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之所以会被关在树屋里,是因为船长发话说,“贵重物品”必须保持白嫩、干净,这样才不会损失即将到手的任何一枚金币。
所以这群海盗才没有享受这间能够遮风避雨的好屋子。
不过也把他们用来垫床的棉花、棉布,还有当被子盖的大衣都给收走了。
还有那些紧密结实的木头箱子,连带箱子里储存的今日份的汉堡和牛奶一起,没有半点被放过。
更可恶的是,那个拿枪的海盗头子,让一个讨人厌的小个子给他们搜身。
小个子与其他海盗一样有着红黑的皮肤,脸上坑洼不平。
不同的是,他有个非常锋利的尖鼻子,而且是个驼背,走路的时候一摇一晃,完全是个小混混。
母亲留给瓦兰的孔雀石吊坠,艾德蒙送的匕首,还有罗伊靴子里的小刀,甚至罗伊胸口藏的小块龙骨都被搜走了。
龙趾骨虽然因为那群家伙不识货给随手扔到脚边,后来却又被那只坏鹦鹉叼走,他们被带上来的时候瓦兰看见了。
“是玻璃瓶摔碎的声音,牛奶也没了。”
瓦兰被反捆着靠在罗伊身上,有点沮丧。
“砸的也许是酒瓶,你得知道,这群大胡子不一定喜欢牛奶。”罗伊也学会了调侃。
“他们肯定舍不得瓶装酒,这闻起来就是10个铜子一整桶的低劣麦酒,”瓦兰嗅着从树下飘来的烤肉香气说。
其中还有混杂的酒香味。
“他们竟然还有香料,我感觉我有一个世纪没吃过放了各种香料腌制的咸肉了。”
“哎……为什么练气二层这么没用?那个船长的力气可真大。”瓦兰胳膊上的红印到现在都还在疼。
“因为他们有火-枪,而且是燧发枪,我们即便有王国骑士长的实力也要吃大亏。”罗伊冷静地说。
练气二层也就比普通人身体稍微强健些,不受小病小灾,同时能够使用灵力对自己身体本身的能力做些小小的改变。
比如他们常用的,灵力运转至双眼来增加目力,运转至肩背还有手臂提升臂力,以及劈砍的力量,或者运转至腿部肌肉,加快腿力和步速。
像刚刚瓦兰第一次反抗海盗头子时就这样做了。
然而天生的力量和体能差距不是小小的练气二层可以弥补的。
另外,在海岛上的这半年多的时间里,除了引气入体那晚瓦兰发烧,其他时候无论风吹、雨打、暴晒,两个人都相当健康。
只有突破练气三层,才能开始对外物施加影响力。
比如凝雾为水,或者助长火势风势,或者加速植物生长。
也就是瓦兰常说的魔法,还是故事中最基础最基础的,魔法学徒就能上手的小魔法。
如果到达筑基……
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可以说是凡人与修士的第一道分水岭。
现在岛上灵气不足,根本不适合长期修炼,但是除了这里,又不知道要去哪里才能有充足的灵气。
他们在修行上的处境,大概连罗伊所说的末法时代都不如吧……
“燧发枪……学院那边造出来后不是收价很高吗?非有名望的圣骑士不接单,即便是大贵族也不行。”瓦兰有点疑惑。
“可能劫了什么人的船。”罗伊说。
如果是普通火-枪,在各种填装、引燃火线之前他们就能找到机会逃脱。
但是燧发枪不一样,只需要轻轻叩动扳机,燧石就会瞬间打在火门上,引燃□□。
龙皮都能打穿,更别说他们俩的小脑瓜子,一定会是红色的血、白色的脑浆一齐喷溅,死的不能再死。
喧哗,吵闹。
唱黄调子,跳舞,拉手风琴,喝醉了破口大骂。
甚至还有把扭打当做决斗的,一切的一切都能引起其他人鼓掌甚至喝倒彩。
无论做什么,都一直有各种哈哈哈的大笑声不绝于耳,这群海盗疯了一晚上。
“除开其他不说,这群海盗的生活过得还挺欢乐。”
瓦兰竟然有些羡慕这群人的生活了,虽然做的不是好事吧,自在是真自在。
“对了,你之前在洞里发现了什么?”罗伊问。
暴雨塌方之后,他能感觉到空中的灵气含量稍微上升了一些,但是之后下降速度更快了。
瓦兰一脸恍然大悟:“我差点忘了,本来就是要回来和你说的……”
“山洞里有个水潭,太暗了看不清水下什么情况,但是水潭附近灵气很足,是这几天中感觉最浓郁的。”
“所以我们修行所用的灵气是从那下面来的……”罗伊微微低头沉思。
“如果不是这群海盗突然出现,我还想和你一起去看看呢。”瓦兰抱怨道。
“你之前说的灵气循环说不定就来自水潭下面,意外逸散出来才会被正好在岛上的我们发现。”
“这说不通。”罗伊反驳道。
“如果真的有灵气循环,且来自你说的水潭之下,那么山洞暴露出来后灵气应该稳步上升,而不是现在这样消散得越来越快。”
瓦兰得出结论,他说:“那就不是灵气循环,而是有宝物在下面,类似龙骨。”
“……确实很有可能。”
“所以必须找机会下水。”瓦兰说。
罗伊这时候突然叹息道:“几个月的身法真是白学了。”
“对不起!”瓦兰认错认得非常快。
他是真觉得不好意思。
完全没想到第一次的实战效果会这样差,一击之力都没有,还害得罗伊陪他一起被抓。
“平时训练的时候明明感觉还行啊。”瓦兰弱弱辩解道。
“我们俩对练的时候还是能走几个来回的。”
“是我估算错误。”
罗伊倒是没怪瓦兰,他说,“总想着先好好打基础,谁知道荒岛也并不是世外桃源。”
他沉吟一阵,最后对瓦兰道:“等这件事了结,实战训练也要加强。”
瓦兰猛点头表示肯定:“我以后一定好好练!”
