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科纳恩,让我猜猜,方霆并不知道你这次行动吧?”,陆淮姿态不再松散,气势陡然凛冽,语气笃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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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纳恩不知自己现在该做出怎样的表情。
确实如此。
必须保住王桉,是因为对方知道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而那蠢货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以此为威胁,牟取更多的利益,说自己儿子老婆都没了,再不多要点钱,也和事情全部交代后没什么两样。
他们没拦住,真让王桉回了国。科纳恩冷笑,当他知道联系王桉的人是陆淮时,就知道自己玩完了。
这意味着陆淮一定知道他和方霆之间有牵扯,也明白自己在他面前都是伪装。他马上就要带着王桉一齐回去,再也没有任何能接触到陆淮的机会。
科纳恩狠狠咬牙,他又不是方霆那个怂货,怎么可能放过这机会?就算节外生枝,他也偏要勉强,从小到大,没什么东西能让他花费这么多精力还一无所获。
带走陆淮,是他的计划。
“没错,你猜对了。陆淮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啊?嗯?”
他拉近距离,手钳住陆淮的下巴,声音阴冷。
“但没关系,你知道了又怎样?你注定不能全身而退,而我是主导。”
“你想干什么呢?”
即使完全处于劣势,陆淮依旧平静,他甚至懒得搭理科纳恩语气里的威胁,迎着那疯狂的目光,冷淡地说:
“相信我,你会后悔的。”
科纳恩被陆淮语气里的轻蔑刺激到,他咬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低眸瞧距离目的地还有多远后,眸光闪烁。他颇为眷恋地摩挲陆淮的下巴,便缓缓下移,把自己从暴怒的边缘拉回来,笑容甚至称得上愉悦。
陆淮眯起眼,就感觉手腕被人扣住——
科纳恩抚摸那处纹身。
“既然你这么喜欢猜,那我也来猜猜吧。”
感觉到陆淮身体瞬间绷紧,几乎比他之前任何一次挑衅后的反应加起来还剧烈,科纳恩舌尖抵了下腮,怨恨和不甘拧在一起,在他脑海里叫嚣,几乎要疯了。
“这,是因为迟渊吧?”
他低低笑着,眼底隐隐涌现癫狂之色:“你别紧张啊,不是很淡定么?为什么一提及他,你就反应这么大?”
“你说啊!为什么?!一个迟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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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被掐得很紧,已然让人觉出疼。
陆淮蹙起眉,另一只尚还算自由的手搭在腹前,面对科纳恩愤怒地咆哮,这是他所有的反应。
“放心,陆淮,我要的不多。”
透过侧窗已经能看到目的地,科纳恩深深呼吸着,竟然奇异般平静下来,他恍若喃喃自语般说道:
“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即使我真的很想把你一起带走,可惜,你实在太聪明,也太难缠了。”
对方冰冷的指腹贴在他的脸颊上,陆淮不适地侧过头,又被科纳恩用力掰回来,下巴因此而显出一层红印。
配上陆淮那双冰冷而漠然的眼睛,有种令人惊心动魄的美感。
骄傲者不得已而臣服。
科纳恩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连带着手上的力道都松懈不少,他爱怜地抚摸过自己留下的指痕,轻啧了声:
“我是如此爱你。”
回应他的是陆淮无甚情绪抬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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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渊接过修复好的录像带,其间还夹杂着修理师傅的几声抱怨:“这东西实在难修,主要是坏了这么多年。”
他闻言笑笑,摩挲着包裹用的牛皮纸袋,眸中的笑意或浓或浅,因为这句话勾起回忆的书页,故而又泛上些许苦,他侧眸看向继续埋头工作的修理师傅,低声道:“确实,怪我......”
迟渊走到车里,把怀里的东西拢了拢,其实最近他也没闲着,日记本让他根据记忆和前后逻辑,最后拿着碎片去比对了下字迹年月,终于让他拼得与原貌相似。
但......显然,也只能做到相似。
隐隐有点像是某种象征,譬如破镜难圆。
镜面上的裂纹不可消,纸页间曲折皱褶也是如此,但一字字一句句镌刻其上,这份喜欢他见到了,也听到了,那就存在过,日记本里有破镜无法承载的寄托。
想到此处,迟渊下意识叹了口气,陆淮当着他面把日记本撕了,他眼巴巴地一页页粘回去,陆淮看到指不定怎么嘲他呢,就算这几天他对自己的态度稍微好了些,但把这两样东西摆到陆淮面前,那人估计还是会不高兴吧?
迟渊满怀希冀地拼好,但左思右想,竟然不太敢交到陆淮手里。说是物归原主,即使诚恳,却更像是挑衅,苦思冥想地结果是,他连配套的说辞都难以找到。
取回东西,迟渊低眸瞧时间,和自己想的差不多,迟是迟了点,但在可控范围内。
放起舒缓的音乐,他观察前面路况,看着龟速行驶的车流,思绪自动发散到凌秩同他所说的事情上。
“陆淮要求出院”,他听到的第一反应,便是这在开什么玩笑?在病房他都嫌若出现意外情况会不及时,遑论搬回家里,就算不控制风险但也不至于增加吧。
但随即他便意识到,自己在这件事上没什么话语权。略有些焦虑地皱起眉,迟渊甚至能想象到陆淮会以怎样抗拒的姿态来面对他,于是当时他忍住冲回病房去说服陆淮再考虑考虑的冲动,又正逢接到“修理完毕”的电话,便驱车来这取东西,想着先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