她就不能有一点伤害别人的自觉?
男人伸出大掌,箍住那细弱的肩膀,迫使她转过头来。她也不喊疼,漆黑的眼珠安静看着人,仿佛对她而言,人间与温暖早已远去,她坠入冰寒的地狱,什么事情都不重要了。
苏辞冷眼瞧着她,举起另一只手。
她没有闭眼,平静接受自己即将裁决的命运。
“嘭!”
男人一拳重重砸在玻璃窗上,声势极其骇人。
“上去睡你的觉!”
苏辞拽着琳琅的手腕,将她粗鲁推到了床边。
她一个站不稳,直直折摔下来。他下意识想伸出手,又强迫自己收拢回去。苏辞走到房门,余光朝后瞥了一眼,她依然维持刚才摔倒的姿势,乌黑的发埋在雪白的被单中,连呼吸声都轻不可闻了。
苏辞手指微微颤动,砰的一声关了门。
清晨,苏辞换了一套银灰色的西装,开车先去公司处理了一些事情。
短短几天发生了很多事,比如说影帝沈淮突然宣布息影。
沈淮出道时间不长,却凭借着不俗的外貌与精湛演技赢得了良好的大众口碑,一举封为国民男神。虽然近期他被爆出私生活混乱的黑料,但以往的成绩也是有目共睹的,只等熬过这阵风头,东山再起也不是很难的事。
可是他们都没有想到,沈淮说退圈就退圈了。
昨天,他开了一个低调的告别会,黑色西装上别枝白玫瑰,面容憔悴颓唐,还说了一段令媒体都听不懂的话。
他说——
我沈淮,大概是从今以后都做不了好人了。
他宣布与琳琅的分手消息,曾经甜蜜爆表的国民情侣也成了过去式。自此以后,人们再也没有听到他的半分消息了。
对于沈淮的离开,苏辞并不插手,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角色,他要是不往跟前凑,他也没多大的耐心陪他周旋。
苏辞开车去了琳琅居住的房子,他更知道,她的钥匙藏在一盆多肉绿植的下面。他这趟回来是为了收拾琳琅的东西,一齐搬到庄园里头。
最近她的情绪越来越来低迷了,也许熟悉的东西能让她转换一下心情。抱着这样的念头,苏辞将她用过的马克杯、兔耳小抱枕、贝壳风铃等东西通通扫进箱子里。
他打开了她的衣柜,挑了几件看得上的放进去。
苏辞环顾一圈,思索片刻,又曲下长腿,在床边趴下了下来——那个讨人厌的家伙一向有在床底放东西的习惯。
他的脸贴着冰凉的地板,眯眼一看,里面果真藏有东西。
苏辞将东西勾出来,重见天日。
油了暗漆的方形木盒,应该是有一些年头了,边角磨得圆溜水滑,不难看出它被主人珍爱的程度。织着银丝的菱形纹路上嵌着锁眼,苏辞刚才拾掇的时候捡了一枚钥匙,还琢磨着是哪里的用处,他随便试了试,还真开了。
盒子里面的不是别的,而是一件裁剪精良的黑色牧师袍,领襟处镌着一朵骨朵花儿,整整齐齐绣了“苏辞”二字。
他怔了怔。
一股莫名的柔软冲撞着心口。
他双手捧起了牧师袍,柔滑的布料带着一股淡淡的檀香。随着这一动作,垫在最里面的东西也显露出来,是一张褪色的合照。
有一次,他逃课带她去了当地的教堂,恰好见证了一对新人的结婚典礼。他们装作宾客参加婚礼,他还记得,当时两人交叠的手心冒出了热汗,怕被人发现。
那次是出乎意料的顺利,他们还跟新人拍照留念。
翻开照片的背面,留了一行清秀的字迹。
阿辞,二十二岁,你一定要带来我这。
苏辞以为自己能够平静看待过去,然而在这一瞬,他依旧软弱了,弱到不堪一击,自以为是的强大与稳重也顷刻崩盘。
他用力捂着眼睛,指缝里淌出温热的泪来。
轻易的溃不成军。
她果然是他的死穴,从前是,现在也是。
苏辞完全冷静不下来。只因为,这张合照的落款时间很特殊,他直到现在还记得的时间。在那个特别的日子里,他们正式分手了。
那天,他看见她扶了一个男人进了宾馆。
而他没有问,那是谁。
那个男人是谁?
苏辞到现在也不知道。
眼下他看着这身为他专门定做却没有送出去的牧师袍,苏辞某些坚持隐隐崩塌了。
也许……那只是一个误会呢?
他这么猜想着,突如其来的激动挑拨着神经,四肢都在无意识抖动着,苏辞很久没有如此失态的模样了。他哆哆嗦嗦,将手头上的线索都翻找了好几遍,最终将目光定在了盒子的菱形标记上。
看上去,像是一家定制成衣的铺子。
他立马拍了照片,让张鸿去查线头后的事。
对方花上了一些时间,把一家百年老店的地址发给了他,苏辞毫不犹豫定了机票,去了自己高中念书的地方。那个老店的店主是一个中年男人,模样周正温和,听人说他前几年丧偶,买醉得很厉害,连生意也不做了。
苏辞死死盯着人,凉飕飕的。
不会错的,就是这个家伙,他烧成灰了他都能认得出来。
店主对他的愤怒摸不着头脑,不过苏辞的容貌过于深刻,毕竟长得比女孩子还要秀美漂亮的男孩子可不多。他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恭喜啊,你们已经结婚了吧?”
店主促狭冲他挤了挤眉眼,“小姑娘当真是挺有明星相的,先生有福气了。”
“啊,冒昧问一句,有娃了吗?”
“本店新出了一款小唐装,颜色鲜亮,布料柔软不伤肤,最适合一两周岁皮肤嫩的小孩子了。”
“……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