海盗们看起来是要在这座海岛上修整几天,暂时没有离开的意思。
当然,这对瓦兰他们来说也是好事,他们能有更多的机会做准备。
还有那座水潭。
这群海盗的人数不会太少。
昨天瓦兰他们看见的包括船长就有六个,后来又从船上来了一些其他小喽啰。
当然,昨晚笑得最大声的还是那六个人。
也许是实在醉狠了,第二天日上三竿了海盗们才开始活动。
他们陆续又从船上搬来了其他物资,全都堆在榕树下面。
还带来了另外的俘虏——一个修道士。
这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浅麦色短发,一双褐色的狗狗眼看着就容易被欺负,同时也意味着亲和力很强,在作为修道士为村民们布道一事上很有优势。
他的白色神官袍是用绘有暗纹的好料子制成的。
此刻染上了各种黑灰脚印、喷射状血迹,还有几处被刮擦出来的破损。
瓦兰和罗伊虽然也被海盗们抓起来,但之后一直呆在树屋里,暂时还没吃什么苦头。
这位修道士却不一样。
脸颊瘦得凹下去,人也没什么精神,只是还是能看出作为修道士的那种谦逊、恭谨的气质特质。
人被堵了嘴巴,同瓦兰他们一样,被反手绑死了扔到树屋上面来。
“我们和你一样,被这群海盗给抓了,但是我们一直在这座岛上,现在呆的这个树屋就是我么俩亲手盖的,所以不太了解海盗们的具体情况。”
瓦兰看着修道士的褐色眼睛说:“现在我们问,你答,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
缩在对面墙角的年轻修道士蔫蔫地点头,眼神温润,里面带着无法抹去的深深疲惫。
为了防止有海盗突然上来检查,他们不敢尝试把修道士嘴上的布条解开,同时罗伊还要留神注意听外面的动静。
“你在哪里遇到这群海盗——海上?”瓦兰问。
对面点点头。
瓦兰和罗伊对视一眼,接着瓦兰继续问道:“海上的话,一定有船。现在只有你一个,船上的其他人呢?已经被他们卖了?”
听到这里,年轻修道士的眼神变得哀伤,满得几乎要溢出来,而后他缓缓摇头。
瓦兰和罗伊都理解了。
正因为理解了,他们对这群海盗的残暴才终于有了清晰的认识。
他们两个只不过是还有点利用价值,幸运得刚好能够卖出大价钱,所以才能没有缺胳膊断腿地好好呆在这里。
不然昨天肯定已经命丧当场,更别说操心他们午餐里的牛奶和汉堡,是不是被这群海盗吃掉了之类的小问题。
接下来是罗伊问:“他们总共有多少人——20,50,100,接近二十就点两下,50点三下,100点四下。”
一般来说一艘完整能够顺利出航的船队,至少要有船长、大副、舵手、厨师还有一些能够根据指挥操纵船帆、擦甲板或者其他杂物的水手。
而一艘海盗船也应该大致如此。
如果不算那种,一只小渔船就出海的最底层小混混,那么最小的规模可能也只有十几二十人。
大一点的有四五十人左右。
而更大的,有好几艘船的大海盗,则可能有上百人甚至两百多号人手。
不过下面这群海盗人数不会太多。
果然就见对面的人连续点了两下,这就是20人左右了,是个好消息。
“我们把范围再缩小一些——15,20,25,同样地,15人左右点一次、20以上25一下点两次,25以上点三次头。”罗伊说。
这次年轻修道士只点了一次头。
哇哦!有机会。
为了更保险一些,他们需要精确的数字。
第三次缩小范围后发现,这真的就是一群小海盗,他们总共只有13个人。
虽然船长刻意打扮成了大海盗的模样,而且也确实有着大海盗的穷凶极恶。